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章 家里有怪物

　　既然确定妈妈认不出来自己，李玄也就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跟在妈妈的身后。

　　李玄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路走来，他发现，女性占了绝大多数。

　　不管是街边的路人，还是公交车上，抑或是商店中的店主。

　　这里，绝大部分都是女性。

　　男性寥寥无几。

　　李玄曾记得周国安在给自己介绍平双镇，说的是平双镇偏远，依靠煤矿行成的小镇，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向外产出优质煤矿。

　　因此，平双镇虽然不在主要交通线上，但是一直以来，都还算繁华，就是有点排外，本地镇民非常不欢迎外地人，或许是因为担心外地人抢了他们的工作。

　　一个以煤矿为主要产业的小镇，怎么可能女性居多？

　　难道男性都在煤矿里上班，所以街上才大部分都是女人么？

　　思索间，妈妈走进了一栋四层高的厂房。

　　李玄抬起头，想要看看这间是什么工厂，却发现工厂的铭牌模糊不清，根本无法辨别写得是什么。

　　抬起脚，李玄正打算往里走，就在这时，乌鸦嘶哑的叫声突然响起。

　　“嘎～”

　　又来？

　　天色一瞬间变成了黄昏。

　　呼啦啦啦～

　　一只乌鸦落在公司的招牌上，歪着头，猩红的双眼盯着李玄，看得李玄后背发凉。

　　妈妈从工厂里走了出来。

　　嗯？她不是才刚进去么？

　　但是从妈妈疲惫的神色看来，她似乎是上了一整天的班。

　　是自己的时间被暂停了？还是无关的时间会自动略过？

　　妈妈急匆匆地往着公交站台走去，李玄急忙跟上，在妈妈身后喊道：“还没给妹妹买吃的！”

　　妈妈恍然大悟，换了个方向，朝着一间卖小吃的店走去。

　　但是她站在小吃店门口犹豫好一会，似乎在踟蹰。

　　站在她身后的李玄没有催促，看着妈妈为难的表情，他想到了自己早上醒来时，听到的那句话。

　　“没钱了……”

　　妈妈摸了摸口袋，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买了一笼小笼包，紧紧搂进怀里，转头离开。

　　李玄注意到，妈妈用来买小笼包的，是她身上最后几块钱。

　　果然，妈妈没有再去赶公交车，而是踩着高跟鞋，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玄记得早上过来的时候，公交车开了很久。

　　如果走回去的话……

　　李玄担忧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如果半路上天黑了怎么办？

　　那些黑夜中的东西，一旦出现，自己该躲到哪里去？

　　一群孩子们举着气球，奔向路边一辆停着的的冰激淋车，脸上涂抹着怪诞油彩的小丑站在冰激淋车旁坐着滑稽的动作，逗着正在购买冰激凌的孩子们。

　　李玄让开笑闹着奔跑的孩子们，这才迈步追赶妈妈。

　　但好在，一直到两人快到了家门口，天色都仍然维持在黄昏。

　　李玄他们家不再是孤零零只有一栋房子，四周零散二十几栋房子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拔地而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原本的宽阔公路变成狭小的沥青路，弯弯曲曲的沥青路将整座村子串联，前往村子的道路上并非只有李玄和妈妈，就在他们快要接近村子时，四周与身后零零散散出现十几个身上脏兮兮的男人，从他们身上的矿渣碎屑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在煤矿工作。

　　“去喝一杯吗？”

　　有人大喊道。

　　“天快黑了……”

　　“没事没事，就喝一杯！”

　　几名男人勾肩搭背，往着其中一人的家中走去。

　　李玄跟着妈妈走进了家门，客厅的入口丢着一间黑乎乎的衣服，看尺寸，像是爸爸的。

　　爸爸也在煤矿工作么？

　　妈妈将小笼包放在桌子上，进厨房简单洗了个手，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做饭。

　　李玄在屋内转了转。

　　爸爸似乎在洗澡，妹妹的房间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自己的房间仍是早上起床时的那副模样。

　　“叮当～叮当～叮当～”

