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群芳楼，百花间，这是专门安排给李书颜休息的房间。

　　李书颜的侍女俯身垂首，向她说道：“禀圣女，属下已经查明，那个张三爷，本名张虎，背后似乎和京里的贵人有关系，暂时不清楚他是否为人指使来试探我等。”

　　李书颜仰靠在坐塌上，双目微阖，冷声道：“继续。”

　　“金莲圣母得报，大平朝廷已经做好了对康国用兵的准备，圣教或可见机起事。”

　　李书颜道：“这事不急，还有吗？”

　　“红莲左使来信，拜月神教圣女擅自离宗，去了下京的分舵，后分舵被武林伪道所破，自此下落不明。”

　　“拜月圣女，宗师境界，体内有拜月教主种下的困龙锁，年届二十有四，身体样貌却似孩童。”

　　“今日击败铁手郎中的女童，只出了一脚，实力不下于绝顶宗师。”

　　“属下怀疑此女童极可能是拜月圣女。”

　　“与她一同的少年，名顾小星，乃近年声名鹊起的洛城顾家之少主，俩人俱自下京而来，听车夫说他们的目的地是涂山城。”

　　“至于顾家和拜月圣女如何凑到了一起，还未能打听到缘由。”

　　听完侍女的话，李书颜吩咐道：“拜月圣女丢了，最急的应该是拜月教主王重月那个老头子，他布置了这么久，一旦找不回拜月圣女，估计能把他给急死。”

　　她睁开美目，转了下眼珠，“罢了，王重月想要的东西，圣教也需要，这便保他们一路，送拜月圣女回宗，配合红莲左使，夺取机缘。”

　　侍女道：“谨遵法旨，圣女可还有其它吩咐？”

　　李书颜道：“你先下去准备一下，一会该招待客人了。”

　　侍女道：“是。”

　　李书颜再次闭上眼睛，思考着情报的用处，她的真实身份是白莲教圣女，充当她护卫的侍女实则教内的青莲右使，红牌花魁，歌姬只是被她用来掩盖身份而已。

　　她的主要活动是搜集情报，通过拉拢涉世未深的富家子弟或官宦子弟，从他们那套取情报或将教内子弟通过他们安插进朝廷衙门。

　　其中爬的最高，埋的最深的便是金莲圣母。

　　李书颜手指敲着扶手，心中做出决定，“先将拜月神教的东西弄到手，再图今后。”

　　…………………………

　　众人兴奋和焦急的等待了一阵后，李大家施施然的来到大厅，缓步走上戏台。

　　“来了，终于来了。”

　　“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作美若天仙。”

　　“都安静一点，李大家要开始表演了。”

　　李书颜端坐在戏台中央，手指轻抚身前的古琴，动人的音符从她的指尖缓缓流出，刚刚受惊的客人此时长舒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前奏结束，李书颜抬着清冷的眸子扫过全场，“快瞧，李大家在看我。”

　　“呸，去照照镜子，人家明明是在看我。”

　　“你们就别争了，等我把诗作送上去，今晚的入幕之宾就是我了。”

　　众人：“呸！”

　　能进青楼的不是文人骚客，就是富家子弟，达官贵人也不少见。

　　这些人可不是冲着生理需求来的，大多是为了抒发一下文情，评论一下时政，指点指点江山，说不得还要批判一通当朝的阁老宰相们。

　　除此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扬名。

　　若是能有诗作被京城头牌花魁看上，并在京中传唱，名声也便有了。

　　对将来入京科考，拜访名师，有极大的好处。

　　前提是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让李书颜看上。

　　在座的大多都是书生打扮，不少人手上捧着诗稿文章，眼神火热，迫切想让李书颜品评鉴赏。

　　李书颜声音冷洌，有如寒山清泉，她向众人说道：“小女子向诸位献曲一首，《小楼听雨》。”说完，她眼眸低垂，双手抚琴，叮叮咚咚，琴声悠扬，一道道音符化作了雨水，滴到了听众的心间，众人仿佛坐在雨天小楼的窗边，看着淅沥的雨水打在长街地面，清风吹过，吹散了烦恼，吹化了哀愁。

　　一曲罢了，掌声雷动。

　　“好！”

　　“精妙绝伦！”

　　“妙手天成！”

　　“李大家，李大家，看我，快看看我！”

　　下面的追星族纷纷打赏，这赏的不是银子，而是从青楼买的金花，价格十两银子一个。

　　哪怕价格昂贵，送起来也是你五个，我十个，简直像不要钱似的赶着往台上送，就想台上的佳人多看自己一眼。

　　李书颜冷淡依旧，神情毫无波动，她再次报出曲名，“接下来，小女子演奏一曲《万里长空》，献于在座诸位。”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此乃李大家的成名曲，定要好好聆听。

