第二天我依旧起得很早,李妈正在一楼的餐桌边包馄饨,见我拿杯子倒水喝,努了努嘴说,那边桌上有昨晚熬的糖水,你喝点吧。
我拿起来尝了一口,是用百合和梨熬的,味道确实赞。
李妈一边包她的馄饨一边唠叨说她自己老了,昨晚在房间里哄菁菁睡觉哄得自己也睡着了,熬好的糖水也忘记拿上去给我们。
然而我确实做贼心虚地听着这段话,脑补的却是李妈端了糖水上楼,刚好我在于妈妈房间里的,我摇摇头不敢想下去了。
我问了声于妈妈怎么还没起来,李妈说她也不清楚,最近一段起得都挺晚的,好像没什么事做。
我说于妈妈不是好几家公司的股东和董事来的吗,李妈说不知道,反正最近都退了,好像是于伯伯要求的。
我不敢再问下去。
李妈先给我下了一碗小馄饨,我都吃完了也不见于妈妈房间有动静。
我念头动了一下,跟李妈说我今天要去学校先走了,急匆匆地离开了于妈妈家。
学校里其实也没什么破事,就是基金申报的几个材料,来回签几个字盖几个章的事,中午前就办妥了。
虽然都快国庆了,但上海的气温还是很高,所谓的秋老虎,热了一身汗出来。
我好像百无聊赖没什么地方可去,自己想想也挺失败的,大学毕业后很快就和同学们走散了,几次同学聚会都没参加,整天忙工作和在女人们之间周旋,也没结交什么朋友。
想到这个点儿除了兰姐这种闲人,好像也没什么人好找,何况和兰姐还有点钱上的来往得交代,我打了个车,直奔兰姐的花店而来。
花店的小妹说兰姐还在睡觉,我问大概几点会起来,小妹说那可没准,不过也差不多时间了,要么你上楼自己去叫她去。
这样奔一个算不是姑娘但也是单身女人的闺房不大好,我矜持了下,说我就跟外面等着吧。
小妹好奇地瞥了我一眼说,你跟兰姐还客气什么呀,我们兰姐把你当亲弟弟看的,你赶紧上去吧。
我心想说得也有理,跟兰姐的确不用客套什么,我就点点头径自上楼了。
推开兰姐房间虚掩的房门,兰姐房间的薄窗帘拉着的,虽然比较透光了,但房间里光线还是有点昏暗。
兰姐玉体横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单被挤成一团搭在左侧腰间和大腿上,其他整个就白花花的一身美肉露在外面。
我走上前打算把被单给她全盖严实了再叫醒她,但在从她身下揪压着的被单的时候兰姐一下醒了,好像丝毫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不觉得意外,她眨了眨眼,又翻身去睡了。
我坐在墙边一张宽榻上,摸出有点被压得皱巴巴的烟,抽了一根出来,已经变得有点歪歪扭扭了。
我点上烟,凝视着兰姐洁白姣好的脊背和若隐若现的翘臀。
兰姐蹭的一声坐起,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抱怨地说,你擅闯我的闺房倒也罢了,还在我房间里抽烟,你是故意恶心我来的吗?
我不紧不慢地把烟灰弹在她床头半满的烟灰缸里,说我来和你聊钱的事了。
兰姐一边往上身套一件圆领衫一边说,早跟你说了不是钱的事了,你怎么纠缠不清啊,你这算不算聪明面孔笨肚肠啊?
兰姐下了床,光着脚从我身边路过,我发现她的下身都是赤裸的,不由皱了皱眉头说,你也不害臊啊,好歹穿条裤子。
兰姐捏了捏我的脸蛋,答非所问地说,我先去洗脸刷牙打扮去了,你等着迎接一个大美人吧。
我推开她的手说,你这可是性骚扰啊,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
兰姐扑哧笑了,说一个裸体美女居于前而不变色,你小子昨晚肯定又在什么女人床上浪够了,哼哼。
掉头进卫生间去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色魔,到她的衣柜里找了一条保守的棉质白内裤和一条家居的裙子,然后给她送到卫生间去,对她说,你穿好了出来哈,我跟你谈正事。
在等兰姐洗澡沐浴梳妆打扮的时候,我意外收到了小薇的微信,她问我在不在学校,有事和我谈,是不是一起吃个中饭。
我看了下表,已经是饭点了,就回答她我在外面赶不回去。
小薇说那就晚上吧。
我问你还训练吗?
