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从终南山下来,一路吃吃玩玩,过了十几天回到了襄阳。
我们的马车刚进城,我就听大街上有人议论我,但是转念想,我现在无官一身轻,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我也不甚在意。
“夫君,我想把宗洋留下让爹和娘照看可以吗?”
无双终于发现带着孩子出游,自己不开心,孩子每天也闹,干脆扔给他姥爷,也省得我们都心事,我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
孩儿他姥爷为了跟女儿近些,在西四街开了间湖丝的绸缎庄,但是,说来我们也有近年没有回襄阳了,无双带着她表姐径自先去了,只等我们去找陈振源要了打造好的大船,就可以继续往东游玩了。
我吩咐牵头赶车的直奔襄阳军府,但是到了地方,守门的卫士却让我吃了个闭门羹:“对不起,陈将军巡视江防,三日后才能回来。”
我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是一算日子,我跟陈振源约定的是二月初,今天都过了望日了,他没在府里等我也是正常,只是我看门口这小子挡我的驾,心里还是微微有气,心说还真是世态炎凉啊,我卸任了,门口的小卒都敢拿斜眼瞧我。
拂袖出了军府,我又吩咐赶车的先回郭家的老宅,没想到到了郭宅门口,门户紧闭,大门上还贴了封条。
我心里这火蹭的又冒了起来,心说你们这太欺负人了吧?
我不是吩咐过,此处要好好替我照料,居然给我贴了封条。
我正要上前将封条揭了,蓉儿却拦住了我,她看了半天道:“算了,我们还是不进去了,睹物伤人,我又想起靖哥了。”
芙妹也跟在身后面掉眼泪,我心想也是,但是襄阳这么大,我居然没有个落脚之处?
去了陈府一打听,陈振源还是不在,我这才开始怀疑,这个羔子是在躲我。
我没有急着回去汇合无双,在襄阳城里转了一圈,我原先虎贲一期、二期,十几个大小将官,没一个不让我吃闭门羹的。
我这才发现,我的人缘,貌似、大概、可能、稍微……
有点太次了,现在回了襄阳,我居然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MLGBD,都是一群白眼狼,老子把他们提拔上来,他们就这么的对老子。”
我恨得都快疯了,坐在马车里,一面在大街上游荡,一面忍不住狠狠地骂道。
蓉儿一旁宽解道:“现在还未可知,不要过早的下结论,不若先到陆老爷子那去了解下情况。”
我知道她这是给我找个台阶下,我平日里对这帮王八羔子是很严厉,不是人人称我酷吏吗?
这终于让他们得着机会给我落井下石了,我怀疑我武功尽费之时已经外泄,所以有心人已经不再有所顾忌,开始行动了。
来到无双她爹的庄上,陆家在襄阳江边上添了一块产业,就在城南二里的黄庄,这庄名叫做南湖庄,庄上还养着百多庄客负责养蚕、缫丝、织锦、刺绣,我不由点点头,我这岳父武功不行,做生意倒是把子好手,当然这也是我将名下香水坊一成的利润转让给了他,不然几年之内,他也不可能混的这样风生水起。
我们先安顿了下来,问起襄阳最近的局势,老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猜想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也被排挤到权力中心之外了,而这一切的背后,我预感到这都是冲着我来的,而且那只黑手的来源直指莫家。
“姑爷,好容易回襄阳了,这次要多住几天吧?”晚饭后,老头儿单独和我在后厅品着茶,一边热情的邀我多住些日子。
我想了想道:“不,明天我去船厂看看,能提到船我们还是尽早赶路,现在很多人不想见到我,呆的久了,只怕会连累到您二老。”
陆立鼎也不傻,他端起茶碗,跟我说道:“庄上确实有几个钉子,而且不是一般人派来的。”
他得了香水坊的利,自然日常里跟莫家有了接触,虽然这一年多,莫三越发神秘,可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老头也能预感到要有事发生,所以干脆韬光养晦,刻意的远离乱局。
我心中了然,这龙蛇混杂之地,果然不是谈话的处所,怪不得我岳父在家里说话都这么谨慎。
“我这近来得了件宝贝珊瑚,你来给我瞧瞧,这成色怎么样。”他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走。
我们二人穿堂过户,来到一间花岗石垒砌的小屋前,那窗户上门上都是铸铁打的钢条,显然防卫极严。
我们进入室内,老头把屋门关上,室内掌上灯,我这才看到,屋里低头坐了一人,看打扮是庄上来贩丝的掮客。他开口对我道:“大帅!”
