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突如其来的鲜红,在这黑夜上只有缥缈的影子,和那弥漫的腥味。
汩汩……
“咕、唔唔!?唔……”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捂着被割开的喉咙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震惊了!
卡比拉惊恐地看着下方的场景,战栗问道:“艾莉,那……那也是你们地球人册封骑士的仪式环节吗?”
【我们才没有这种环节!】阿莉埃诺尔惊呼,【他、他……他把那个人杀死了!】
“什么!?”卡比拉大惊失色,看向手持弯刀的大维齐尔,直接攀上了六楼天台的围栏上,“我得阻止他!”
葛鸣虚气喘吁吁地爬上到顶楼打开房门站到天台上:“哈呼~哈,累死了……卡比拉你发现什么了——喂!娘的。”
她刚一上楼目睹到的画面正好是卡比拉·派西亚翻过围栏一跃而下,一只手持住水管一路滑到地面,留下才爬上六楼的葛鸣虚原地骂咧着。
“啊啊啊!死、死人了!”
“大老板!你做了什么啊!”
另外两人都被他的死亡给惊吓,惊恐大叫着坐倒在地上。
“瞧你们这样子,一点小场面就把你们下成这样了,没出息。”阿维齐尔一边取笑着两人,一边抬起血色的弯刀,新鲜温热的血液浸染在刀身上,使得它的颜色更加妖艳,刀上的血滴淌到他的手心里汇聚成泊,从指缝流落,黑夜下,大维齐尔和煦富态的笑容被血色衬得愈发妖异。
“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血啊,好了下一个。”
他肥大的体型摇摇晃晃,走路一颤一颤来到第二个跪着的人身边,憨态可掬地双手高举弯刀向地面挥下,那人吓得六神无主,坐倒在地,眼看着大维齐尔要把刀拔起来再砍,他连忙举起双手大喊:“等、等一下大老板,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做错哦。”肥胖的大维齐尔气喘吁吁地把没入地面的弯刀拔出来,喃喃道,“不过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真是奇怪的问题啊……就感觉你在问我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反而要问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等等、等等……大老板,我我我,我对您还有用!我一直对您舅舅忠心耿耿啊!那些泥腿子想闹事咱们都是第一个出来骂的,平时工作我们对您家的产业比您自己还上心,根本不用这样……”
“不需要,你们怎么工作是我舅舅的事,我只是隔三差五地想要杀人,我要新鲜的血,充满生命活力的血液!充实我灵魂的饥渴!嘻嘻~”
“杀人好啊!杀人妙啊!只要大老板您喜欢,我随时我去帮你找几个泥腿子来供您开心,只求您饶我一命——咕哇!”
“你不就是泥腿子么,像你这样的肉狗到处都是,要用的时候随手拉出来一条就是了,不用那么麻烦啦。”
弯刀缓缓地从他胸膛刺了个透心凉,刀刃与血肉缓缓摩挲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血液流淌弥漫的腥味让大维齐尔露出享受的表情。受害者的双眼充满绝望,伸出手想拨开刀刃,颤抖地徒劳挣扎片刻,他的双手无力垂下,跟第一个人一样倒在了血泊之中失去生机。
大维齐尔一脚踏在尸首胸膛上嘿咻着拔出弯刀,差点栽了个跟头,鲜血半浸了他这一席白袍,那挤满肥肉的和煦笑容转向了最后一人,两条细胡笑得一颤一颤:“还剩最后一个……啊,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别怕,乖乖跪着,让我来砍下~你的~脑袋,放心砍脑袋这事儿我很在手,一定不会痛的。”
最后一人哪肯听从,吓得扯公鸭嗓子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向后逃窜。
“别跑啊,快跪好让我砍了脑袋!”大维齐尔不满地嚷嚷道,提起下摆高举弯刀颤着大肚腩向他笨拙地追去,好生滑稽。
两具绝望无神的尸首空洞地仰望天空。
最后的幸存者不想落到同样的下场。
救命!我不想死!
早知道就不来这鬼地方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别跑让我把脑袋看下来~嘻嘻——啊呦!”正在追砍最后一个男人的大维齐尔正狂笑着,突然,一道虚影闪烁到他面前化作实体,纤手掌推将他打了个四脚朝天,大声痛呼,“哎哟……好痛啊……是谁,刚才到底是谁推我!?”
男人连滚带爬满身尘土,抬头看到来者,眼光充满希冀地抱住她的脚踝。
卡比拉·派西亚,携长剑与断剑的精灵游侠站在了大维齐尔的面前拔出了她的长剑,游侠横剑相拦,怒目而视。
“你给我住手。”卡比拉·派西亚咬着牙说,滴淌鲜血的弯刀倒映在她碧绿的瞳孔,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目睹的一切是这个宴会上温文尔雅、憨态可掬的大维齐尔做出来的,“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关你啥事,啊哟哟~疼死了。”大维齐尔栽了个大跟头,揉着屁股艰难地爬起来,扶正眼镜,似乎才清醒似的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少女,“哟……你不是之前宴会上那个……什么异世界来的精灵大使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竟没晓得您的身份多有冒犯,请见谅,见谅,啊哈哈!”
逃跑的男人哀嚎着爬起来,躲到卡比拉的身后,指着大维齐尔大喊:“求求您救救我,这个人,这个疯子要杀我,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不用他说,卡比拉已经怒火中烧,除了目睹恶行外,她更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我全都看到了。”
大维齐尔满不在乎地拍拍染血的白袍,站起来对卡比拉腆着脸说说:“不好意思啊让你受惊了,其实呢,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们地球人的传统习俗,刚才我们之前可能发生了点误会,让您的理解产生了一些小偏差,其实我们地球人与你们异界人都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嘛!刚才发生的一切在我们地球都是很正常的,能否劳烦您让一让?”