小薇说训练的,我说训练完你不是要吃运动员灶的吗?
小薇说那我们食堂一起吃呗,想了想大概又觉得不妥,说食堂太吵,熟人也多,我想安安静静和你谈下。
我说那好办,你打好饭我带你到三楼招待餐厅那里,有小卡座,也没学生上来的,小薇说你好吧。
兰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里面出来了,她指着自己的裙子说你这挑衣服水平太差了,这条裙子很难配的。
我懒得理她,说你好了没,好了我跟你说事。
兰姐紧紧坐在我身边,半湿的头发都垂到我脸上了,笑眯眯地说,柳下惠同志,你是打算请我吃中饭吗?
我和她离开点距离,说中饭就不吃了,刚有人约我,我马上就走。
兰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你那套陈词滥调就不用再说了,李总不差钱,这事自始至终就是人情,请你帮忙。
你现在给我拖了一个多月不说,又要反悔,假惺惺地还钱,有个屁的意义,这件事我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是个有担当负责任的男人。
我反驳说,我就是要对华姐负责任,不能任由你们乱来啊。
兰姐说华姐老公找过你,跟你说过情况了吧。
我说嗯,不过他不找还好,找了我更不干了。
你们这么多人算计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意思。
兰姐说切,弱女子?
华姐的爹妈和弟弟你打交道试试看,像你这种银样蜡枪头的,在人家手底下能走的了一个回合不?
兰姐见我不说话了,靠上来抚摸我的胸膛说,再者说了,这件事绝不亏待华姐,现在他们明面上的房产现金,除了李哥留一套,其他都是要准备给华姐的。
作为一个出轨离家的女人,拿这么多不错了。
我说那华姐岂不怀疑这是局吗?
兰姐收敛了笑,说所以才要折腾一下,大家进进退退地搞一场,把戏做足呗。
你就是个药引子,后面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说你们会演戏,我演不来。
兰姐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地吐了个眼圈,说剧本我们给你弄好,你照着办就行,甚至连台词都不需要有,不简单吗?
而且这事之后,如果你真看上了华姐,你就娶了她或者包了她做小老婆,都跟我们无关。
我说你们条件这么好,不会自己和华姐谈判咩,何必要弄到撕破脸皮的程度,万一华姐想不开呢?
兰姐奇怪地看着我,说你真是桃谷六仙,颠三倒四地搞不清楚,弄这么个局是让华姐理亏,这样她父母和家人不好意思介入啊,而且她是公务员,她不怕这事往出闹么?
我有点无言以对,但觉得还是对不起华姐。
兰姐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她掐灭了烟,叹了口气说,长痛不如短痛,其实你帮她这一下,也是帮她解脱了,华姐是个好姑娘,误投了李总这种人家,李总这种人以后得什么报应天知道,你带着华姐出火坑,功德无量啊。
我真是被兰姐的口才征服得五体投地,我想不出什么反驳她的话,默默地点了一根烟。
兰姐看我不作声了,说接下来说正事了,你的任务很简单,改天谈热乎了,找个宾馆开房然后告诉我们,甭管你们真干假干,脱上衣服了给我们个信儿,我们5分钟到,门卡我们自己解决。
我们进场后你假装逃,李哥会扇你一下,你挨上了就跑,其他不用管了。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说那你们怎么保证你们不会对华姐不利呢?
兰姐冷笑了一声,我们比华姐更需要的是和平分手,要是挑事搞大,还用得着绕这种弯子……
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捉奸这种事,全世界每时每刻每地都在发生,又不是让你搞创新,你担心个毛线。
我沉默了一阵,看了下手机,打算起身走了。
兰姐压住我的肩膀说,我打扮得这么漂亮,你抱我一下再走行不行?