我这才看清这人的面容,心中一喜道:“蒋先生,怎么是你啊?”
原来这人竟然是我一向认为最正直的蒋定邦,今天我在他家门口也吃了憋,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在我老丈人这等着我呢。
“大帅,今天您造访之时,小老儿其实在家,有不恭之处,还请多担待。”老头起身来对我一揖到地。
我将他搀扶起来道:“好了,我现在明白你老的苦心了,再说我现在也只是一介平民,当不起如此大礼。来,快跟我说说,这当今的局势究竟如何?”
我拉着他坐下,我岳父也在边上坐着,显然对自己安排的这次会面颇为满意。
“哎……一言难尽啊,大帅你说撂挑子,就真的来个急流勇退,这让大家都显得措手不及,南边这些日子颇为躁动,前日,莫总署说接到密报,吕文焕勾结湘西的李鸿钧,意图里应外合进占襄阳。马克沁机枪在西南战场上的威力已经彰显,而襄阳又是我们江北重中之重,所以陈将军曾言,此事不得不防,无奈只好领兵而出,这已经走了两天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这才知道,当是错怪了陈振源,或许是他走的仓促,没有来得及吩咐下面。
但我同时也有忧虑,这份情报是否属实?
是不是莫三和李鸿钧设下的计策,等着陈振源往里钻?
又或是莫三想要借调走陈振源之际,将襄阳城控制在自己手中,我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不然为什么众将和文官都怕惹是非,对我避而不见?
“现在负责襄阳防务的是谁?总理军务的又是谁?”
蒋定邦叹息道:“自然是莫总署代理军务,原来陈将军走的时候,指派了赵参将负责城防,不过就是在昨晚,莫总署以他督军转运粮草不利,克扣粮饷中饱私囊的罪名将他押下了,同时全城宵禁,我听说您今天正好回来,又怕事情太凑巧,是莫别情的计策,所以才没敢开门相迎。”
我一听就明白了,山雨欲来,莫三这是要准备呲牙了。
送走了忠厚老臣,我回头跟无双她爹说道:“我说老丈人,你和我丈母娘最好也收拾下,把这边生意结束了吧,襄阳很快就会不太平了。”
陆立鼎也看出些门道来,听我这么说,沉吟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我们出了密室,我回头去找蓉儿:“蓉儿,动用襄阳分舵最隐秘的通道,把这个消息传回长安,交到吴晴手里,切记,事关江北基业,千万不能丢失。”
我上面的信息是加密过的,但是却必须传递到吴晴手里,因而我才皱眉说道。
“嗯,好。”蓉儿见我这么郑重,知道事关重大,点头按我的吩咐去办了。
“茵儿,你和冯师傅都是督造监的老上司,你暗地里联络这几个人,让他们如此这般……”我先对三娘吩咐了一番,这名单上的人,是当年我亲选的管理督造监的十五名管事,现在虽然督造监仍是铁桶一座,但是我需要他们活动起来。
“冯师傅,你和樊一翁关系不错,你将此信亲手面呈给他,然后看着他亲手销毁之后再回来。”
我又递给冯默风一个信封,他知道此时我被盯得很紧,加上我现在身手比以前差了很多,所以也不推辞,接过信来办事去了。
安排完一切,我觉得没有疏漏了,才稍松了一口气,这趟回来的太及时了,没想到我们扩展过快的弊端,居然这么快就尽显无余,这次……
我定的计策险了些,但是莫三依然也有他的顾忌,军方、议会、陈振源的军队,以及督造监的军械,互相牵制对方,督造监的军械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差池。
“岳父,我腿脚不好,还要麻烦您去这样……”我附耳道。
老邪眼一翻,说道:“芳儿留下照顾你们吧,这点小事老夫自去即可。”
我们点头称善,他眨眼间他也不见了人影。
当晚,我忧心忡忡的在院子里踱步,只希望一切都顺利,初晴和龙儿护卫在我身侧,见我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都替我着急,但是这些军政方面的事情她们却又帮不上忙。
“这个莫三恁的可恶,当年要不是有你一手带起他来,他能有今天?我真想直接去杀了他!”芙妹坐在我身后,替我揉捏着肩膀说道。
