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小姐的房间格外的干净。
兴许她是这几天临时住进来的,这里没有工具,没有车床,却洋溢着一股木香味。墙壁上目前也没有挂着她精心制作的作品之类——大概都在她自己的工作室里吧,毕竟这地方她才租来几天——但这并不能说她是个不别致的人。
木桌上放置了一两样精致的小点心,被盛放在瓷白小碟中,瓷盘、餐具规矩地摆在一张事先铺设对角过桌边的米色餐巾。摆设简洁,没有冗余,即使房间不大,在别具一格的布设视觉衬托下,也令人一进来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东方来的小~姐,不来一杯红茶吗?”
“小姐”这个词她念得挺重,让葛鸣虚很不爽。
大门的对面,餐桌的尽头,房间的最深处,坐着一位女士,玛格丽特微笑举杯致意。
她坐在椅上,背梁笔直,她有一对修长健美的腿,可惜都掩藏在老气横秋的正装长裤下,右腿搭在膝盖上,不仅不轻佻,反而透着严谨。
“如果你把施加在我身上的法术解开我很乐意喝的。”
“哈哈~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做了多余的事情。”戴着白手套的手稳稳持平一面茶碟,右手持茶杯,小口轻启微茗,丝毫没有被打扰到的慌乱。
品茗,落杯,再落碟,茶碟与茶杯都缓缓放置在了桌上,稳稳当当,没有声响。
轻打响指,葛鸣虚身上那看不见的禁锢便消散了,如果是对外界不甚了解的普通麻瓜,甚至会把自己无法动弹的状态惊恐地当成什么发自内心的恐惧气场。
装模作样。
“哼。”葛鸣虚不悦地哼声,拿起眼前装了红茶的茶杯,先试了下温度,再浅尝一口试口味,然后便毫不客气地端起来一饮而尽,嗯,味道还不错。
这位温莎小姐似乎在西方是小有名气的什么名人,不过葛鸣虚可不在意,她又不追星,连电影明星都认不得几个,哪管她是什么大枪匠、李恩菲尔德大师呢……
话说她不会只造李恩菲尔德吧?
“你应该喝慢点的。”似乎看到自己精心手酿的红茶被这样简单地喝掉不太开心,温莎小姐眉头微蹙。
“嗯嗯~是啊,我是不是喝茶还必须喝三口……西方有这个传统吗?”
葛鸣虚神情不悦,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短发,毫不客气地翘着二郎腿和椅子,抱着后脑勺平衡仰躺在一个支点上。
“这样可称不上有教养。”老气横秋的温莎小姐似乎有点心疼自己的椅子、毛毯和地面。
“那也比一进门就用看不见的魔法施在别人身上好。”葛鸣虚冷哼,“你到底想怎样?”
“呵呵~不说了,不要激动,只是个玩笑而已。”温莎小姐将茶具放到一边,手上拿着葛鸣虚的包,像是一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似的,把里面藏起的AK47突击步枪拿起放到桌角下,再将里面的李恩菲尔德一号步枪拿起在手,乳白的枪身,平衡的构造,温莎小姐摘下手套,修长丰润的指肚地抚摩过她。
乳白色的李恩菲尔德步枪置在她澎湃的胸峦前,她剔透的眼眸里流露秋水:“真是怀念呐,这把枪,是我在六年前的伦敦奥运会的时候打造的,当时因为奥运会的射击项目统一规定了要使用李恩菲尔德,我一高兴就制作了五把这款型号最精细的步枪,看到那些运动健儿们使用我的武器在赛场上驰骋,我由衷地感到高兴,简直、简直就像……”
“就像看到孩子得了奖状的母亲?就像受到了国王陛下接见一样?还是你的工匠精神艺术之魂终于得到了世人的理解?”葛鸣虚嗤笑地望着她,讽刺道。
“……就像回到了1851年的那个新年一样。”温莎小姐摇摇头,苦笑说。
“噗!”葛鸣虚遭不住了。
这是什么鬼比喻呀!