我不能说嫌弃,但至少是冷漠地看着她说,你不是想和我培养感情吧,一次次地。
兰姐说,那可说不好,我也是缺爱的女人呢,但我也特别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啊。
我礼貌地笑笑,任由她扑到我怀里紧密拥抱了一下,兰姐的身材其实是很棒的,练舞蹈的人都懂得保养和调适,和于妈妈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兰姐得寸进尺坐在我的怀里,说喜欢你就多抱会儿呗,我知道你心里没我,不会提什么其他要求的。
她的屁股都快坐到我鸡巴位置了,我把她推起来一点,让她坐在我腿上,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想着我的心事。
兰姐又点了根烟说,你看你给我挑的裙子这么难看,我还是为你穿着了,我坐一根烟功夫,也要下去干活了。
她自嘲地说,我看着光鲜,其实也不过是个蓝领,晚上卖苦力,白天也得卖苦力。
我说你每天晚上忙到三点,不累吗?
日夜都颠倒了。
兰姐猛地吸了一口,眼神看向远方,说无所谓吧,习惯就好了,其实平时我也不睡这么晚的,昨天工作完跟人吃夜宵了,吃到快天亮。
我没作声,兰姐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嘿,昨晚你家华姐也在诶,你不提我倒忘记跟你说了。
我疑惑地看着兰姐说,华姐体制内人,每天生活规律得很,怎么会陪你浪到天亮?
兰姐花枝乱颤地笑了,说人上人也有烦恼呀,华姐最近几个星期很低迷啊,经常晚上来酒吧发呆呢,是不是你很久没理人了?
我说我可不是回了趟老家才回来么…
…华姐掐了烟,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其实李哥也在很配合这件事了,你加把劲,几天就拿下了。
离开兰姐家,我随便吃了点东西。
听完兰姐的叙述,我突然有点担心华姐现在的状态,我给她发了微信没回,手机也没接。
我试着打通了她办公室电话,她同事说华姐今天请假了没过来。
挂断电话,我看看时间还早,这里离健身房也不远,不如去撸会儿铁,游游泳再去找小薇,就直奔健身房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人特别少,几个教练都在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瞌睡的打瞌睡。
斌哥正好在,他看到我很高兴的样子,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走,咱俩下去玩会儿散打去,之前教练让我们结对练习,你他妈的跑了这么久,把我闲坏了。
我这段明显缺乏锻炼,反应和肌肉力量差了不少,被斌哥擂得头晕眼花。
斌哥停了手说,你这水平下降得厉害啊,是酒色淘空了身体了吧。
今天教练不在,在的话不要骂死你。
我靠在护栏上,摘了头盔说,我回老家浪去了,每天又吃又睡不干活,是给养废了。
斌哥嘿嘿笑了,说那回来就努力点,教练还挺看好你呢,说你反应快,步伐轻巧,肌肉发力也到位。
我说嗨,就学了五六次,哪儿看出那么多优点来,教练是想给我戴戴高帽子花钱买课程呗。
斌哥给我扔了块毛巾,说快别说了,你们不干这行的,吃肥点没事。
我这儿还给人做健身教练,吃点喝点一长膘就要给老板骂,人生都不能享受了。
我一边擦汗一边问,斌哥你将来打算干啥呢,总不能一直干这个教练干下去。
斌哥挠挠头说,哪天我实在练不动了,就去应聘当个保安啥的,要是有俩钱,我看开个店还是什么的。
我默然地看着他,想着每个人不同的人生轨迹和命运,竟是如此地难以捉摸。
斌哥休息好了,揪着我起来再练一轮。
这次我集中了注意力和精神,跟他有来有往搞了不少回合,效果还不错。
斌哥为他的轻敌也付出了点代价,被我给有点打痛了。
他沮丧地脱下装备,说真是挨打的命啊,我哈哈大笑。
一起在厕所尿尿的时候,斌哥问我怎么现在不和美女一起来了。
我反问他最近有见过华姐吗?
斌哥点头说,华姐现在来得可频繁了。
我马上问,那她现在在吗?