我摇摇头道:“你们别乱来,他府上的保卫措施必然严密,且不说会不会有武林高手护院,就是他手下三百火铳手,就不是干瞪眼吃素的。更何况他生性多疑,狡兔必然有三窟,真去了,也不见得能逮到他。”
其实就在吴晴呈上他一桩桩罪证之时,我已经预见到会有今天决裂的一天,但是现在他的气势很强,我们只能守弱势暂避其锋,等他得意的忘乎所以,亮出了一张张底牌的时候,才是我一剑封喉之刻。
蓉儿她们陆续回来了,事情都顺利的布置了下去,我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我暗地里的谋划能否成功,还要等时间来验证。
最后回来的是我岳父老头,他扔给我一个木箱道:“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我打开一看,果然是我要的东西,加锁封好,这才暗自放下心来。
第二日,坊市间传出督造监失火的消息,百姓们讨论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蒙古人做的,有的人说是宋廷派来的探子做的,还有的猜到了莫家的头上,总之笼罩在襄阳城上空的阴云,让气氛极为沉闷的局势,一时间更显得扑朔迷离。
我却心情极好,一大早别了我的岳父老头,我们直接往江滨水军大营出发。
“什么?『神龙号』没有登记?瞎了你的狗眼吗?”
我在船坞中明明看到了我亲自执笔设计的神龙号,那超越时代的多桅三角、四角帆并用,元宝底微微露尖的龙骨,船首青龙首像耸立于撞角之上,船尾加装一个航舵,犹如龙尾上翘,当真是无愧神龙之称。
这么独特的设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居然敢跟我说没有?
“放肆!军管重地,是你这等草民撒野放刁的地方吗?”这小子明显是莫三提拔起来的奴才,居然敢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心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加菲猫啊,上前“砰”一脚踹在他膝侧,那狗材呼痛摔倒,我揪着他脖领子把他拽起,“啪、啪……”连扇他三个耳光,打得他口角流血,腮帮子立刻红肿一片。
“老子再破落,也是大宋朝廷钦封的武乡侯、太子少保,我今天打不打得你啊,嗯?狗东西!”
我把他扔到地上,仍不解气,在他屁股上踹了两脚道:“你个狗材,你莫家不过区区行商贱户,要不是我拉着他来襄阳,他能有今天?”
那主簿被我踢得在地上嗷嗷打滚,周围的船工见了不但没人上前帮忙,反而都躲在远处偷笑,显然平日里没少受这狗材的欺压。
我这两脚虽然狠,但却也是没真想要他命,不然我也不会找屁股这种肉多的地方踢。
我打了那狗奴才一顿,算是出了气,这边副职的官员看自己的主管被我踢得满脸是血,血腥的手段吓得他噤若寒蝉,赶紧帮我招来一帮艄公,我这才满意的带着一家老小登船扬长而去。
等我们扬帆起锚,驶出了军港,船坞阴影里转出两个人影来,正是莫三和失踪多时的史嵩之。
“子由兄,你看,这小子是不是已经气急败坏了?”莫三一脸得色的说道,这些年来他都没有见我如此吃瘪。
史嵩之一笑道:“他刚才打人的动作,明显是用了真力,但是我见他步伐节奏,都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看来他武功真的废了。其实我倒想留着他的性命,让他看看他一手建立的基业最终却为他人作嫁,那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不过,这个小狗居然真的和他师娘有一腿,还真是艳福齐天,不过咱兄弟福气也不浅,是不是啊?教主。”
身体重度伤残的史嵩之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回头看了眼躲在黑影里,神色复杂的谢婉琴一眼道。
莫三在他身后,见史嵩之得意洋洋的样子,眼中闪出一丝厉色,哼,想控制我然后进而篡权?