　　她双手快速拨动琴弦，曲风为之一变，乐调昂昂向上，有如临风凭渊，凌空天行，古琴韵调高雅弘量，底下众人听的如痴如醉，觉得自己成了一只飞鸟，迎着疾风，翱翔在万里长空。

　　除了顾小星。

　　还在地球的时候，无论高雅还是民俗的乐曲他听过不知凡几，李书颜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网红级别的人物罢了。

　　但坐他身旁的林小玲早已听入了迷，正痴痴看着戏台，想像着自己代替了李书颜，潇洒的弹着古琴，下面的人叫好不绝，她却不动声色，淡然的表演着琴艺，凭着想象，她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

　　顾小星见她笑的瘆人，连桌上的美味佳肴都失去了吸引力，只好由着她去，自顾自的在一旁大快朵颐。

　　等到一曲终了，听众纷纷叫好，都觉得来这一次值了。

　　这时，李书颜的侍女走上前来，说道：“可有哪位愿意上台助兴？”

　　不是真要这些人上台表演，而是让他们把自己得意的诗词稿件递上来，李书颜如果满意，便会在戏台上演唱。

　　如果哪篇作品最得李大家的喜爱，作者有机会和李书颜单独相处一室。

　　一听到这话，下面的书生顿时坐不住，纷纷起身举着手里的诗词稿，抢着往上递。

　　若是李大家对自己的诗词青眼有加，拔了头筹，便可与其独处一室，光想想都激动。

　　李大家的侍女抬手制止了台下的骚动，让人按次序交稿。

　　林小玲拉住顾小星的还在夹菜的手，心急道：“你的诗稿呢？快点送上去啊。”

　　顾小星无奈道：“我又不是读书人，哪会写什么酸诗？”

　　林小玲气道：“我不管，你来想办法，今晚我就要李姐姐。”

　　顾小星，“……”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说自己不会作诗当然是真的，但他没说自己其实可抄诗，在记忆中找两首名作佳篇往纸上一抄，拿头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

　　可是太老套了，没意思。

　　泡花魁至少要有点新意吧。

　　他环顾四周，眼光扫过全场的摆设，然后心道“有了。”

　　顾小星凑了过去，咬着林小玲的耳朵说道：“如果我帮你赢到这个独处的资格，晚上你得让我……”

　　林小玲听到了他的要求，小脸一红，天人交战了一阵后，咬牙同意了。

　　顾小星的要求是把她的小肛穴让给他用。

　　她本想旅程终点的时候才允许顾小星肏她的屁眼，完成最后的射精管理。

　　现在进度提前，计划没赶上变化。

　　至于花穴要等她解开困龙锁，恢复正常身材并成婚后，才会考虑让顾小星使用。

　　顾小星得到肯定的答复，招来青楼的杂役吩咐了几句，对方面露难色，他便递过一张银票，杂役满心欢喜的去了。

　　戏台上的李书颜此时已经看完了手中的诗词，水平大多一般，要么空洞无物，要么毫无诗意，也就两首词还不错，能入她法眼。

　　李书颜将挑出来的是两篇词牌，一道点绛唇，一首玉楼春。

　　接着她清了清嗓子，抚琴唱曲。

　　玉珠般的声音有如一汪寒潭水，清澈见底，透人心肺。

　　先唱的词牌是玉楼春，“玉骨冰肌，何须美人纤纤佩，淡妆浓睡，自是仙姝丽，一时梳洗，淡扫胭脂紫，轻轻试，笑啼声里，一点檀心细。”

　　一曲唱完，余音绕梁，叫好之声不绝。

　　有个书生特别激动，拼命的鼓掌，应该是这首词的作者了，有机会和京城头牌独处，不激动不行。

　　待众人安静，李书颜再启朱唇，再唱一曲，点绛唇，“楚楚蜉蝣，东西南北人争溺，等闲休息，故人何须泣，碧水丹山，自有神仙力，天风急，飘飘云翮，会得冲霄翼。”

　　又一个书生跳了出来，拼命叫好，和刚才的书生隔空相望，两人眼中有火光闪烁。

　　诗词水准相差无几，李书颜犹豫着，今晚邀哪位共度良宵，当然，只喝酒聊天，不含特殊服务。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台下两位作者携各自同伴吵的不可开交，一边指责对方词不达意，娇柔做作，另一边指责对方牵强附会，胡书乱写。