斌哥摇摇头说,我没看到,不过不知道呢,她现在老练得很,自己练,不太需要我帮忙,除了推杠铃还找人护着,其他都自己弄了。
我直奔上二楼,三楼都没看到有华姐的身影,问了前台小妹说的确还没来。
我有点失落,但还是去练了会儿器械,跑步机上搞了几公里。
实在没力气了,就去游了会儿泳。
正在我穿着游泳裤披着毛巾往更衣室走的时候,突然在女更衣室门口看到了华姐熟悉的身影,虽然昨天也刚见过面,仍然觉得是很久很久不见之后的邂逅。
穿着一身瑜伽服的华姐也看到了我,眼神很复杂,她楞了一会儿,说你怎么不回我的微信。
我皱着眉头说,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嘛,是我找你,你不理我的。
华姐有点羞涩地说,你打的时候我刚起来,在洗澡,我看到了回你,你已经不理我了。
我憨厚地笑笑,我可不是在这儿呢嘛。
华姐有点责怪地说,那你也不和我说一声,跑到这里来玩成偶遇了。
说话间,几个去瑜伽的女人在招呼华姐快走了,华姐咬了下嘴唇说,要么你等我到瑜伽结束,很快的。
我看了下墙上的时钟,说不了,我还有事要回学校。
华姐看着自己的脚尖,说要么我不去瑜伽了,陪你走走。
我赶忙说不用了,我立刻就要走了,回头再聊吧。
华姐困惑地看着我,说我听说你马上要出国了,而且住得很远,到浦东那里去了。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我现在学校不招人待见,我倒是巴不得明天就坐上飞机一走了之。
华姐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她低声地说,那你赶紧走你的吧,我自己去瑜伽了。
我说好,然后扭身就走,不敢回头看。
回学校的路上,于妈妈发微信问我回不回去吃晚饭,我说不了。
于妈妈又问几点回去,我说不确定,可能比较晚吧。
说完了又觉得不合适,舅妈家里就于妈妈和李妈两个人,她们留门给我这个晚归的家伙,有点过分了。
但于妈妈不以为意,她叮嘱了不要搞太晚,路上小心就结束了。
学校浴室就在第一食堂门口对面,现在新的学生公寓都是自带浴室的了,小薇他们住的还是老楼,只有冷水的那种,每次训练完大家都是集体到学校浴室去洗澡的。
我在食堂门口抽了一根烟,就看到小薇拎着衣服袋子从浴室方向走过来了,小薇身材修长,一袭长发,如出水芙蓉一般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笑意,问我道,哥哥你想我了吗?
我故意说,没有,要不是你求我,我都不来了。
小薇装作恼怒的样子掐了我一下。
营养餐窗口几个人都是运动队的,几个排球队的学弟学妹跟我和小薇打招呼,做鬼脸。
我没理他们,帮小薇把打好的饭菜端着,走旁边电梯上了三楼。
招待餐厅的阿姨认识我,以前我一天到晚陪院长在这里请吃饭,都是老熟人了。
我和她们打过招呼,带着小薇走到一处卡座位置坐定,要了一份商务简餐。
大概看我的套餐里只有鱼,小薇要把她的营养餐里的鸡腿夹给我,我怕她不够,坚辞不受。
小薇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你现在非常见外啊,是担心我影响你的形象还是工作吗?
要是换成往常,我就嬉皮笑脸地求饶认错了,但今天我却没那个心情,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说你赶紧吃吧。
吃好了还要说事呢。
小薇像是强忍着泪水,开始默默吃她的饭。
吃好了小薇拿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我,我惊愕了一下,说这是什么意思。
小薇表情平静地说,这是我看病的钱啊,我知道你帮我垫的,你自己经济情况我了解,我猜你都是四处借来的,你拿去把债还了吧。
我推开她的手,把卡推还给她,说这个就不必了,我找了熟人,给打了很大折扣,剩下的钱也没多少,我自己也正好够。
小薇盯着我问,人家凭什么给你打折扣,是给你提了什么要求了吗?
我点点头,说是有些事找我帮忙,我也帮了,人情都还了,谁也不欠谁的。
小薇依旧不依不饶,问道,能告诉我让你办什么事吗?