“不、不,求求您,不要……”
卡比拉来到地球世界早已有自己些许的见闻,加上听了阿莉埃诺尔的话和刚才所见,她再笨都不会相信大维齐尔的鬼话,冷笑说:“我倒想知道,什么地方的传统习俗可以把无辜的人骗来杀掉。”
“啊呀呀,真是麻烦,你就直说吧您要多少钱才肯把刚才见到的给忘掉?看在您是异世界来的客人,我可以多给你点。”
说着大维齐尔不耐烦地从怀里讨出一沓钞票来。
“什么?”卡比拉愕然。
“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啊呀,别那么贪心啊,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挂大风吹来的,这些钱对你这种区区异世界未开化的土著来说能用一辈子啦。”
大维齐尔粗大的手指飞快地点着有着散发着微弱魔力气息的欧元,漂亮的欧元漫天飞舞,都飘到卡比拉脸上了,卡比拉连忙把脸上的欧元拨开。
“你——”
“啊,你是不是不用现金?哎呀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现在可是信息化时代了呀,不是我们这些老古董的年代咯,我怎么转账给你?你有银行账户么?”
“够了!”卡比拉怒喝一声,魔力澎湃激荡,将漫天的欧元都震开了。
大维齐尔在面对这只不过是能震开钞票的魔力乱流时,竟然也一个站不稳,十分滑稽地大叫栽倒下去:“哇啊啊!什么东西——啊啊疼死了!区区……区区未开化的异世界土著……居然打我!”
“你这个家伙——”他是如此的可恨,然而在他可怕的行径下,他的举止又是那么的滑稽可笑,根本看不出半点跟“战士”这个词沾关系的模样,就这种人、就是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什么这片土地最强大的战士!?
卡比拉生气极了,对这种人出剑,简直就是对武器的玷污!
这时满地打轱辘的大维齐尔捂着屁股,颤抖地竖着肥大的指头指着两人厉声叫嚣道:“你……你这个尖耳朵土著!你不要以为我胖你就可以欺负我,我告诉你,我的保镖们就在这附近守着拿枪指着这里,你胆敢动我一下我的保镖就会把你打成筛子!”
“什么!”卡比拉大惊,紧张地环顾四周,这混乱的废墟还随时有大型机械进行拆迁作业,加上她刚才看到大维齐尔的恶行走的匆忙,根本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枪手,慌忙之下赶紧拿出手机打通了葛鸣虚的电话,“鸣虚!这附近还有带枪的敌人吗!”
【哈?连只鸟都没有……就连我们之前跟着的那个亲信也刚开车走了。】
就在卡比拉紧张地通话询问分神时,大维齐尔又恶颜厉声地指着卡比拉身后瑟瑟发抖的男人呵斥道:“还有你!你这个狗东西,你还靠在这个尖耳朵贱人身上,我就要把你的脊椎抽出来打碎你的脑壳!”
“不,不要啊!”
“呀啊!你干什么——”
听到大维齐尔的保镖都拿枪盯在这里,加上他的残忍恐吓,怯懦的男人吓得尖叫一声,不敢再靠着她,竟然用力一把推开正保护他的卡比拉·派西亚,然后飞快地往后逃跑了!正在通电话的卡比拉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被人从背后猛推,惊慌失措地向前面地上叫骂着的大维齐尔跌倒过去……
嗯?
大维齐尔人呢?
那个圆滚滑稽,被风一吹都能跌倒的大维齐尔,突然消失在了卡比拉的视线中。
卡比拉正在往前踉跄,那个突然推了自己一把的懦夫正狼狈地向后逃窜,而大维齐尔的却不见踪影——
这一瞬间,卡比拉·派西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身为战士的战斗本能,却感到了一丝寒意,连带着全身上下的机能瞬间警觉。这丝寒意顺着脊髓向上蔓延,到达了脖颈的位置,致命杀机,不寒而栗,在这个向前踉跄的失控姿势,她还是本能地将长剑护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这是紧密相连,连环相扣,瞬息之间的两刀。
锵。
第一刀,是与金属的碰撞。
噶几。
第二刀,是锋利之物切入血肉,几乎毫无摩擦与阻碍的声响。
这两刀所凝固的时间释放的那一刻……
“哈啊!哈、啊……”卡比拉在被推开的瞬间就掌握了平衡,然而正是在这被推开的瞬间她受到了可怕的袭击,让她感到深深的窒息!仅仅是一瞬间她肺腑里的空气似乎都消耗殆尽,她惊恐地大口喘息,她的长剑在颤抖,她握剑的手腕在发麻,她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喉咙——还好那里完好无损,却依然感到丝丝寒意,“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比拉·派西亚仍然迷茫。
或许另一人的遭遇能给她一个惊悚的答案。
刚刚背叛卡比拉,自顾自逃跑的懦夫,他的姿势凝固在了自己逃跑的那一刻。
“奇、奇怪啊……”懦夫喃喃自语,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缓缓地想转过头来,看到才被自己背叛过的精灵少女,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尴尬笑容,“身体好起轻————呀……”
他转头的时候,他的脑袋、半个肩膀与右手的大半截手指,都顺着一条立体空间上平整的线条随着他那凝固的难看笑脸、拖长变声的尾音,顺着斜面直线流畅地“滑落”下来,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