　　都是为了和李大家单独相处的资格。

　　双方争执不下，李书颜也在犹豫的当口，顾小星却站了出来，他径直走到台前，跳了上去，引得下面一阵惊呼。

　　顾小星向李书颜抱拳行礼，道：“鄙人才疏学浅，不擅作诗，但琴艺一道的造诣尚可，愿弹一曲请李大家品鉴斧正。”

　　台下的古代追星族可不干了，哪冒出来的傻鸟，敢在李大家门前摆弄琴艺，就看他的打扮也不像是个会弹琴的。

　　“下来，护院呢，快去把那家伙赶下去！”

　　“哎，这家伙好像有点眼熟？”

　　“是不是刚在哪儿见过？”

　　“甭管那许多，要是让他冲撞了李大家，事就不美了。”

　　“你小子快滚下去。”

　　下面吵的厉害，李书颜却没把顾小星赶走，她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点点头，让开了位子。

　　这一下追星族们差点惊掉了下巴，什么情况，李大家主动让座？

　　真让这小子上台表演啊？

　　“哼，这小子，哗众取宠罢了。”

　　“说的没错，就一丑角耳。”

　　“我们等着，看这小子的笑话。”

　　一众书生愤愤不平，对顾小星口诛笔伐。

　　顾小星无所谓台下众人的态度，他向李书颜笑道：“李大家，我弹的琴可不太一样。”

　　说完，刚才他吩咐的杂役，带着三个人搬了一台大家伙上了戏台，看着像是个半人多高的木箱。

　　表面刷着亮漆，箱子中间向外有一块突起，突起处有个盖子，翻开后，是五十二个白键，三十六个黑键，这是一台立式钢琴。

　　李书颜的眸子古井微波，眼神有了一丝好奇的色彩。

　　她认得这台乐器，是顾家造的东西，名曰钢琴，号称乐器之王。

　　单论机构的精巧，设计的理念，确实算一件完美的乐器。

　　这钢琴一出世，各大青楼争相购买，让自己的姑娘们学弹钢琴。

　　可惜弹那些经典曲谱总有点不对味，不知道是为曲子的问题，还是手法的问题。

　　李书颜没想到，今天会有人要用钢琴展示才艺，心中隐约有些期待。

　　钢琴很快摆放完毕，台上撤掉了李书颜的古琴，顾小星稳坐琴凳，十指搭上琴键。

　　台上台下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顾小星的身上，林小玲胸口小鹿乱撞，这顾家小厮，模样好俊。

　　咚咚咚，叮叮叮，咚咚咚，叮叮叮，咚，叮叮，咚，叮……琴声响起。

　　大厅为之一静。

　　一连串音符流淌在顾小星十指之间，琴声轻松欢快，音色悦耳动听，众人很快沉浸在优美的乐曲之中。

　　李书颜一双美目紧盯顾小星的指尖的动作，暗暗记下曲谱。

　　大厅里钢琴乐声回荡。

　　好听。

　　乐器的种类，弹奏的法方，林小玲不懂，但好不好听她还是能直接感受到的。

　　单就李书颜神情专注的模样，也能知道这场演奏并不简单。

　　一曲终了。

　　顾小星起身，像个钢琴家似的鞠躬致意。

　　安静。

　　没人叫好，也没人鼓掌。

　　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

　　忽然，‘啪啪啪’，鼓掌声响起，是林小玲在台下开心的拍着小手，接着李书颜跟着鼓掌，然后下面的观众也跟鼓掌，青楼成了音乐大厅。

　　李书颜用着清冷的嗓音，向顾小星道：“敢问阁下此曲何名？”

　　顾小星回道：“此曲名《钟》。”

　　李书颜恍然，难怪有铃当似的乐声。

　　她接着问道：“阁下能否再弹几曲？”

　　顾小星笑着点点头，重新坐回琴凳。

　　接下来的时间，他的琴声掌控了整个大厅，震慑全场。

　　堂堂京城头牌，万花阁花魁，冰山美人李书颜几乎成了他的陪衬。

　　顾小星反倒成了巡演的主角。

　　他弹完最后一曲，李书颜的侍女当众宣布，巡演至此结束，并告诉顾小星，让他晚上去李书颜的房间。

　　…………………………

　　入夜，顾小星带着林小玲来到百花间。

　　宾主相谈甚欢，顾小星将五线谱的知识传授给李书颜，被惊为天人，愿拜顾小星为师。

　　顾小星没有答应，但将自己弹过的曲谱送给了她，并指点了她一些关于钢琴弹奏上的技巧。

　　最高兴的是林小玲，她终于能够近距离观察心目中的偶像，离实现她成为心目中的霸道女总裁更近了一步。

　　她没发现李书颜也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在观察她。

　　宾主尽欢，顾小星和林小玲告辞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