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任

　　今日，鬼没河外再度来人，依然是妖后与慕韶华。

　　慕韶华自信满满走向第一道关卡的中央覆手而立，一股庞然气息混着淡淡的血珠垄罩整个关卡。

　　妖后见状正要上前询问为何有血珠，却见慕韶华抬手制止。

　　“耶…不可过来，静等我破关即可。”

　　看他态度如此自信的卖关子，妖后只好作罢。

　　远处，在鬼没河阵法外的山头，残林之主与鬼梁飞宇两人同在。

　　“你也来了。”残林之主笑道。

　　“飞儿虽认为他们不是坏人，但一切还要眼见为实。”

　　“合该如此。”

　　阵中，飞虫与毒藤到来，慕韶华抢先握住毒藤一股炎劲随藤蔓直袭源头，毒藤之源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立刻断开分支，同时飞虫到来，借由布满关卡的红色真气慕韶华轻而易举就躲过所有攻击，但却没有将飞虫震碎，仅仅是拍到地上。

　　一来数次皆是如此，看的妖后忍不住皱眉。

　　“到底在做什么？”

　　远处的残林之主却仿佛看出了端倪。

　　“那红色真气似乎有怪异？”

　　“笑禅叔叔此话何意？”

　　“看得清吗？”

　　鬼梁飞宇推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

　　“这是门客做的道具，堪比千里眼。”

　　“你看详细了，被后先生打落的飞虫虽然没死，但却也不再攻击他。”

　　“这我也有看见，反而飞回了巢中，但这是怎么回事？”

　　“问题定在那红色真气之中。”

　　果不其然，十分钟过去后，关卡内的攻击渐渐变弱，到了最后除了毒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攻击慕韶华。

　　只见慕韶华揪着毒藤在手笑道：“要不是你这东西无法感染，我也让你乖乖听话。”

　　“慕韶华，你这是？”

　　“你等等我收个尾。”只见慕韶华抬起手一招，众多飞虫、毒蛇等等全部冒出来，随后手一挥。

　　“把你们的王虫给我找出来。”无数黑虫钻入松软的土里，同时他也收回血色的真气。

　　“刚才要你不可靠近是因为这阵血雾之中含有我血中的嗜血者病毒，虽然我能控制真气不去沾染你，但也不能保证对你完全没影响，所以要你不可以过来。”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她指着那群死命从土里挖出东西的毒物们。

　　“既然他们都会攻击我，必然会在我身边，我便用真气操作嗜血者病毒入侵体内感染他们，再控制牠们飞回巢内传染自己的同伴，几分钟下来这片关卡里就只会剩下被感染的毒物了。”地上渐渐被拖出一只大如巨蚕般的异虫。

　　慕韶华手一招，所有毒物都扑咬向异虫，眼看毒物全部聚集在此，他直接一把火连着所有毒物都烧个干净，最后拍两下手转头看着妖后。

　　“如何，很聪明吧？”

　　“如果你不是嗜血者还有嗜血之源，谁用的起这种招式。”妖后白他一眼。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善用自己的优势！”他不服道。

　　“你的优势本身就太过分。”

　　慕韶华不说话了，这话说得他没法反驳，如果扣除掉体质和内力单凭招式和经验就算如今有教父的记忆作后盾，他依然只能被妖后耍着玩，但若用上内力跟体质马上就反过来。

　　所以妖后这个深受他优势所害的人来说这种话，慕韶华连反驳都不敢。

　　“嗜血者？嗜血之源又是什么？”

　　“后兄竟是嗜血者……”

　　远处的残林之主和鬼梁飞宇陷入一阵沉默，他们设想过很多，也猜测过慕韶华可能非正道之人，也许是魔族、妖族或是其他种种，但就没想过会是现在中原的当前敌人，嗜血者。

　　这时，关卡中又传来声音。

　　“话说回头，其实你也不必破阵，以此阵的能力就算我们直接通过也无大碍。”

　　“你说得有理，但……”

　　的确，慕韶华是有想过直接闯进去拿走五大神器维持三道关卡的完整，一方面是维持剧情走向的完整这样才能预判其他人的动作，另一方面是如果想阴死鬼梁天下这个大魔头，那也会更容易。

　　但认识了鬼梁飞宇，从他言谈中看出他是真心在经营春霖境界后，慕韶华就不忍心放这三个阵法在此地残害生命。

　　“这毕竟是害人的阵法，能够减少受害者了话何乐不为呢。”慕韶华说道。

　　“你竟有如此大爱。”

　　“才不是，我就是小人一个，武林和平关我什么事，如果不是认识了飞宇兄弟我才懒得管。”

　　“口是心非。”

　　“够了够了，快点过来，我们要往第二阵前进了，我先跟你说说如何破第二阵。”两人的身影又往流域内走去，第二阵的全景都垄罩在黑色的阵法中，看上去就像有一个雾黑的圆碗倒扣在鬼没河上。

