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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15章 情难自己

作者:香醉忘忧 字数:5617 更新:2024-11-07 01:43:47

  杨四走后,鹰刀盘膝而坐,默运天魔气查看自身。

  发觉除胸腹间的经脉尚有些许阻滞外,其余并无大碍,只要不是遇见当世绝顶高手,想来逃跑保命还是绰绰有余。

  而现今在襄阳的高手中,唯一能威胁到自己的恐怕只有神武侯习促易一人。

  看来这天魔功果然奇妙,尤其是在疗治内伤方面。

  回想起昨夜与扶桑四忍者一战,到现在仍觉侥幸。

  当时,自己血战脱力,本以为必死无疑,岂知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那件奇妙无比的事,仿佛自己的心灵与大夏龙雀刀契合在一起,并从中获得了奇异的力量,发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

  也许就在那一刹那,自己突破自身的极限,以灵肉分离的奇异方式,晋入传说中精神驾驭物质的“人刀合一”刀道化境。

  这一切都是受到扶桑忍者的异术“心灵启示术”的启迪,使自己突发奇想,采取这种前无古人的作法来突破自身极限和武道瓶颈,打开了自己武学之路的新天地。

  然而,令人略感失望的是,尽管自己已有了晋入“人刀合一”的经验,但这种幸运却不是随时可以降临到自己头上的。

  不过,就如昙花一现,更像是梦境一场,昨夜过后,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别说是使自己的精神异力和大夏龙雀刀契合在一起,就是灵肉分离这一步也无法做到。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任自己想破脑袋也不得而知。

  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力还远远不够强大?

  曾经听很多险死还生的人说起过,当他们在死亡来临前的那一刻,有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仿佛自己的灵魂正慢慢漂移到空中,俯瞰自己的肉体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似乎眼中所见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而当侥幸渡过危险获得重生之后,灵魂旋又重归肉体,整个过程便如梦游一般,似幻似真。

  由此说来,自己昨夜的情景似乎与他们所说有异曲同工之处。

  难道人到临死的那一刻真的会发生瞬间的灵肉分离现象吗?

  如果以此推断,是不是自己只有到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如愿晋入“人刀合一”?

  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滑稽可笑了。

  但是,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使自己灵肉分离呢?

  否则的话,每一次都要冒着死亡的危险才能体验到“人刀合一”,那实在不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绝世高手嘛,只有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做才有意思,如果每一次都要在被敌人杀得鲜血淋漓、翻白眼的情况下才能突然变强,这样的高手不做也罢。

  更何况,这种事也不是百分百可以成功实现的,只要有一次失误,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命运肯定是很悲惨地被人挂掉。

  所以,应该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离真正的“人刀合一”境界还相差甚远,只能算是初窥门径。

  如果没有这种清醒的认识,而是很自不量力地以为已经晋升为当世高手、已经可以像条野狗一样四处乱咬一气,那么别说是狂刀战雨、楚天舒之流,就是神武侯习促易也可以轻松地将自己打得满地找牙。

  明智地将自身定位为“离高手还差一步”之后,鹰刀伸出手去,将大夏龙雀刀握在手中细细端详。

  这是另一件让他深觉怪异的事。

  昨夜的情景按照然历历在目。

  最后斩杀西城牧和樱木雅子的那一记刀招已不像是存在于人世间的刀法,瞬息间便可以劈斩出千百道刀影,方圆十尺之内尽是刀势的笼罩范围,在那样凌厉的刀势笼罩下,一切有生命的物体都渺小如尘沙一般,随风而化。

  威力如斯强大的刀法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这种级数的人凭空想像得出来,也不是自己可以驾驭的,而且事实上,当时的感觉好像并不是自己在驾驭大夏龙雀刀,而是大夏龙雀刀在引领着自己挥出这一刀。

  最奇妙的是,在自己挥出那一刀之前,当自己的精神力和大夏龙雀刀契合的那一刻,居然很清晰地感应到了镶嵌在大夏龙雀刀中的百年记忆!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那一瞬间崩塌,封印在刀内的记忆变化成一幕幕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流水一般从自己的脑海中流过,仿佛自己正穿梭于时光的隧道中进行着千百次的轮回……

  据自己所知,声音是可以复制、回放的,如山谷回音,如回音壁。

  在空旷寂静的山谷中放声高呼,不久之后群山便会重叠回应,那么,图像、画面以及记忆是不是也可以如山谷回音一样重复播放?

