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婵第一次发现，亲吻原来会让人燥热。
过去亲吻对他来说，礼节多过于感情。曾经被引导的深吻，也不过是一种迎合的游戏。
但此刻却发现，原来有人可以舌底藏蜜，唇齿带香，哪怕呼吸都能勾得他心神大乱，头脑发晕。
也许不是“有人”，而是只有她。
周婵抱紧尹童的腰，一手扶着她后仰的背，俯下身不断深入试探。
他感到自己的迫切，几乎忘记了过去的经验，像是要把尹童吞进自己的身体。
也许是怕她逃。她一旦逃了，他就再也没办法把她抓回来了。
好在她没有。
不止没有离开，甚至没有拒绝，在缓慢而轻柔地回应着他。
喜悦难以自制，又舍不得松口，闷闷的笑声只能在喉咙里回荡，乃至胸腔。
就在这个时候，尹童微微推了他一下，周婵才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了？”
“有电话。”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怕继续下去会忘乎所以。
尹童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谢应知。
不止她觉得莫名其妙，连周婵也感到古怪。
“怎么感觉他总缠着你？”
尹童耸了耸肩，装作不知情。
谢应知从来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刚刚又被尴尬拒绝，此刻显然不是热情来电的好时机。
会选择挑在这个节骨眼打断她，尹童猜谢应知人并没有走远，一定在哪里暗中观察着她。
以防惹恼这个人，做出更极端的事，尹童还是接了电话。
“你的道德底线比我想象的还要低啊。”
谢应知没由来的开篇，尹童却听懂了，他在指责她竟然与仇人的儿子亲密。
“你是在为自己铺后路吗？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坐享荣华富贵，再与其他叁个人偷情？”
电话那边的语速远快于平日，一贯温文尔雅游刃有余的谢应知确实有些急了。
当他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发现尹童竟然在与周婵接吻后，先前的猜测忽然再也无法说服他。
尹童为周婵剪了短发，又躲在暗处与他亲密，如果她是打算利用感情进行报复，那此刻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又或许这对于尹童来说不算什么代价，但远超出了他认可的底线。
“你想把周婵带回苏家获得认可，就不怕自己的身份穿帮吗？苏音这边我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不代表苏家那里我也会帮你。”
尹童先前的确没有想这么多，她原本以为谢应知为这个假身份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避开周婵，压低声音问道：“你想怎么样？”
电话那边笑了笑，明显的气声分不出是得意还是嘲讽。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对于尹童来说，她只要把周婵带回苏家，达成订婚的约定，让周珏公开真相，这个假身份的价值就到头了。
她不需要假身份，那谢应知也就不可能再控制和威胁她。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未来受制于他，不如现在做点牺牲，让他帮自己达成夙愿。
“我想你帮我。”
“哦？”谢应知语气又恢复了过去的从容，“那诚意呢？”
尹童想了想，说道：“明天我去学生会找你。”
这下谢应知总算满意了：“上午十点，别迟到。”
那边挂掉电话，周婵才试探着问道：“怎么了，他找你什么事？”
刚刚他只零星听到了一些句子，尹童似乎是在求谢应知帮忙。
“哦，他想起去年的试卷放哪儿了，让我明天去拿。”尹童面不改色地扯谎，“我要考试了，所以跟他取取经。”
理由合理可信，周婵并没有多想。况且考试这件事他也帮不上忙，只能点了点头。
“我们回家吧。”尹童故作轻松地说道。
她走出两步，回头见周婵站在原地没动：“怎么了？”
“刚才被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吗？”周婵期待道。
尹童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在说刚刚的吻。
印象里周婵还是第一次对这种事表示“想要”。
并且是持续的，不是一时兴起的。
她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忽然想亲我？”
“就是感觉很开心啊。”
周婵也并不清楚，心里冒出这个想法，他就这么做了。
“那天晚上呢？”尹童问道。
她说的他们被困的大雪之夜——
“看到我和温凌那样，你也很开心？”
尹童并不觉得那晚他是在针对温凌，因为周婵全程都没让温凌发现。
周婵摇了摇头，他当然算不上开心，毕竟他又被两人孤立了。
可当他在黑暗中看到尹童难耐的喘息，伸长脖颈像忍耐又像是享受的模样，他竟然心脏怦怦直跳，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共情。
内心的悸动像是一颗忽然蓬发的种子，破土生长无处安放，让他心痒难耐燥热难安。
仿佛不做点什么，他会就被这种痒意折磨到疯。再后来大脑空白了几秒，他已经吻了上去。
他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想，注意力就全被之后的拒绝分走了，只顾着思考尹童不喜欢他这件事。
“我也说不清楚。”
尹童隐隐觉得，周婵可能并不是对性爱完全无感。
只是他需要正确的引导，更重要的是对象得是他喜欢的人。
尹童想了想，并没有很久就决定了，也许她其实早就这么打算，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意吓退了。
“周婵，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可以试一试。”
等真相公之于众，她卸下未尝的夙愿；等他们坦荡告别过去，坦诚彼此新的身份；等他们不会再为理智困扰，能够凭借两性本能面对对方……
“如果那时你还喜欢我的话，”尹童笑了笑，“我愿意跟你试一试。”
面对这自言自语式的承诺，周婵关注的的并不是试什么，而是：“我们不结束？”
尹童解释道：“我是说等真相公开之后。”
周婵听懂了，但他问的并不是这个。
“所以我们假订婚公开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
“为什么不能？”
那时候一切得偿所愿，她不用再假借假女儿的身份，尹童其实更能心无旁骛地对待周婵。
周婵拉住尹童的手，喜悦溢于言表：“太好了。”
尹童这才意识到，原来周婵以为她利用完他，就彻底与他理清瓜葛了吗？
他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配合她完成一切，不计得失地帮她的吗？
尹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能反握住周婵的手点了点头。
是的，太好了，能遇到你实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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