　　“后兄……不对，该称是慕兄。”

　　“也许……嗜血者之中也有好人。”残林之主回想起那名被自己救回的武林名人。

　　但嗜血者的食物是人血，这种天生就是天敌的对象又该如何和平共处？

　　跨入第二道关卡，妖后与慕韶华来到一个黑暗的空间，仅勉强能看见前方的道路，慕韶华要妖后暂且退后让自己先示范给她看。

　　当他踏入阵法的瞬间，一道光束从天空闪落在他站定的位置上，慕韶华轻挪脚步便躲过，继续往前走，天上落下的光束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快，但慕韶华却依然一派悠然。

　　“原来如此，虽然看似吓人，但只要掌握攻击的频率，这种只会瞄准当下位置的攻击连傻瓜都能躲的过。”

　　“说成这样也太过份了吧！”慕韶华略有不满。

　　“只有这样何需我出手？”

　　慕韶华又往关卡尾端走了一段距离，只见光束变得近乎毫无延迟，而攻击之间也没有能容下人穿梭的空隙，等于是宣称不破阵就绝对无法过关。

　　了解关卡运作之后，妖后退出第二关的范围，准备由关卡外起跳。

　　根据慕韶华的说法，第二关卡的阵眼在上空，但那个高度非常高，非一人能够跳上去的高度，所以第一步双方先各自跳到一个定点后，由慕韶华将妖后扔上去。

　　妖后对此没有意见，两人做好准备对视一眼，随后慕韶华起跳，妖后慢了0。

　　1秒但也紧追在后，只见两人不断升空，慕韶华仗着嗜血者体质无视射穿身体的光束。

　　两人在空中交会时慕韶华在上替妖后抵挡攻击，而妖后手上的日毁星沉也蓄势待发。

　　慕韶华从妖后上升路径闪开的瞬间，强烈光芒从妖刀中爆裂而出，下坠的慕韶华托住妖后脚跟，真气灌注在右手奋力向上一推，妖后如炮弹般直袭阵眼。

　　阵眼虽然不断发出光束，但在接触到日毁星沉的瞬间直接消融，此阵原理是折射光源再依靠阵法增幅力量来攻击侵略者，但当侵略者本身就有光源的时候，那光束自然打不到人身上。

　　只见妖后飞身到阵眼上方轻轻挥刀，优雅旋身，宽松的外衣飘扬露出底下姣好身材与紧贴的服饰，胸口一对雪白美肉晃荡出比光束更强的杀伤力，晃的慕韶华头昏目眩两串血柱从鼻孔奔流而出。

　　那裹在紫色吊带丝袜中的肉感白腿在半空中微微弯曲，勾勒出让男人雄起的美妙曲线。

　　远处的残林之主和鬼梁飞宇也忍不住移开视线。

　　“吾的五残根基动摇了。”残林之主感叹道。

　　“笑禅叔叔这话何意？”

　　“无事。”

　　落地的妖后顺势将宽松的外衣给套好，同时阵法中的黑色世界也开始碎裂，阳光慢慢洒落到这片不知数千数百年都不曾灿烂过的土地。

　　看着那逐渐龟裂的阵法，妖后心中无不感叹这阵是破的轻松，但若不是慕韶华提前告知方式和计画，光是要测试究竟能不能直接闯关就得死不少人命，而且以他们破关的方式来说，也得仰赖嗜血者伤而不死的躯体才能成。

　　这种体质、这种力量，无论是做为手下或自己获得，妖后都有些渴望，更重要的是慕韶华如今看来他所知道的武林秘辛恐怕不仅止于此。

　　看着他人畜无害如小狗般跑过来，妖后心中颇为怪异，为何如此极端的两方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嗜血但无害，有强大的力量却毫无企图心。

　　“如何，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很简单吧？”

　　“把第三阵的破阵方式告诉我吧。”妖后摇摇头，不再看血人一般的慕韶华，很简单？

　　如果很简单会把你打成筛子一般的血人吗，就算是嗜血者也该有个限度阿。

　　远处的两人同样感叹嗜血者那可恶又可怕的体质。

　　“慕兄……看来不是普通的嗜血者阿。”

　　“也许不一般的只是此人，你见过有嗜血者如他这般的吗？”两人对视一笑，互相摇头。

　　鬼没河第三关卡的阵法是卧龙行遗留的一点灵识，会将闯关者拉入意识的世界进行战斗，要破此阵必须以卧龙行的招式击败他才可以，而意识之间的战斗时间流速在现实不同，在里面交手数千招现实不过一眨眼。

