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离婚协议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离婚后,我跟着妈妈生活,事实恰恰相反。
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妈妈没有按照离婚协议带我走?
真相的背后是什么?我知道,那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
“我的孩子,对不起,等妈妈有能力了,一定会来接你走。”
妈妈走的那天,抱着我哭着说。
我深刻的记得那天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袂,也湿了在这张曾做过无数个相同噩梦的冰冷床板。
在这以后,操控我的线条再一次断掉,每隔一段时间,我与妈妈的见面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去吃一顿饭,或者逛逛商场,我对这个美丽的女人已经不再抱着希望。
在这座平凡的城市里,生活着无数失去灵魂的人。
他们在来之不易的闲暇,总会兴奋的议论着一些近期发生的所谓的大事件,比如某某渣男中了千万大奖抛弃了糟糠之妻,又比如某位富豪惹上了不该惹的大佬最终全家惨死……夸张的表情与飞溅的唾沫好像是他就是当事人。
天大的事情都与下水道里卑贱的老鼠无关,它们只会在意饿着的肚子该怎样填饱,一如既往地偷偷计划着今晚该去偷哪家的猪油。
这天周五下午放学,我回到家,童阿姨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回来,扭头打了个招呼继续回头盯着电视,我换好鞋进屋,朝电视屏幕的左上角瞟了眼,依旧是她喜欢看的苏州频道。
电视里正播报着今天发生的新闻,大概内容是有人在江边钓鱼时发现一具尸体并报了警。
“……据相关人士透露,死者曾是本市某娱乐集团的大亨,因为不明原因欠下巨额债务致其破产,目前初步判定死者死因为无力偿还债务而选择自杀,具体情况警方正在全力调查……”
“肯定是惹上黑社会了。”我站在电视机旁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童阿姨夹着一粒葡萄送进嘴里,笑道:“这年头哪里有什么黑社会。”
“有的,”我对童阿姨说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都有混社会的学生,天天堵在学校门口收保护费。”
童阿姨笑了笑,“那小柏被黑社会收过保护费没有?”
“谁敢收我的保护费,”我自豪道,“我虽然没有去混社会,但是在学校里还算有几个朋友。”
“最重要的是,”童阿姨说道:“你爸爸是公安局局长。”
“和他没关系,”我反驳道:“基本上都没有人知道我爸爸是什么人。”
“也是,”童阿姨轻叹一声:“你爸爸刚正不阿,又怎么会允许他的家人利用他的身份获得便利呢?”
我点头表示认同,童阿姨一个翻身下沙发,说道:“小柏,看样子今天你爸爸不回家了,阿姨也要出去办点事,你在家照顾好自己。”说完她摸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放在茶几上朝我笑了笑,回卧室换了身黑大衣,戴上墨镜夺门而去。
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若是前几周,我一定会去妈妈那里,但是现在,我不想在那个女人面前露出我脆弱的一面,她没有按照约定带着我离开,就已经在某种方面证明了我在她心里的位置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呵呵。”我自嘲地笑了笑,给娄伟发了个消息,约他今天晚上出来嗨。
我们先是去网吧上了会网,然后来到一家酒吧。
仿佛只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与不断闪烁的霓虹灯光才能够让我得到解脱。
娄伟许是看出了我内心的烦闷,问道:“阿柏,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喝下一杯啤酒,眯着眼睛看向舞台上卖弄骚姿的女人说道:“伟哥,你说,一个女人心究竟得多恨才会抛弃她最爱的人?”
娄伟说道:“听你这意思是失恋了?”
“失恋?”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滋味,但我想不可能比这还让人难过,我自嘲一笑,“算是吧。”
娄伟瞧了我一会,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必要难过。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不要试图去猜透一个女人的心。”
娄伟长叹一声,和我干了杯酒继续说道:“她们会想发设法地利用你,直到榨干你的一切,到那时候,你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你被女人伤过?”娄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让我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哪个男的年轻的时候没被伤过,”娄伟笑了笑,“只有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才会把女人当成菩萨供起来,当你真正的了解的她们的时候,才会发现她们不过是为了钱和地位能够跪倒在男人面前的贱人。”
“这……”我不是很能认同娄伟的观点,“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吧。”
“当然,”娄伟说道:“世界上还是存在冰清玉洁的女人的,这是因为你还没能给足她们眼中的价码,不一定是金钱,也许是别的什么。只要你能够满足她们所需要的,再自恃清高的女人也会拜倒在你的脚下。”
我想起了童阿姨与妈妈的身影,她们嫁给父亲的时候,父亲相对于她们来说称得上一无所有,于是我不太认同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去想关于妈妈的事情,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在童超手底下混得咋样了?”