就让你得意些日子,你以为你的毒药能控制住我?
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就怕你了?
这关系微妙的两个人,再加上一个心如蛇蝎,却志大才疏的放荡女人,如果我知道他们是这样一个组合,只怕我会当场笑出声来。
实际上,我还是笑了,不过,我是因为在江上遇到了故人,所以笑了:“我与君有缘,今逢湘水边。皆是江湖客,秋水共长天。久违了,对面淮水七寨的朋友,可是韩兄、韩姑娘?杨过在此,不知可否登船一叙?”
我定睛看对面驶来的江船,居然是淮水七寨韩无晦的坐船,当即在船头朗声笑道,邀他兄妹二人登船一叙。
只是我中气不足,在宽阔的江面上,未必能将声音传到对面船舱里。
“杨兄弟,河南一别,没想到短短数年,你就还江北百姓一片朗朗乾坤,真是令我等草莽惭愧!”不多时,果然是韩无晦登上船头,对我喊话。
我听他对我的称呼,心说看来他也知道我已然退了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很快,对方的趸船靠近,搭上船板,我一看,在船头相迎的都不是外人,正是韩无晦、韩无垢兄妹、人厨子,最后一个居然是陈振源。
我喜出望外,自己先跳了过去,蓉儿和三娘紧随我其后。
既然振源在此,必定是想避开莫三的耳目,而我这船上人多眼杂,反而不如他们船上说话方便。
韩无晦看到我的座驾,马上就被“神龙号”特立独行的外形吸引住了:“好漂亮的船啊,这船横帆、侧帆搭配得当,吃水不深,平稳船速却快,难道兄弟准备出海?”
果然是行家,一下子就把我这艘船的特点说了出来,我禁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韩兄,好眼力。我们一家确实是准备出海,准备去寻找蓬莱仙境,看看能不能求得仙药,治疗下我身上的伤。”
我随意的打了个哈哈说道。
“兄弟说笑了,你我皆知,蓬莱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境,其实并不存在。”
韩无晦跑船的人,或许年少轻狂之时也曾出海去过,但是现在他的性子怕是早就被磨平了。
他刻意不提我致休的事,是不清楚我究竟因何退了下来。
身体缘故?
丑闻?
还是权力斗争的失败?
话多错多,他还是决定谨言慎行,不多说话招惹是非。
“大帅!末将来迟了。”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进了船舱,刚刚进了舱门,陈振源就单膝跪倒,对我拜道。
“兄弟,起来说话。”我赶紧把他拽起来,他又和蓉儿见礼,不过神色间颇有些扭捏。
我再看韩氏兄妹和人厨子,听见陈振源叫“大帅”时,神色都有些不自然、甚至还有些鄙夷之色,我就明白了他们想的是什么,只是他们不说破,我也懒得理他们怎么想,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地?”
听我们要说正事,韩氏兄妹和人厨子很自觉的退出船舱。
陈振源对我说:“现在江淮一线,盐漕转运,我们都是用淮水七寨的船舶,所以这次大帅您东行,我们认为在江上说话比较方便,所以才在此等您。”
我点点头,陈振源这些年历练的做事端是滴水不漏,他办事是我最放心的。
“你和韩姑娘有那个意思没有?”