　　外头传来清晰的摇铃声，李玄靠近窗户向外看去。

　　窗外村中的道路上，走着一个摇摇晃晃的老汉，老汉胡子拉碴，看起来年岁不小，他手中拿着个厚重摇铃，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摇晃着铜铃。

　　“叮当～叮当～叮当～”

　　原本户外还聚集着不少村民，李玄也本打算待会出去打探一下情况，但当铜铃声出现后，村民们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各自小跑回家，将自家的门窗关上，当老汉走到村尾时，已经是家家门窗紧闭。

　　李玄想了想，将房间的窗户关上，窗帘合拢，又转身将家中所有的门窗全部关闭。

　　只有妹妹的房间因为无法进入，不知道她的房间内，窗户是否关闭。

　　走到客厅时，李玄发现桌子上的小笼包不见了。

　　看来，妹妹是真的存在，只是自己无法看到么？

　　一瞬间，李玄对于妹妹是不可言说的猜想有些动摇。

　　这么久过去了，爸爸仍在洗澡，妈妈也还在厨房中做着晚餐。

　　但李玄没有闻到一丝油烟的味道。

　　好在李玄并不饿。

　　他走回房间，关上门，坐在床上静静思考着。

　　首先是自己一觉睡醒后，废弃的房屋重回正常，家中的主人重新出现，而自己也似乎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员。

　　然后是从妈妈出门开始，整个小镇开始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像是小镇一直在这，只是先前李玄看不见而已。

　　就像妹妹的存在一般。

　　周国安说过，这个小镇很排外。

　　因为自己之前是外来者，所以看不见被诡异力量笼罩的小镇，但是随着自己融入这个家庭，便被小镇接受，变得可以看见它么？

　　但，自己又为什么会成为这个家庭里的哥哥，妹妹又为什么会给自己发短信？

　　以及，黑夜中游荡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乌鸦和摇铃能改变时间，或者说是预知到时间的改变？

　　问题太多，未知太多，怪异也太多。

　　直到现在，李玄甚至对小镇的诡异力量一无所知。

　　自己这个家庭所在的，应该是一个在小镇边缘的村庄，妈妈是某个工厂的员工，妹妹有某种需要不断花钱治疗的病，爸爸是矿厂的员工。

　　除此之外，李玄还大概猜测出一些小镇的规则。

　　1：天色会在乌鸦出现后变成黄昏，在摇铃声出现后变成黑夜。

　　2：夜色降临后必须立刻进入房子之类的封闭场所，并关闭好门窗，不要邀请或窥视外面的东西，那样是危险的。

　　3：小镇中男性对任何女性拥有使用权，一旦男性确定首先使用权，在他使用该女性之前，任何人不可阻止。

　　4……

　　李玄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猛然回过头，发现自己房间的房门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而在那条狭窄的缝隙里，一双血红的眼睛竟在死死盯着李玄！

　　李玄头皮‘嗡’的一下炸了起来，他的第六感在此时警铃大作，李玄一把跳下床就准备去关门，那双血色眼睛似乎察觉到李玄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刷’的一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谁？那双眼睛是谁？

　　爸爸？妈妈？还是妹妹？

　　难道说之前门口那件衣服不是爸爸的？

　　李玄抓着门把手惊疑不定，他不知道那双血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了多久，但从那惊鸿一瞥之下，李玄知道，血色眼睛的主人，对他绝无善意！

　　“下楼了，吃饭了！”

　　就在这时，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要出去么？

　　李玄犹豫着。

　　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是啪嗒啪嗒湿乎乎的脚步声。

　　应该是爸爸从浴室出来了。

　　出去吧，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如果真有诡异的话，这扇薄薄的木门也保护不住自己。

　　李玄将房门拉开，先是朝外打量一阵，确认那双血色眼睛已经消失，就准备出门下楼。

　　“下来吃饭了！都快点！听到了就说句话，别跟没听见一样”

　　或许是因为楼上迟迟没有动静，妈妈有点急了。

　　李玄迈出去的脚停了下来。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妹妹发来的短信。

　　“嘘，家里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