“就那样,”娄伟摇头笑道:“我充其量就是个街头混混,也不奢望能够得到超哥这种级别的大佬青睐。”
“超哥……”回想起童阿姨的弟弟浑身散发出来的凉意,我神色微凛,“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真正的大哥大,”娄伟带着一丝向往之意说道,“他不是那种靠打打杀杀的古惑仔,据我了解,超哥在苏州黑白两道通吃,几乎没人敢招惹他。”
黑白两道通吃?不知道娄伟口中所指的白道比起父亲的身份如何。
娄伟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当然了,江叔是肯定不会在乎他身后的势力的。”
“或许吧,我爸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娄伟不知道,父亲还是他口中超哥的姐夫,而且父亲的岳父,也就是童超的亲生父亲,看样子地位比父亲还高。
我想到一个问题,担忧问道:“既然你知道童超这人不干净,你为啥还要跟着他混,不怕以后跟着他翻船吗?”
“谈不上跟他混,”娄伟无奈地说道:“我没多大的能耐,在他手底下也就干些看大门的活,能够有口饭吃就行了。”
“那就好,你知道我爸爸……”
娄伟说道:“江叔是一位好警察,我看得出他是真的一心为老百姓办事。说实话,江叔肯定不希望你跟着我这种人一起玩。”
“你管他作甚,”我不屑一笑,“他没你想得那么伟大,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了还谈什么为民办事。”
“你……”娄伟眯着眼睛瞧了我一会,没有多问。
“伟哥,”我的眼角瞟到一个戴着土匪帽子的熟悉人影,仔细一看,碰了下娄伟的手肘,“你看那人是不是童超的马仔龙哥?”
娄伟往我的眼神方向望去,眼里露出不解,“是他,他怎么会来这儿?”
“什么意思?”
娄伟神色微凛,“这家酒吧的老板和超哥是竞争关系,难不成是超哥最近要搞什么动作?”
“你也不知道吗?”
娄伟摇摇头,那位名叫龙哥的胖子似乎有些慌张,扯了扯衣领遮住下巴,然后径直走向酒吧的楼梯口。
“那个楼梯是去哪?”
娄伟说道:“二楼是休息室和老板的办公室。”
“休息室?”
“就是给客人提供玩乐的地方,”娄伟瞥我一眼,“那上面你能想到的都有,你想不到的也有。”
我大概能够猜出来娄伟话里的意思,与三项禁令应该脱不了关系。
“不过他不像来寻乐子的,更可能是来找这里的老板。”
“砸场子?”
“没这么简单,”娄伟说道:“你没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么?我估计他还有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是什么?”我完全不懂这里边的弯弯道道。
“这就猜不着了,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一个小人物能够操心的,”娄伟收回视线开玩笑道,“不过如果江叔需要线人的话,我可以改邪归正,说不定真能替江叔除掉苏州的几位大害。”
“这也太刺激了,”我浑身一个哆嗦,“怎么听起来像在拍港片,我可不兴你去当什么线人,电影里的线人都没啥好下场。”
娄伟笑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又过了一会,酒吧里又来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其中有一位女人身材高挑,宽大的黑色斗篷衣也藏不住她傲人的曲线,她戴着墨镜穿过拥挤的人群,有男人见着她想要搭讪,却惨遭无视。
“妈妈?”我内心翻起震惊与不解,“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妈妈的身后,跟着一位身材消瘦的高大男子,男人身着西装,同样戴着墨镜,提着一个金属手提箱。
妈妈与张钱宇两人的打扮颇有一股黑客帝国的感觉,他们步伐快速地穿过人群消失在了楼梯口。
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我还在沉迷于震惊疑惑当中,娄伟发觉了我的异常,他朝楼梯口望了望,回头问道:“阿柏,怎么了?”
“伟哥,”我神情严肃地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上面是干什么的?”
娄伟瞧了我一会说道:“找乐子的。”
“除了找乐子呢?”我不愿意相信妈妈是和张钱宇来此找乐子,妈妈答应过我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除了乐子……”娄伟皱眉说道:“就是酒吧老板的办公室了。”
妈妈是来找酒吧老板的,我告诉自己,妈妈她绝对不可能带着一个男人来这种地方找什么乐子。
可是,可是这么晚了,她来找酒吧的老板干什么?谈生意?不对,妈妈所在的公司与娱乐产业毫不沾边。
我试图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这家酒吧的老板和妈妈是亲戚或者是朋友?我从来没听说过妈妈有这方面的亲戚。
妈妈是隐藏最深的黑老大?酒吧的老板是她马仔?这完全是在扯淡……我越想越生气,又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阿柏,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我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见着妈妈与一个男人来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静下心来,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楼梯口,希望他们能够快点出来。
然而我等了好久也没能见着他们的身影,我的心中愈发的不安,难不成真如我的想的那样,妈妈真打算找个男朋友,而这个男朋友就是张钱宇?
不,不会的,我最后的醉意随着我的胡思乱想而消失,我对娄伟说道:“伟哥,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娄伟关切道:“没啥事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摇摇头,“真没啥事,我先走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