我担心他被人设了美人局,让人拿来当枪使。
虽然韩无晦豪侠义气,韩无垢也是巾帼英雄,但我对他们的了解远谈不上推心置腹,所以不得不提醒陈振源一下。
他微微一愣,当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着对我说道:“我家里阿宝跟了我二十年,韩姑娘怎么会在她下面做偏房?大帅您说笑了。”
我听他话里意思,果然韩无晦曾经有嫁妹的想法:“总之,如果你们真有感情,谁也没权去干涉,但是一定要分清楚公和私。”
陈振源点头应是。
我又把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怎么配合长安方面行动的计划跟他商量了下,他对我说道:“我听明白了,但是,这么做是否冒险了些?”
我摆摆手道:“无妨,我们带去西南的三千五百挺马克沁都在长安,现在襄阳城内,嗯……我得到的报告是五百挺,你只要控制好这一批枪和压缩火药的配方,就不怕莫三能反上天去,剩下的,随他去闹,等他忘乎所以,就是他变成孤家寡人的时候。”
我伸手入怀,将高爆炸药的配比和制作工艺的抄件递给了陈振源。
陈振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正要将那信纸叠好往怀里揣,我说道:“熟记于心,然后烧掉。”
他点点头,当着我面背熟了,然后点了火折把信纸烧了。
我又对他说道:“我现在传你三式保命绝招,不到见生死之时,不要轻易露出,不然下次就不灵光了。”
陈振源点点头,咧嘴笑道:“没想到老陈今天也要学程咬金的三板斧了,还请大帅赐教。”
我一面伸手演示,一面对他说道:“第一招,霸者屠龙,这一招来自于军体擒拿的擒腕锁喉,但是你这样擒拿……”我突然左手叼住他右腕,然后右手反扣在他肘部麻穴上,跟身进步,一个过堂腿将他撂倒,跟着五指插向他咽喉。
这招原本威力不小的杀招,被我糅合了九阴神爪的功夫,变得更加狠辣,堪称是见血封喉。
蓉儿在一旁帮我记录,然后又将九阴神爪的一些锻炼方法记在了纸上,以供陈振源练习之用。
“第二招,潜龙升天,当你双腕被敌人所制,就这样……”我让陈振源抓住我双腕,忽的右腿弹起,朝着陈振源裆部踢去,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把他吓得冒了一身冷汗:“这招阴损,但是有效,记住,这不是江湖会武,也不是战场厮杀,是关键时候保命的招式,只管实用,不讲是否体面。”
陈振源点头记住,心说保命要紧,这一招要是学会了,还真不太好躲,十有八九就把人踢废了。
“第三招,神龙摆尾……”
“大帅,这三招难道都是降龙十八掌里的功夫?”陈振源忽然想起,丐帮镇帮的绝学,忍不住激动的心情颤声问我道。
“咯咯……你别听他瞎起名字,只有那最后教你的那招神龙摆尾才是,这一招是专门对付身后的敌人的,而且可以转化为腿法,威力很大,你要慎用。”
蓉儿看陈振源激动的样子,忍不住替我解释道。
“是、是……”即便如此,陈振源也是喜不自胜。
丐帮弟子历来只有立了大功才能获此殊荣,学得一招半式降龙掌。
帮中弟子虽未见得有几个人会,但是却早就口口相传,将这路掌法传扬的神乎其神。
现在,陈振源就觉得自己有那么点武林高手的味道了。
蓉儿又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册、一支竹节道:“这本逍遥游的秘籍,我现在赠于你,这路身法是七公他老人家亲传与我的,我现在将它传授于你,希望你能勤加练习。你现在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进出多带些侍卫,如果有特殊情况,拿着青竹令去总舵找鲁帮主。”
陈振源见我们为他的安全做了这么多准备,特别是他听说这本册子是洪老帮主亲传,黄帮主亲授的上乘武功,更是欢喜的接过,揣在了怀里。
跟他交代完了一众事务,日头已然偏西。
我们走出船舱时,见我岳父正在和人厨子“联络感情”,上前一问,才知道他嘴里不干不净的调侃蓉儿,让我岳父听见了,没弄死他也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岳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口中喝了一句:“下去!”