  甚至可以保存在某一种物体内,待到若干年以后再取出播放?

  白痴!

  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狗屁玩意啊?

  人世间又怎么会有这种类似于神话的东西?

  如果大夏龙雀刀真的可以复制、保存、播放记忆,那掌握着大夏龙雀刀的自己岂非变成了神仙一流的人物?

  鹰刀苦笑一声,手指缓缓抚过刀锋,默默感受着刀锋上传来的冰冷。

  眼中所见,刀还是以前一样的刀,黝黑而黯淡,但总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荡漾在心间……

  究竟,在这把近乎魔幻一般的刀中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支呀”一声,淡月推门款款而入:“爷,温府温师仲派人来请你过府一叙。”

  鹰刀皱了皱眉。

  老实说,刚刚和杨四两人商量完毕怎么干掉温师仲并取而代之,现在便要立刻去面对他本人……自己自认还没有下贱到可以完全若无其事的程度。

  他一把扯过淡月搂在怀中痛吻一番,方才道:“我不去了。你就说我重伤未愈,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能前去。”

  淡月通红着脸颊,吃吃笑道:“你不是重伤未愈动弹不得吗?那你怎么还可以对我……对我这样?”

  鹰刀呵呵笑道:“谁让你生得这般美丽动人?遇见你这样的美人,别说是重伤未愈动弹不得,就是我躺在棺材里了,也要跳出来亲上几口。”

  淡月水汪汪的眼神飘荡过来,笑意盈盈道:“哎哟,躺在棺材里也要跳出来,那不成了僵尸了?我可不敢让你亲我……”她见鹰刀伤势大减,心中不由喜悦非常。

  淡月娇俏可人的媚态惹得鹰刀一阵口干舌躁情动不已,他嘻嘻笑道:“到了这时,可由不得你不愿意啦……”说着,再度俯下头去吻住淡月的红唇,右手却向淡月高耸入云的双峰摸去。

  鹰刀魔掌过处,淡月只觉一阵酥麻自胸乳间袭过,继而蔓延全身,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像是直冲向云霄、又像是直坠于谷底。

  一会儿如一张拉满的弓弦,紧绷地似乎要断掉一般;一会儿又如躺卧于云端,酸软地直想死去……

  淡月瘫软在鹰刀怀中,媚眼如丝,却总算记得鹰刀伤势未愈,实在不适宜行房,便气喘吁吁道:“不……不要……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

  鹰刀此时体内欲火焚炽,胯下坚硬似铁,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淡月的提醒对他来说犹如风吹过耳,没有半丝效果,大手一路执着地探寻下去,已堪堪越过淡月柔软如柳的纤纤细腰。

  淡月一咬牙,用力一推鹰刀,跳离他的怀抱,一边快速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嗔笑道:“你这人呢,就是这般急色,一点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鹰刀在床上恨得直痒痒:“惹得人家来劲了,你倒溜了……你也别在那里高兴,总有你求我的时候,到那时,看我怎么对你。”

  淡月嘻嘻笑道:“不过略微温存一下罢了,是你自己来了劲,怎能怪起我来?”

  她顿了顿,温言哄道:“爷,你先别生气,等你伤完全好了,你想怎么样,淡月总是按照了你……”

  说毕,微微向鹰刀一笑,闪出门外去了。

  淡月出门之后,鹰刀大感无趣。

  突然从床上跳将起来,推开窗户跃了出去,须臾消失不见。

  对于他来说,既然淡月不愿陪他,躲在某个角落里喝上几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温师仲那老狐狸,还是留给杨四去应付比较恰当啊!