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能给别人能帮这么贵的忙?
我尽量保持口气的镇静,说这个你别问了,都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反正不是什么坏事,我做人也有底线和原则的。
小薇不再逼问,但她还是把卡硬塞给我,说这张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自己拿着用,你马上要出国了,国外物价贵,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我继续推还给她,说我申请了进修基金的,出国期间的生活费这些都有补贴,加上基金,可以过得很好了,你不用担心。
小薇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家里经济条件比你好得多,这点钱对我和我家不算什么,你缺钱你拿着吧,何况看病的钱,本来就该我出。
我见小薇坚持,就说好吧那就放我这儿保管着,如果我要用到,我就暂借用下,如果用不到,我就还给你,可以吗?
小薇说不用还。
我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会收。
小薇点点头,好吧,听你的。
桌上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旁边包房里一通大声劝酒的声音,我现在对这种腐败饭局深恶痛绝,心想又是哪些领导在他妈的糟蹋钱,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薇看到了,提议说换个地方聊天,我答应了。
我走出去的时候,顺便往包房里看了一眼,果然是院长那个吃货在里面,巧的是院长正好也在向我的方向望过来,眼神对上了,我心里暗骂自己好奇害死猫,只好礼貌地点了点头,院长满脸堆笑,站起身向我招手让我过去,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酒桌上书记也在,和几个女宾坐在一起,她也看到了我,眼神明亮起来,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看了下形势,院长已经high了,书记和几个女客还好,其他几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也喝得满脸通红,摇头晃脑了。
院长大声地向客人介绍我,说我是本学院的骄傲,被学校选中去组建新的国际汽车学院。
院长借着酒意,顺便标榜了半天自己如何慧眼识英才,从暑假里就锻炼我的能力云云,几个客人纷纷叫好,我看喝酒是躲不过了。
只好转圈敬了每人一杯白酒,我敬酒的时候,院长说你女朋友呢,怎么不叫进来一起打个招呼,我说不是女朋友,是排球队的师妹而已。
院长接着酒劲说,本校不许师生恋哦,你可别乱来哈。
我一个劲点头说,肯定肯定。
敬到书记面前,书记站起来,微笑里却有一丝伤感,我也一下被触动了,觉得有点难过,就一饮而尽了,说书记您永远是我的好姐姐,走到哪里都忘不了。
书记眼里泛着泪花,仰头喝下这一杯,说小一,人生多坎坷,你自己多小心。
我好容易从包房里告辞出来,小薇已不见身影,我下楼到食堂门口,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玩手机。
我正要说什么,小薇恨恨地说,你们那个院长好讨厌。
我没搭茬,陪着她离开。
学校门口那个特别装X的咖啡厅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情侣在昏黄的灯光下窃窃私语。
我刚和小薇认识的时候来过几次,后来工作了不太好意思以老师身份再来,说来也几个月没来了。
小薇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自己坐在亮的一面。
她对我嫣然一笑,说哥哥你忘了,我怕黑。
我笑了笑,等她说她的事。
小薇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蜡烛,说你知道吗?
我回天津,把一切都告诉了家里。
我心里一惊,说那你家人怎么说呢。
小薇轻轻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说,硬着头皮给他们骂几天呗。
我说其实那样也好,心里的事就都放下了。
小薇没有接茬,说了一句,哥哥你知道我在那个疗养院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小薇说,你知道吗?