一脚就把全神戒备的人厨子踢到了江中。
韩无晦被老头盯得心中发毛,避开他双眼的凶光,扭头小声问我道:“不知这位前辈是……”
我低声跟他说了两个字——东邪。我只见韩无晦脸都绿了。
大船向东行驶,我老丈人临江独立船头,当真有凭虚御风的仙人风骨。
下午的那件事,他并没有追究我什么,照他的话说:“爱就爱了,只要蓉儿喜欢、芙儿没意见,他就不管我们。”
我弱弱的问了他一句:“那为什么总是折腾我?”
老头的回答是:“个人兴趣。”
一句话,就让我彻底的无语了。
我们沿江一路游玩,一路向东行驶,途径江陵、岳阳、洪湖,一路饱览三峡沿岸的风光,我压抑的心情居然舒缓了许多,人也渐渐的从失去武功最初的焦虑中走了出来,显得开朗了许多。
不过,航行中我们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三峡多滩涂暗礁,我们的大船虽然吃水不深,但是也超过了江面上一般的趸船,需要借助滩涂上的绞站推拉,方能涉险过关。
就这样,又有二十日我们到了汉口。而这一天,蓉儿的笑容格外的美,我知道,她回忆起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开始的那个起点。
“我们今天就在武昌投宿吧!”我吩咐了一句道。
蓉儿听我这么说心中欢喜,那喜悦之情,忍不住都表露在了脸上。
初晴眼睛最贼,瞥见蓉儿眼里忍不住的笑意,凑过来问道:“姐姐,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听听?”
蓉儿摇摇头不肯说,晴儿眼珠一转,就猜了个大概。
我们途径岳阳之时,那晚我们也是投宿在和晴儿、瑛儿初夜那一晚的客栈,现在看蓉儿这含羞的样子,她又怎么能不明白:“你们就是在这儿好上的啊?”
她小声跟蓉儿咬着耳朵问。
蓉儿粉面飞霞,却不知道答是好,还是答否,机智的她居然让初晴这丫头给难住了。
我看不过眼了,把蓉儿揽到身边,一边对晴儿说道:“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没点规矩。”
晴儿噘着嘴,一屁股坐回到师妹身边,大家看着她一个人在那作怪,都不禁笑了出来。
“客官您又来了?客官里面请!”
我没想到店小二居然还记得我,不过也是那次我高兴赏了他一片金叶子,金子的面子太大,他对我印象不深才怪呢。
晴儿在我身后一副果然被我说中了的神情,倒是把蓉儿臊的脸红不已。
我们又包了一处小院,我们占三间,我岳父、冷芳魂各占一间,老冯同志则住在前院的客房。
吃了饭后,我又讲了一章《姬发传》的故事,这回书讲到姬发受困飘渺城,绣卫和燕九妹被拐子拐走,姬发被飘渺城主坐下四大高手中的北玄武打成重伤,却被城主之女朱雀所救。
芙妹抱怨道:“这飘渺城的人真坏,极北的地方,那必然是蒙古人或者女真人的地方,蛮子就是蛮子。也不知道绣卫和九妹会不会有事,真是急死人了,大哥,你就不肯多讲一些。”
说到这儿,芙妹脸上一红,因为这些日子来,有我岳父和冷芳魂在的时候,我讲得是一个版本;他俩不在的时候,我就穿插点小的荤段儿,倒也能多听些乐子。
原本我看满满赖着不走,还稍有点顾忌,但是后来发现,这丫头听了也就是撇撇嘴,我才想起她大概懂得也不少了,所以当她面也就不刻意的回避了。
我老丈人和冷冰冰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听完故事挺高兴,回屋休息去了。
我现在是伤病号,每天需要早早休息,所以三娘领着莺莺燕燕走了,给我和蓉儿留出了单独的空间。
蓉儿脸红红的正要关门,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站在房门前没走。
蓉儿还没说什么,芙儿却已经进了屋,搂住了自己的娘道:“娘,实话说,我心里不舒服。”
我和蓉儿都是一愣,不过一转眼就明白了,芙儿继续道:“今天晴姐说的,你们是不是在我和大姐出走的那时,你们两个人……”原来这丫头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她娘和我确实是一对“奸夫淫妇”。
蓉儿苦笑着看看我,我耸耸肩,有些无奈,终归是纸里包不住火,我在床上躺着,拍拍床面说道:“来躺下吧,我来讲讲当时的经过。”