  虽说是午时刚过,却因为大雪初停的缘故,阳光照射下来,反而有一种沁人的清寒。

  路旁的积雪按照然厚实,人走在上面。

  仿佛踩着棉花一样。

  襄阳毕竟是繁华之地,大雪刚停,路上便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群,更有许多稚龄孩童在道路上互相投掷雪球嬉戏玩闹。

  抱着轻松的心情,鹰刀悠闲地玩赏着街边雪景,心中颇为感慨。

  究竟有多少时日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三年?

  还是五年?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自己是否还会选择进入无双府,是否还会进入这纷扰不休、永无安宁的江湖?

  这个念头刚起,鹰刀便摇头苦笑起来。

  当年自己孤苦伶仃流浪街头,上无片瓦可以遮头,下无寸地可以安身,有了这顿没有下顿,若不是义兄一家收留并引介自己入无双府,恐怕不是冻死便是饿死,又哪里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风花雪月这种事只适合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富家子弟去做,而穷人家的孩子,第一个所要面对的问题只有生存而已。

  再说,自己也并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即便是可以选择,只怕自己还是愿意过这种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生活。

  鹰刀沿街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间到了城东。

  城东一地素来是繁华的商业区,街边店铺林立,熙熙攘攘尽是来往人群,更不时有各色街头小贩穿梭其间,向周围人众兜售。

  正行走间,袖子突然被人扯住,一个手持卦幡面带笑容的清瘦小老头殷勤说道:“这位公子且慢!小老儿远观公子气度不凡,行走时隐有龙虎之姿,命中必有大富大贵。然则,你印堂发紫,头悬煞气,却是大祸临头之征兆!公子,莫若让小老儿算上一卦,或许有排解的法子也说不定。”

  鹰刀心中一动。

  以他如今的武功,就算是没有任何戒备,寻常人等欺近身前也必有感应,然而这个算卦的小老头却像是幽魂一样突然现身,在他扯住自己袖子之前,自己甚至毫无所觉,可见此人绝非寻常问卜算卦之人。

  再定睛看去,却见他虽然笑容猥琐、两眼浑浊,就像是一个毫无武功的老头,可拉着自己袖子的右手却指节粗大遒劲有力,食拇指和掌心之间更是布满厚厚的老茧,正是长久练习刀剑一类兵刃的结果……面容眼神都可伪装,可一双习练过武功的手却是万万无法造假的。

  鹰刀微微一笑,轻轻甩开袖子,擡腿便走,口中道:“我对算卦没兴趣,若要招揽生意,请另请高明!”他深知此人找上自己必有缘故,是以他故意装作无所察觉,实际上却是以退为进。

  果然,那小老头紧紧跟随着鹰刀,并不放弃,其执着的程度早已超过一般算卦者所应持有的态度。

  “罢了罢了,就算一卦好了!我事先声明啊,不准不给钱啊!”直到进入一家茶肆,鹰刀才装作无奈的模样勉强答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小老头和鹰刀同桌坐下,脸上虽然堆满笑容,然而肚里早已将鹰刀的十八代祖宗翻来覆去地问候了几十遍。

  鹰刀叫了一壶茶和几盘甜点。

  茶不过一般的绿茶,可几味甜点倒颇为精致美味,吃得鹰刀有滋有味。

  “以公子的面相看来,幼时必然流离失所双亲早亡……不知小老儿说得可对?”那小老头小心翼翼道。

  “对!对极了!真是想不到啊,连这个也可以从我的面相上看出来,你果然高明……”鹰刀竖起拇指夸道,假露一脸的惊愕之色。

  心中却知对方既然找上自己,必然已经将自己的家世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那小老头微有得色,继续道:“公子面颊清瘦、眉如刀剑本非福相,然则鼻似悬胆却主富贵,可说是难得的奇相。故而,小老儿断言,公子命里一定多遭劫难,却每有贵人相助,得以逢凶化吉。嗯,待小老儿推算一下……应该是十五岁吧,公子得一贵人相助,从那日起虽常有刀兵之险,却也自此衣食无忧……”