非常痛苦。
我哦了一声,等她说下去。
小薇又说,其实戒瘾的过程并没有什么,但那种与世隔离的感觉非常痛苦。
刚开始我是努力克制要给你电话,给你倾诉的欲望,老师也说了,我必须得控制自己,少和你联系。
到后来,我又特别害怕你打电话来找我,我觉得我肯定会回绝你,因为我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情绪了。
我担心地问,那这个治疗是不是有问题啊。
小薇摇摇头,说这个治疗很有效,但经过这一次,我觉得我变了不少,也许是成熟了,也许是害怕了,我一直觉得幸亏我自己还没陷得太深。
我看到了上瘾厉害的,都要用约束衣的,我很害怕,庆幸自己没到那个程度才被送进来。
所以我实际上挺感激你,当初觉得好玩,不知不觉差点把所有前途给毁了。
我越是觉得你给我做得多,就越是觉得不能再拖累你下去。
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了,我觉得我不一样了。
小妹送咖啡过来,我把那杯低因的给了小薇。
小薇叹口气说,我已经习惯了不接触任何有可能上瘾的东西,比如烟,酒,茶,咖啡。
但感情这个东西也是上瘾的,想到了,做到了,就会情绪波动,就会加深那种戒断效应。
我嗯了一声,一边喝我的咖啡。
小薇换了个灿烂的笑容,说我回家跟家里一交代,就所有的包袱都放下了,心里轻松了很多。
对了,你知道我爸妈知道你的事怎么说吗?
我说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小薇说,我爸妈说,如果这个男人对你这么好,只要他愿意,你就嫁给他,如果你是学生不能嫁,那就退学。
咱家里产业这么大,不需要你跑出去拿着文凭打工,爸妈的钱都是你的,你愿意自己干生意也好,你要做家庭主妇也好,都有我们支持。
我们还年轻,给你们带个娃,两个三个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见小薇说得远了,咳嗽了一声,说那你现在身体上还好吧。
小薇点点头说,现在和正常人一样没任何区别的,至于那个,别碰就好了。
她顿了顿说,我爸妈在上海有产业,我妈打算到上海来常住,陪我读书。
我内心是理解小薇妈妈的做法的,嗯了一声。
小薇这时候抬起脸看着我,说哥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我看小薇那张比一般国人更立体一点的脸,的确发自内心觉得她好看,就回答说,当然了,千里挑一的漂亮。
小薇揪了下自己的衣服说,就是太瘦了。
我赶紧安慰她说,你这是长期体育运动,身上肌肉多脂肪少,将来运动停了,很快会圆润起来的,又开玩笑地说,到时候想瘦恐怕都难,还得天天跑步、健身甩脂肪。
小薇笑了下,说那我想让你娶我,你愿意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预感她要这么说,所以我表现得很淡定,没有吃惊。
我笑着说,小薇你还小,社会理解得太少,你今年才刚过20吧,没文化的才这么早结婚呢吧。
小薇神情凝重地说,但我觉得我已经经历了很多了。
你别紧张,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还是想读书下去的。
说完她咬了咬嘴唇,说不过你要真的想要我,退学我眼睛都不会眨的,就像我妈说的那样,我愿意。
我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看着自己的咖啡发呆。
小薇故作轻松地挪动了下身体,说哥哥你别紧张,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经历,没有逼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志向远大,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我看了下手机,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小薇注意到了,莞尔一笑,说对了,还有最后一件小事,说完我就回去了。
她把咖啡喝光,说你记得我做家教的那家人家吗?
我说记得,我接送过你呢。
小薇说他们家女儿想考一所国际学校,需要各门都恶补一下,前几天找到我,我觉得我自己道行不够,你能帮我下忙吗?
我诧异地说,你不愿意推了就算了,干吗接呢。
小薇停了一下,说这家人对我也很有恩的,其实说穿了他们有门路拿到入学考的试题库,就是想找个人帮忙把答案和题意讲讲清楚,专门去请人有点犯不着,就想我帮忙算了,当然,也算钱的,而且算得很大方。
我说你答应了,小薇点点头,说不仅答应了,还推荐了你。
我真的恨不得给她一个摊手的表情,说我哪有空啊。
小薇吃吃地笑了,说哥哥你别糊弄我了,你现在在学校里根本没事好不好?
我都打听了解过了,你每天来打卡点个卯,剩下时间都自由支配的。
我有点无奈地说,那你也不能乱给我揽这些事吧。
小薇一脸央求的表情说,我知道我是擅作主张了,但这家人家我真的不想对他们不起,你能帮忙就尽量帮了呗。
我深吸了口气,说好吧,那我就试着去帮帮忙。
和小薇分别的时候,小薇有点不舍,说哥哥我们还会常见面吗?
我如果约你,你会出来吗?