母女俩听话的爬上了床,我们并肩躺在一起,我和蓉儿把芙妹夹在了中间,让我恍然有了种错觉,这温馨的感觉就像我和蓉儿搂着璇儿和破虏,可是今天夹在我们二人中间的女孩儿,却是蓉儿的女儿,同时也是我的妻子。
我将自己如何一路追赶三娘到此,如何被蓉儿劝的回转襄樊的经过,一字不落的说了:“这间客栈,就是我们往回返时候落脚的第一站。”
我看看这间屋子,也是在同一间院子里,甚至是同一间屋子。
“你和娘吵架了?”芙妹听说自己娘在到黄冈的官道上截住了我,想想我们那时候的心情,不难想象我们之间对话的语气,肯定不是那么友好。
“嗯,我当时在官道上就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当时,我以为她都是为了你,可是我错了……蓉儿一直都很关心我,就像关心你那么关心我。”
我与蓉儿双手紧握,一面在芙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当时就在这间屋子里住,师傅为了哄我开心,还给我做了一次二十四桥明月夜,虽然是偷工减料了。”
“咯咯,有的吃还挑嘴,娘都没为我做过,娘好偏心。”芙妹听我这么说,忍不住抱怨道。
蓉儿微微苦笑,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但是要向自己亲生的女儿剖析,自己如何勾搭上了女婿,她心里还是感觉一阵阵难为情。
“头几日我们说话都比较少,毕竟彼此心里还有疙瘩,蓉儿为了开解我,加上我心情不好,所以我俩渐渐开始喝点酒,谈的话也就多了起来,我们从前就是无话不谈。但是在第五天上,那天蓉儿对我使了移魂大法,想知道我爱的到底是你还是三娘,但是我却说了不该说的话。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我并没有全部说实话,毕竟我能预见未来只是个谎言,而且我答应了蓉儿,那将永远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所以我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芙妹听我说完,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话里所谓“不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恼恨我的不忠诚,又十分不甘的一边挥动着粉拳,一边狠狠的在我肩上咬了一口道:“我恨死你,为什么芙儿会对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死心塌地,为什么会为你生儿育女,你却……”
蓉儿看女儿打我的力道渐渐增强,不禁为我道:“芙儿,住手,其实……”
我捏了捏她的手,把话头接过去道:“其实是我故意用功力反噬,我还是怨她逼走三娘,所以我是故意的。”
“啪!”芙妹含着泪甩了我一个耳光,狠狠地骂了我一句:“无耻!”挣扎着起身,摔门走了出去。
蓉儿看我脸上一个乌青的手印,我吐了口血痰,心说这丫头好大的手劲儿。
蓉儿泪眼盈盈的对我道:“傻瓜,你为什么要这么胡说八道,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她取出化瘀生肌的药膏替我擦抹着,一边埋怨我道。
我摇摇头道:“我答应你了,那件事再也不提的,永远作为我们心底的小秘密,让她恨我吧,总好过恨我们两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但是我知道这一巴掌算是我欠芙妹的,所以我受之颇为坦然:“你去看看吧,我怕这丫头又要翘家。”
蓉儿关心则乱,现在听我这么说,才发现自己那倔强的女儿当真干得出这种事来,才放下手中的药膏:“你早些睡吧,我去劝劝她。”
“嗯……”蓉儿起身要走,我忽然伸手拽住了她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开始老了,最近我都常常回忆起我们过去的事情……我爱你,蓉儿!”