“就在那一天,第一届世界博览会在伦敦展开。”温莎小姐轻轻说道,放下手中的李恩菲尔德一号步枪,拿住茶杯盖,轻轻碰着茶杯边缘,回忆往昔,“全世界,第一次,在一座城市、一座华丽的宫殿中聚集了那么多的人与物——南美秘鲁的银、澳大利亚的金、加拿大的木材、加勒比的咖啡和可可、北美洲的棉花、还有东方印度、中国的染料、香料、茶叶……”
“还有鸦片。”葛鸣虚小声提醒,“还有热情好客的少数民族土著原生态人种展览动物园。”
似乎没听到葛鸣虚呛声的温莎小姐仍然自顾自地说话:“……珍珠与钻石、珊瑚与翡翠、老虎与大象,再加上这个伟大国家蒸汽滚滚的机器革命,一切的一切过去天各一方的人与物,第一次汇聚到了一个地方——一座宫殿,一座文化、民族与世界的熔炉,来到了神圣王国的首都,第一届世界博览会就在一座前所未有的水晶宫中展开了。”
“你好爱国哦~”葛鸣虚酸酸地说。
“谢谢夸奖,这是一种每个人值得宣扬的美德。”温莎小姐微笑着颔首致意。
“可惜我可不想一边种鸦片还一边还望着大洋彼岸的国爱出滋味来。”葛鸣虚放声嗤笑:“是啊,满世界殖民打仗,把全世界死活搅合的血肉熔炉吗?”
温莎小姐只当她不存在,讲到这件事情,温莎小姐碧绿的眼睛闪烁神采,缓缓起身,默默祷告,又忍不住扬臂歌颂道:“‘啊,神王在上,自创世以来,您可曾见到,全世界的各个族群,第一次为一个目的动员起来!’”
葛鸣虚隐约记得这好像是当年神圣王国的报纸赞美世博会的话,她主要是在历史课本上见到过。
然后她喜欢打岔的性子又冒出来,兴冲冲地说道:“这可不是第一次,前面不是还有巴别塔呢!喂,还有巴别塔呢——嗷啊!”
“就你话多!”终于受不了三番五次的打岔,忍无可忍的温莎小姐当场用法术隔着一条长桌赏了葛鸣虚一个空气爆炒栗子,气鼓鼓地嘟着嘴怒瞪她,正装女绅士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好看,温莎小姐还气不过,气急败坏地又连赏她几个空气爆炒栗子。
“你这个家伙,就不知道在别人回忆美好过往的时候不要乱插嘴吗?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是你在那里突然自顾自地说起来啊!怎么是我话多了。”
温莎小姐从怀里掏出一副皮鞭,空抽发出骇人的霹雳声,气冲冲地向葛鸣虚走过来:“还顶嘴!?胸小不丁点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葛鸣虚看到对方发怒吓得想站起来,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又被对方的法术禁锢住了:“唔呜呜!?我我我我哪里小了!?我——”
啪!
鞭子抽在葛鸣虚的脚边上,让她一吓。
“你胸小,不许说话!”温莎小姐戳着葛鸣虚的胸口,高傲蔑视地厉声说道,言语仿若闪电刺穿了葛鸣虚最脆弱的那颗心。
“咕唔!”葛鸣虚被戳到心里的痛处,再看向她傲然挺立的澎湃之物,一时竟咽得反驳不出话,“这,这跟胸有有什么关系啦!不要转移话题啦!你这个家伙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快放了我!”
温莎小姐冷笑一声,双手紧紧地绷住皮鞭,准备给这个出言不逊胸还小不丁点大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打开了。
“诶门没锁啊……鸣虚你在吗?外面的人说你到这里来了,你在不在……”
尖长的耳朵好奇地抖擞,卡比拉探头探脑地钻进房间里寻找葛鸣虚的踪迹,正好看到拿着皮鞭的温莎小姐要接近葛鸣虚,卡比拉惊骇地瞪大眼睛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对鸣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