我说看时间吧,出国前会忙一阵子吧,我自己说不好。
小薇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我正在考虑怎么回舅妈家的问题,突然手机的微信视频通话邀请来了,是兰姐的,我犹豫了下,按了接听,只见兰姐的脑袋跳了出来,背景好像是谁家的客厅,但绝对不是她自己的家。
我疑惑地问,你不是该上班了吗?
兰姐说今晚正好轮休,你别岔开话题,我是来查岗了,看你跟什么妹子在厮混。
我鄙夷地笑了下,说你查我什么岗,兰姐故作神秘地说,当然不是为我自己查的了,我是代表其他人查的,然后屏幕一转,出现了华姐的脸,华姐忙着推开兰姐说,你别乱说话呀,害死人了。
兰姐又对着屏幕说,快把你的手机旋转360度给我看一下,看旁边有什么千娇百媚的姑娘不?
我真的照做了,说你看我在学校门口,打算回家呢。
兰姐做了个满意的表情,说你哪有什么家啊,你是去你舅妈家吧,十万八千里之外?
我点点头,说有什么事快说,我得准备赶地铁去了,晚了末班车没了。
兰姐吃吃地笑,在屏幕上冲我挤眉弄眼笑了一下,说我和你华姐邀请你来一起饮酒作乐,可以吗?
我说不了吧,太晚了。
兰姐又说,不行啊,你要不来,这里要有人伤心了。
只听华姐嗔怒的声音,你又瞎说。
我笑了笑说,心意领了,这么晚不方便呢。
兰姐说瞎说什么呢,方便得很。
你今晚来这儿对付一宿吧,你放心我在,不会让你们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
我说我怎么能跑到华姐家去住呢,太荒唐了。
兰姐说你先来,觉得待着不合适随时走,我们不拦你,就是见面小聚一下而已,我们知道你马上出国了,跟你碰个头聊聊天而已。
我想了下,的确现在回去太晚了,而且明天一早来学校听外事培训,也是很赶的,回舅妈家睡不了几个小时。
我深吸一口气,说好吧,你们先聊你们的,我待会儿就过来。
末班地铁人贼多,摇摇晃晃半小时进了市区,我打车到了华姐家,果然只有兰姐和华姐两个人在,两个人在沙发上嗑瓜子聊天。
兰姐见我来了,笑着说,深夜来聊天谈人生,你这可是闺蜜待遇哦。
我冲她们点头问好,笑着说,我这可是伪闺蜜啊,你们俩要是联手挤兑我,我一言不合就闪了。
兰姐白了我一眼,说看把你能的,你先来老实交代下吧,你去学校和哪个妹子约会去了。
我接过华姐递过来的一瓶冰矿泉水,说你们这上来就说我八卦,这不行啊,把天给聊死了。
兰姐说你是做贼心虚,顾左右而言他吧。
华姐出来打圆场,说听说你马上出国学习了,什么时候,去哪儿,跟我们说道说道吧。
我还没开口,兰姐先插话说,咱先确认一下,你今晚就在这儿对付一宿吧,这沙发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样,你不用万里迢迢回你的浦东舅妈家去了。
我琢磨了下,点点头,说那我得先去洗澡洗衣服了,不然没得换。
华姐马上起身说,你去洗澡吧,衣服扔在门口,我这儿有新的睡衣,给你放门口。
洗好澡我穿着略微有点小,其实主要是有点短的睡衣回来,茶几上多了几罐冰啤酒,华姐在工作阳台摆弄洗衣机,兰姐凑过来说,怎么样,要么今晚就把事儿办了。
我大吃一惊说,你这不像话啊,千方百计地算计人家。
兰姐说你想哪儿去了,今晚给你们加加温。
咱们说的事,放在后面办。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华姐自始至终情绪不高涨,虽然是在家,但也穿得整整齐齐,听兰姐开导她的话,似乎是和李哥闹别扭了还是怎么地。
她们问我出国的事,我也老实回答,说国庆后团签,预计流程都结束两个星期,下旬就开拔,去新加坡。
她们两个都大惑不解,问说你不是搞什么汽车产业,应该德国美国日本啊,怎么跑新加坡去了。
我挠头说这家合作商的亚太区技术总部在新加坡,他们把基础进修班就近开在新加坡国立大学NUS了。
她们又问要待多久,我说基础进修大概三个月,结束后好像就是要去德国了。