　　慕韶华有不死之身，如同剧中的荫尸人被爆体后就退出阵法，他估计自己也是一样，受到致命伤后就会退出阵法，但依靠嗜血者的体质他有无限挑战的本钱。

　　慕韶华将自己的计画告知妖后，妖后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告诉他如果无法破阵，把卧龙行的招式记下出来后两人再讨论如何破招。

　　“你果然深谋远虑。”

　　然而就在慕韶华走向那最后一道关卡时，妖后突然心慌起来。

　　肉眼并无法看见第三道关卡的设置，在任何人的眼中都只有那浅的能被称作裂缝的洞和摆放在里面石桌上，一个墨绿色的容器－轩辕之传。

　　虽然慕韶华说过第三阵是会将人拉入意识空间的无形之阵，但真是那样吗？

　　看着那唾手可得的五大神器，妖后的心思飞转。

　　他昨天才说过他对我说那些话……一直以来的行为也都在帮助我，但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在迷惑我？

　　慕韶华知道我会日毁星沉，第二阵无法一人突破的关卡，这世界上除了兵燹和我之外没人会这套武学，所以他非我不可。

　　如果一切都是冲着五大神器而来，那么他接近我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来夺取五大神器。

　　妖后看着一步步靠近轩辕之传的慕韶华。

　　该不该信任他？妖后……你究竟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她咬着嘴唇，这辈子只相信过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孩子－黑衣剑少，另一个则是她的姊妹－权妃。

　　思绪之间，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就在慕韶华即将踏进洞窟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阵猛烈剧痛，数道刀气破开他的护身气罩，钻入他体内肆虐，不明所以的慕韶华正想回头，却见香风拂过，紫色人影比他更快一步冲了过去。

　　妖后没有选择相信他，转过身来两人正面相对，她低着头，银色的浏海被慕韶华的鲜血染红，看不见妖后是何表情。

　　“妖后，你……”

　　一个纤细柔软又惹人疼爱的手掌贴在他的胸口，这是慕韶华作梦都想捧在怀里的手，如今正不偏不倚地按在他的心脏上，比起背后的攻击更猛烈，灌注妖后全力的一掌炸毁慕韶华的身体。

　　妖后没有回头看慕韶华的表情，她能听出语气中的惊讶和失望，她觉得有点难受却不愧疚，要成为王者在武林占有一席之地的人，谁没有过背叛，要恨就恨。

　　然而她却没想到会听见一个温柔的语气轻声说：“千万小心。”她来不及回应即消失在阵法中。

　　看着妖后消失的方向，慕韶华轻轻叹了口气，卧龙行的武学高到什么程度他无法判别，浑身的剧痛让他失去思考能力，破碎的四肢和半毁的大脑，思考进入短暂的停机。

　　当他再次回复意识醒来，眼前多了两个人，鬼梁飞宇和残林之主。

　　慕韶华尴尬一笑。“嘿……你们也来了，残林之主，久仰。”

　　“……唉，我该叫你慕韶华慕先生还是？”

　　“慕先生就可以了。”既然穿帮了慕韶华也没打算装傻。

　　“可以解释一下现状吗？”

　　“就如你们所见，我被偷袭了。”

　　“慕兄……”

　　“因何反目？因何让你们合作？你是嗜血者为何不怕阳光，你与妖后又是怎样走在一起？慕先生，吾残林受嗜血者侵扰甚多，现下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残林之主严肃中带有凛然气势，鬼梁飞宇虽是一脸无奈但看来也做好动手的准备，慕韶华并不打算跟他们打，正在思考该如何拿捏分寸。

　　唉，我怎么就没晕死过去呢，这该死的嗜血者体质。

　　“我失去意识多长的时间？”

　　“差不多半刻间。”鬼梁飞宇回道。

　　“妖后她……”慕韶华看向山壁的裂缝间，轩辕之传还在。

　　“尚未出来。”

　　慕韶华松了口气，毕竟五大神器还在了话只有两个可能，还未破阵或已经被杀，比起第二个后果，慕韶华还宁愿东西已经被妖后取走。

　　就在他放松的瞬间，阵法传来宏大的气劲，随后传来妖后的哀鸣，人影爆出，慕韶华立刻飞身将人影接在怀中护住。

　　定睛一看，妖后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全被鲜血染红，光是致命之处看来就有五六个，慕韶华气到眼睛都发红，好不容易从唇上咬下一块肉才逼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先救人……但妖后伤成这样比之前跳崖还重，这……慕韶华有股直接把她变成嗜血者的冲动，但这是下下之策，他心中并不愿如此，嗜血者下对上的爱慕之情会让两人的互动变调，他想得到妖后的心，不想被其他东西给混杂。

　　但……还有什么方法能救她？

　　突然，他看见残林之主！对了，残林之内有个可以治疗任何伤势的水晶湖！

　　发红的嗜血之眼瞪向残林之主。

　　“救活她，我什么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