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陈卓抱拳施了一礼。
“宋兄,请多指教。”
宋缺回了一礼,转头看向西北方向的看台。
许多人也顺着宋缺的目光看去那里,发现那里坐着的人时,都不由心生仰慕。
如果要论江湖上谁的名望最高,那毫无疑问非几大宗门的掌门人莫属。
此时,宋缺的目光所在之处,便并排坐着景国四大宗门的掌门人。
天华剑宗的刘宴平,无忧宫的柯成玉,梵音寺的悟贤,玉龙山的秦玉山。
四人只需坐在那里,气场便无与伦比。
柯成玉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宋贤侄比陈贤侄更有信心。”
秦玉山正抿着茶,将茶具放到一旁,说道:“太过自信未必是好事,我这徒儿自小便天不怕地不怕,带着个小侍女满天下跑,还没吃过什么苦头,今天刚好让天离剑挫挫他的锐气。”
刘宴平听出秦玉山话里的暗讽之意,轻声笑道:“宋师侄的黑伞也是宝物,应该跟着宋师侄好些日子了吧,陈卓刚等到天离剑,还不太会用,要是不小心割破了黑伞,那得多可惜。”
悟贤道:“阿弥陀佛,两位师侄比是倾世之材,矛盾之争那便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众人自然不知道四人在说些什么。
片刻后,宋缺的目光从四大掌门上慢慢向东边移去,那里端坐着的正是景国的皇帝凌云。
众人皆以为宋缺在看凌云,但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赵琴身旁的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美人身上。
美人感觉到宋缺的目光,对他嫣然一笑。
收回目光后,宋缺取下背上的黑伞,丹田中真元一动,已经向陈卓攻去。
“呛!”这正合陈卓之意,天离剑出鞘,一步踏出,人化虚影,辉煌剑光如瀑布倾泻九天,浩瀚剑意似大河汹涌澎湃。
陈卓虽然不知道宋缺的真正实力如何,但也大体知道宋缺强项在于防御,那把黑伞便是宋缺的王牌。
因此出手便是避无可避的硬拼杀招,要在最短时间内破他的黑伞。
宋缺一点不惧,并未开启黑伞,以伞作剑,跟陈卓对起招来。
一时间,擂台上伞影和剑光如龙蛇一般游走闪烁。
宋缺以黑伞作剑,敌对天离神剑,却丝毫不落下风,黑伞坚硬如铁,每次交击都荡出大量剑气。
看着擂台上二人舞动的身影,无不羡慕不已,陈卓剑法刚猛凌厉,却又不失变化灵动,招中有招。
而宋缺伞影恢弘壮丽,看似粗大笨拙,却又不失飘逸狠绝。
两年前,凌楚妃与宋缺作为当今天下最出色的两个年轻人,被冠于紫凰与玄雀之名。
当时宋缺只有十八岁,而陈卓还在天华剑宗的山门前扫着牛屎,天天被人嘲笑。
如今,陈卓一日千里,赶凰超雀,已有后来居上之势如若也给陈卓起一个句号,那非龙之名不可匹配。
“嗡!”只听一声嘹亮的如龙吟般的剑声,如雾的剑影中,陈卓整个人都像是龙飞九天,腾空而起,一剑直刺。
辉煌的剑光顿时大盛,观战之人都感觉陈卓这一剑好像龙下凡尘,都不由生出深入骨髓的寒意,若自己和宋缺易地而处,只怕剑未刺到,就已经受不了这股凌厉无比的无妄剑意。
剑芒已到眼前,宋缺目光饱含坚毅,毫无惧色。
他黑伞一刺,像是要与陈卓拼一拼剑势。
看台上的人都替宋缺捏一把汗,先不说《无妄剑诀》乃天下数一数二的剑道功法,便是陈卓手中的天离剑,乃天下绝品利器,连神念境真人都不敢硬接其锋芒。
便在天离剑刺上黑伞时,一声响动,宋缺身前生成一道黑色屏障。
玄雀终于展开羽翼!
任凭陈卓这一剑气势有多恢弘,黑伞一开,宋缺便如同立于不败之地,将剑芒阻挡,甚至天离剑尖都进不得分毫。
宋缺的黑伞通体玄黑,比寻常的遮阳挡雨的用伞要大上许多,展开后更是如同一堵巨大的黑墙将宋缺挡在其后。
“叱!”宋缺大吼一声,紧握伞柄往前一推,将陈卓施展出的剑势活生生地给反弹回去。
陈卓镇定冷峻的表情猛然变色,他这一剑用了八成功力,威力不可谓不小,他能猜到宋缺的黑伞能挡下,却没料到宋缺本事竟然是如此深不可测。
面对反弹而来的剑势,陈卓竟然有些措手不及,赶紧停下剑势,偏身避开。
宋缺敏锐地察觉到陈卓的慌乱,嘴角微微一扬,丹田内的真气一荡,紧握伞柄的双手一松,放任黑伞飘出。
双手与黑伞分离,却由一股浓郁的真元相连。
黑伞在宋缺操纵下,如同一只展开黑羽的雀鸟一般扑向陈卓。
陈卓刚一落地,面对袭来黑伞,只能足尖一点,往回退去,直退到擂台边缘,黑伞如影随形,逼到陈卓身前。
陈卓不知黑伞威力如何,不敢硬接,退无可退之际,只能往上一跃,而此时伞后掠出一道修长黑影,照着陈卓便是一掌。
陈卓下意识便要横剑一挡,马上又想到此时在擂台边缘,他此时身体不稳,若是宋缺掌力太强,势必会将他推下擂台,顾虑于此,无奈之间只能露出破绽,让右肩重重挨了宋缺一掌。
忍着肩痛,陈卓稳住身体,借着踏空之力,在空间画出一道弧度,落回擂台之上。
哪知还未得以喘息,宋缺得势不饶人,合拢的黑伞化作长剑,不断地往陈卓身上招呼。
看台上,黄彩婷看得惊心动魄,一颗芳心高高悬着,小手紧捏,特别是陈卓差点被宋缺拍落擂台时更是担心不已。
一旁的江鸣看得也差不多,十分疑惑。
“宋缺怎么也这么强?老头,那把黑伞什么做的,怎么天离剑都刺不破?”