兰姐笑眯眯地说,那我们到新加坡找你玩,你负责接待行不行。
我挠挠头说,行是行,但也不能翘课太多啊。
华姐笑着说,新加坡弹丸之地,两三天就玩好,不耽误你的。
今天奔波了一天,加上几罐啤酒下去,我着实有点困了。
兰姐发现了,提议让我先睡,她和华姐转移战场回房间去聊。
华姐不好意思地说只能委屈我睡沙发了,因为客房被她老公前几天整理的东西堆满,把床给占了。
我赶紧说没关系,你们家沙发这么大,两个我也躺得下了。
华姐拿了条被单给我,然后和兰姐进主卧去了。
我一倒头就睡着了,大概是太累的缘故,早上醒来已经是天亮了,还好时间还早。
我去看了下她们的卧室,两个人一个仰着一个趴着睡得正熟,我下楼去买了包子油条豆浆回来,然后换上已经晾干的衣服,径自出门了。
这次培训在某985学校举行,参训的人不少,都是去新加坡的,好像我们这个也算什么中新文化科技交流的一部分,其中和我一样去NUS进修的有五男七女,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
这次进修的人除了我意外,都是工作2-3年的人了,是比我成熟和老练不少。
课很无聊,我就偷偷地玩手机,看到有个叫心若浮萍的名字的姑娘加我的微信,我没理,指不定又是什么推荐股票之类的。
过一会儿又加了一下,说我是那那天**会所的小陆,给你做SPA那个。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就通过了好友。
她自我介绍说她大名叫陆颖。
我跟陆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原来她也是今年毕业,只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办三本毕业的,因为学的就是化妆和礼仪之类的专业,就跑到这家SPA工作了。
我不由感慨,现在连给人做SPA的,都得是大学生了么?
陆颖说这家对颜值,气质都要求比较高,待遇也还不错。
我就有点好奇了,一家SPA会所,据说还是只服务女客的,犯得着用这么高成本的女大学生么,想不太通。
陆颖说于妈妈又预约了下午场,她问我下午会不会也过去啊,我说没有的事啊,我下午还上班呢。
于妈妈发来微信问我昨天睡哪儿了,让我今晚务必回去吃饭睡觉,说今天周五了,舅妈和于伯伯都回来了,正好聚一聚,电话里于妈妈的语气仍是一贯的亲切和优雅,听不出什么异样,我答应了。
下午的课就有点虎头蛇尾了,我估计讲师也想早点结束,于是简单做了个考核就放了。
时间太早,我不想就这么回舅妈家去,找了个咖啡店坐着,这里地处郊区,校园绿化搞得很好,这么大的校园却少有人出没。
我想着这个周末估计要在舅妈家度过了,但不知为什么,和于妈妈的那一段却让我心里惴惴不安,福祸未卜,我不想太多时间呆在家里,一定十分尴尬,得给自己找点事做,猛地想起昨天答应小薇的事,她拉了个小群介绍了我们认识,但还没来得及聊呢,我跟张姐约了下时间,问周末可以不?
张姐很高兴,太好了,周末随时欢迎,孩子父亲也在,周末可以一起野餐。
聊完了这事,我坐在那儿发呆,想着华姐的事,就跟华姐处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吧,感觉像半年那么长。
开始只是顺路上下班,一起去健身,但处久了的确有点互相欣赏的感情在。
但离开了一段回来,总觉得关系有点别扭,微信聊得也少了,几次见面好像也不是很方便或者能够谈得开,昨晚基本就是兰姐主喷了,我没当场睡着就不错了,跟华姐没搭几句话。
不过想到还有个人憎鬼厌的任务要做,又觉得十分纠结。
这时候兰姐突然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个音频文件,我打开一看,好家伙,足足有20分钟,我戴上耳机,听她发来的音频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