  这说的是我义兄了。

  鹰刀心中不由一酸,义兄之恩如同再造,只可惜被晁无心这奸人所害,自己竟未能报答万一,实在是自己生平第一大憾事。

  “嗯……在今年初,公子又历生死大险,在紧要关头却又得一贵人相助,并因祸得福平步青云。嘿嘿,如小老儿没有算错,这人还是一个女子!”那小老头微笑道。

  鹰刀也微笑起来。

  这说的应该是灵儿了……不过,究竟是福还是祸,倒实在难说的紧。

  “先生果然神算,小子佩服佩服!既然先生有这等本事,何不替小子算一算将来……呵呵,算算小子将来会有多少个老婆?”鹰刀突然说道。

  那小老头的脸立时变得苦瓜一样。

  他可不知鹰刀是这般的无赖,使得他一肚子的话无从说起。

  “这个……这位公子,我等男子生于天地之间当以前途为重,只要公子富贵双全,又何愁没有妻妾成群呢?”那小老头试图转回之前的话题。

  “我记得先生你说过我命中必有大富贵吧?既然我前途一片光明,剩下来最重要的自然是老婆问题了。”

  “话虽如此,可公子印堂发紫、煞气悬顶,那是必有大祸之兆啊,难道公子不想请教一下小老儿的排解之法吗?”

  “不用不用,你不是说了,我每有大难就一定会有贵人站出来帮助我的……”

  “咳咳……话虽如此,可……”

  鹰刀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先生推算已经发生过的事极准无比,想来做了许多功课。然而,这未来之事却不是先生想算便算得出的,我看就不必勉强了……”

  说着,将一锭碎银抛到桌上,继续道:“将来的命运我自会把握,不劳先生费心。这点银子就当作先生的车马费,先生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说毕,便扬长而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茶肆时,身后传来那算卦小老儿低沉的话语:“鹰刀,老夫并非危言耸听,你即将有大祸临头却不自知,如果及早悬崖勒马离开襄阳,或许还有活命之路,否则的话,生死难料啊!”

  鹰刀犹豫片刻,转过身子,微笑道:“尽管不知先生从何处来,我还是非常感谢先生煞费苦心地为我打算。可是,有一些事既然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来,而且我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说毕,再也不回头一直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蜂涌人群中。

  望着鹰刀离去的背影,那算卦的小老头叹了口气,挺直腰背,眼中精光闪动,竟与先前猥猥琐琐的神态判若两人。

  “他果然不肯离开襄阳吗?”一道曼妙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那算卦的小老头身后。

  只见她黛眉如柳颜若春花,身姿婷婷袅袅,一出现在茶肆中便吸引了所有茶客的注意,赫然是蒙彩衣。

  像是早知蒙彩衣要来,那算卦的小老头并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道:“盛名之下果然无虚,此子想来早已看破我的伪装,却故意不露声色地将我耍的团团转。嘿嘿,老夫想说的话一句都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他尽数挡了回来,鹰刀啊鹰刀,果然厉害!”

  蒙彩衣在鹰刀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舒玉手将鹰刀喝过的茶杯拿在手中摆弄着,叹道:“我向来自负智计出众,可每每一遇见他,便觉束手缚脚难展所长。他这个人呢,看起来似乎傻傻的,可实际上什么事也休想瞒得过他。有他在襄阳,只怕对我们的计划大有阻碍……”

  那算卦的小老头略一犹豫,道:“既然姑娘如此忌惮于他,何不派人……”说着右手一挥,作了一个“杀”的手势。

  “果真是非杀他不可吗?”蒙彩衣侧过头去望着鹰刀离去的方向,眼神凄迷万状,心底里又是苦涩又是酸楚,缠缠绵绵竟似永无尽头一般。

  唉!小冤家,你让我究竟如何是好呢?

  忽然,蒙彩衣只觉丹田之间内息翻涌不休,如脱缰野马一般向四经八脉奔腾而去,竟是散功的前兆。

  蒙彩衣大惊失色,媚术最忌动情,她深知这是自己妄动情思之故,忙深吸一口气,紧守本心排除杂念,一吐一纳将内息归于正途。

  然则,在她心中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疑问——若是鹰刀死了,自己将如何面对那永无尽头的寂寞和孤独呢?

  与此相比,散功之苦又孰重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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