贺长智捋关胡须道:“人家是万中无一的先天灵体的体质,十八岁就跟郡主并称双娇能不强吗?他那柄黑伞传说是黑夜上撕下的一角,深邃漆黑,无所不挡,在老朽看来也不过是江湖传得玄乎,但是应该也用了不少异兽皮骨和其他珍贵材料炼制而成。”
江鸣揶揄道:“你说了跟没说一样,那老头你看,谁胜算更大一点?”
黄彩婷听到江鸣的问题,略显紧张地看着贺长智。
贺长智道:“不好说,陈卓虽然有天离剑,但他并没有发挥天离剑真正的威力。”
江鸣道:“天离剑还有什么威力?”
“谁知道呢,天离剑失踪一百五十多年,当世无人见过它真正的神威,不过它既然称为天下第一的神剑,自然有它神奇之处。”
“哼,神奇之处?它连柄伞都刺不破,好意思号称天下第一神剑?”
贺长智敲了一江鸣的小脑袋,训道:“臭小子,口无遮拦,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陈卓拿到天离剑才不过几个月,纵使他再天才,也难像宋缺那样,宋缺的黑伞自小与他相伴,自然更能发挥兵器的威力。”
擂台上,陈卓已经慢慢从刚才的惊险缓过来,甚至一改劣势,占据着些许上风。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仅论修行天赋,宋缺确实要胜过自己。
宋缺乃是玉龙山现掌教秦玉山的关门弟子,拥有万中无一的先天灵体,又有黑伞这等法器,先天条件已经是卓越。
但陈卓也不多让。
白洛华曾经在床上跟他讲过,他的体质血脉极其特别,乃世间独一无二,甚至比起先天剑胚、先天灵体这两种最罕见的体质都要胜过几分。
天离剑与黑伞也不必说,便是陈卓修习的两门功法都远超宋缺。
据说南疆的三国四部落经常打仗,造成大量百姓游离失所,七年前,宋缺浑身破烂,背着一柄黑伞,带着他的小侍女,夹在流民中,逃难到安城。
后来玉龙山收留两人,让两人做杂役弟子,但是宋缺却没有修习玉龙山弟子普遍修习的《先天功》,反而看上一门非常普通的《星海神夜诀》。
此功法防御极强,用宋缺的话讲,他是为了守护他的小侍女宋桑桑。
几年下来,他天赋异禀,在玉龙山中出类拔萃,得到当时玉虚殿主秦玉山的赏识,收为关门弟子。
这几年成为玉龙山的天下行走,屡屡在天下闯出名堂,获得玄雀的名声。
“《星海神夜诀》?”
陈卓心中暗念着宋缺所修行的功法,此套功法在江湖上并不怎么出名,甚至听过的人也不多,而此时却被宋缺使得出神入化。
他不明白,无论是黑伞,抑或是功法,都是以防为主,而此时宋缺却在跟他对攻。
“为何?”
陈卓一剑重劈,将宋缺狠狠震退数步,宋缺刚刚站稳,一对眸子闪着犀利的光芒再次逼来。
“是傲气!”
陈卓心中暗想,从宋缺身上,陈卓感到一股永不服输的傲气,就像去年自己为了突破凝元境不顾一切时的心境。
“既然如此,那我便挫挫你这玉龙山首席弟子的傲气。”
陈卓念罢,剑尖向前,大量真元附着在天离剑上,长剑往前一直,使出一招天衍剑。
这招本是《无妄剑诀》中很普通的招式,但辅以《启天诀》的无限真元,威力上无限制。
既然宋缺有傲气,陈卓又何尝没有,他可不愿看到宋缺以这样的方式打败自己。
宋缺看着逼来的剑芒,眉头一皱,已经看出其中意味。
陈卓这招天衍剑本来极为普通,但此时的剑势惊人。
“《启天诀》!”
沐颖告诉过他这门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功法就在陈卓身上,以此等功法驱动的普通招式便有此种威力。
宋缺不敢大意,再次撑开黑伞,将剑芒挡下。
陈卓嘴角微微一扬,心中暗骂,臭小子终于打开黑伞了。
若论剑术,宋缺完全不是陈卓的对手,比拼真元雄厚,亦差距极大。
唯有黑伞的防御方能与陈卓一战。
宋缺也知道这一点,放下心中那份傲气,赢下比试方才是正事。
“嘭!”剑芒刺在黑伞上,爆发出一声巨响,陈卓左手一指,又发出一招太虚剑,如此反复,辅助于丹田中的启天真气,剑光剑气如惊涛骇浪般轰炸在黑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