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中秋节的傍晚时分,华兴大街上月色与路灯巧妙地交相辉映着。
在这合家团聚的美好夜晚里,街上的行人比平时的夜晚要相对少了一些。
兴华大街的路北就是几栋六层高楼组成的省第一人民医院。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了医院的大门,穿过门诊大楼停在后楼住院处的花坛旁边。
冯亦梅从车上下来,锁好了车门。
她甩了一下柔长的黑发,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坤包,缓步向住院处的楼门走去,高跟鞋踏着水泥地面发出节奏鲜明的咔咔声,她一身亮丽服侍裹着的不高不矮的魔鬼身材,时常惹来关注的眼神。
这栋楼还没有电梯,冯亦梅沿着楼梯走到四楼的高级病房区里的时候,已经有点气喘吁吁,面色潮红,鼻尖甚至细微的汗珠。
房间就在面前了,她没用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王二驴正坐在柔软的床上看电视,见冯亦梅进来,他喜悦地站起身迎上来,亲昵地叫了一声梅姐。
在旁边的一张床边也站起一个男人。
这是劳改队负责监护王二驴的一个便衣狱警。
那个狱警也卑躬地和冯亦梅打了招呼。
冯亦梅从坤包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那个便衣狱警。
那个狱警仔细看了一遍,说:“冯经理,那我就回去交差了!”
狱警说着出了病房的门。
这是一个单人的高级病房,里面的设备就是一个高级的旅馆的样子。
整个宽阔的房间里只住着黄二驴和那个狱警。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别人,王二驴主动拉着冯亦梅的手坐到床沿上。
那时王二驴的感觉就像是舍孩儿见到了娘。
一个健康的人整天呆子散发着来苏儿味道的病房里,他感觉还不如在劳改队的监房里呢,起码那里还有同屋的犯人。
此刻见到冯亦梅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温暖亲切。
“梅姐,俺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王二驴依旧握着她的白嫩的手。
“为啥会不来呀?我不是承诺每天都来看你吗?”
冯亦梅温情地看着他,嘴角挂着微笑。
“今天不是中秋节吗?俺想你应该和家里人团圆赏月啊,就不来了呗!”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在家里团聚,你怎么办?我会忍心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过节吗?”
冯亦梅嗔怪地瞟着他。
一股热流从王二驴的心里泛起,几乎滚烫地涌到了眼眶子里去。
眼前这个面庞并不美丽的女人,此刻是那样让他怦然心动。
“梅姐,你真好!除了俺母亲以外,你就是对俺最好的女人了!俺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你?梅姐,俺已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小滑头,报答我和离不开我是两个概念,不要混绕了啊,但我也不想知道你是哪一种感觉,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一起呢!那就先亲我一口吧!”
王二驴站起身,面对着她,双手托着她的面颊,四目灼热地相对中将嘴唇慢慢贴近她的脸,先是在脸上亲了一口,又忍不住凑上她鲜艳的双唇,随之身体相拥在一起,开始了长久的忘情的亲吻。
很久以后,还是冯亦梅分开了。
“小馋猫儿,我让你亲我一口,你却亲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嘴馋了?”
“梅姐,见到你就忍不住啊!但俺也是亲你两口而已,只是最后一口长了些!”
王二驴顽而舒心地笑着。
“行了,这又不是在家里!”
冯亦梅把王二驴拉坐到自己的旁边,看着对面正在播放的电视,说,“看来你在这里挺舒服吗,有吃有喝的又清闲自在,还能看到电视,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嘛!”
“梅姐,俺可不想做这样的神仙呢!都憋闷死俺了,还不如在劳改队里呢!要是在这里住上个半月二十天的,说不准俺会真的心脏有病了呢!梅姐,要不你就再让俺回劳改队吧!”
“哎呦,还有这么贱的人啊?竟然留恋囚徒的生活!你到底是想不想保外就医呀?要是不想的话,我可不用费尽心思了!”
冯亦梅娇嗔地看着他,手里轻轻地捏着他的手。
“梅姐,俺不是见不到你心里发慌吗?你要是能陪俺在这里,俺住上一辈子都行啊!”
王二驴手里也玩弄着她柔嫩的手指。
“又在嘴上抹蜜了!越来越滑头了!你会真的这么想我?我都人老珠黄了!”
“梅姐,俺真的是想你啊,俺一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就以为是你来了呢,可一直不见开门,足足等了一天,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人家这不是来了吗?”
冯亦梅动情地斜倚在他的怀里。
“梅姐,今晚陪俺在这里度过中秋夜好么?”
王二驴渴望地望着她,胳膊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
“傻瓜!我是来接你回家过节的!”
回家?
王二驴顿时心潮澎湃,脑海里立刻浮现着与家有关的景象:狐狸洞沟漫山遍野的狐狸洞;掩映着旮旯屯的高高的白杨树;自己家爬满豌豆花的篱笆墙;母亲温顺而美丽的目光;两个双胞胎妹妹轻盈俏丽的身影;还有弟媳妇李香云健美的体态,深如潭水的双眸……
回家,是他魂牵梦绕的情结,多少次梦里,他已经踏上回家的路,可醒来还是冰冷的监房。
“回家?梅姐,你要接俺回哪个家呀?”
王二驴满眼饱含着家的潮晕,梦一般地问。
“当然是回我的家了!”
冯亦梅当然读懂了此刻他眼中的炽热期待,又说,“二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呀!难道不是吗?咱们回家过节!”
王二驴的眼睛开始热辣辣的了。
是啊,此时此刻,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亲人,不仅仅是肌肤之亲的温恋,更有千般亲情的殷殷抚慰。
那应该是自己的第二个家了:依山傍水的别墅,别墅里三个风姿各异的女子。
无疑,自己是幸运的,幸运得连自己都时常恍如梦中。
“梅姐,你真的要接俺回你家过节吗?”
王二驴声音有些发颤,那是激动的颤音。
冯亦梅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仰脸看着他。
“难道姐对你还不够好吗?让你感到意外?”
“梅姐,你对俺太好了,让俺已经……不知道怎样向你表达!”
王二驴紧紧地相拥着她温柔曼妙的身体。
“不需要你用语言表达的,你要用行动真心疼我啊!”
冯亦梅娇昵可人。
“梅姐,俺要用我自己的生命来疼爱你,如果你需要,俺一生都是你的!”
王二驴动情地吻着她的秀发。
“亲爱的宝贝儿,姐不会要的你的一生的,姐只陶醉你的当下啊!”
冯亦梅从王二驴的怀里挺起身,“走吧,我们回家吧!琪琪和小红还在家里等着呢!”
冯亦梅毫不顾忌地挽住王二驴的胳膊,出了病房的门,又来到护士办公室告诉了一声,然后就相挽着亲昵地下楼了。
出了医院,坐上了冯亦梅的轿车,王二驴像出笼的鸟儿一般兴奋,望着车窗外月色与路灯光芒笼罩下的宽阔的大街,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惬意,那一刻所有忧烦都暂时忘却,唯有一种近乎与自由的感觉激荡着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