蓉儿嫣然一笑,想来心里很甜,但是终归不放心芙妹,她安慰性的吻了我一下,替我灭了灯,掩好门奔向芙妹的屋里去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烦闷,虽然我不怪芙妹打我,但是我也不是贱骨头,被自己的女人狠狠的赏了一巴掌之后,我确实也笑不出来了,哎,娇妻满堂无人陪,蒙头睡大觉了。
另一间屋里,我岳父和冷芳魂说道:“这小子还真是倔强,宁可被芙儿丫头暴打一顿,也不肯说出他的秘密,这下连我也有些好奇了。”
“我虽然不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秘密,但是从我们整理出来的情报来看,这小子身上,确实藏了些惊世骇俗的秘密。而你们家蓉儿是唯一知情的人,所以,这小子最后承认的那件事,想来也不是乱说的。”
冷芳魂笑道。
“嗯,若非如此,敢让我家芙儿这么伤心,我岂能饶他,哎……”老头显然拿我很没辙,真要动我,只怕女儿和外孙女都会跟他翻脸,还真是投鼠忌器。
“呵呵……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做派却越来越配不上东邪这个称号了。”
“哎……见到这个邪门小子,我早就想退位让贤了。”我岳父老头摇头苦笑道。
“呵呵……”冷芳魂心中其实也有同感,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当我睁眼醒来的时候,满满丫头像小猫一样的窝在我怀里。
暖暖的被窝里,满是她身上的少女幽香,我低头看看我俩身上的衣服还都算整齐才放下心来。
我心说:看来真的是甩不掉这丫头了。
芙妹推门进来,我和她对望一眼,见她手里端着碗盏,心中一乐,知道她已经消气了。
芙妹把托盘放下,把小懒猫从我怀里揪出来,说了句:“起床准备去吃早饭了。”
满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哼哼唧唧的看看我、又看了看面色有些严肃的五师娘,才想起昨晚是偷跑到我这里来的,老老实实的下床,一溜烟的跑了。
屋里只剩下我们夫妻俩对面而坐,芙妹看我脸上被她打的乌黑掌印,忍不住歉然道:“夫君,我……对不起……”
我摇摇头道:“我是活该的……”
芙妹将身子靠到我怀里道:“别说了,娘都告诉我了。为什么不肯和我说实话?”
我见她这样,知道她气消了:“所以说我是活该嘛,那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我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抚着娇妻的后背说道。
“但是,如果是你亲口告诉芙儿,芙儿就信你。”
“嗯……是真的,我曾经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未来,所以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被我篡改过了。”
我从十四岁那年说起,芙妹听得阵阵心惊,桩桩件件事情居然和自己母亲昨晚所说分毫不差,显然不是临时对好的口径,再联想起我平日里的异能,她终于相信了我的故事。
我说完后,微微叹息道:“很失望吧?是不是觉得你从来都会做出正确判断的大哥是一个骗子。”
芙妹摇摇头道:“我想,如果换做是我,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也只能选择逃避,但是大哥……你做到了,你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甚至改变了天下的命运。对不起,你身上肩负这么重的负担,芙儿还经常跟你胡闹,芙儿真的只是忍不住……”
芙妹说着,忍不住快要哭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冲动劲上来了就不计后果,如果不是昨夜,自己的母亲和自己彻夜长谈,她真的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
“俱往矣,现在,你的大哥只是一个平凡人。”我安慰她道。没办法,这盆脏水还是要泼到我干爹身上,想来他也不会怪我。
“大姐她们也都知道了。”芙妹忽然对我说道。
“嗯……”我心说:这些话一个人知道了,当然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也没指望能再守住这个秘密。
“我是说,你心里对我娘最好这件事。”芙妹补充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却已经想象到迎接我的一道道幽怨的眼神,不禁微微苦笑起来。
芙妹气嘟嘟的噘着嘴问道:“为什么娘最好呢?”
“傻瓜,我跟着她学习了那么多年,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她造就的,如果不是那个巧合,我想我大概会把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心里,直到我们老去。”
“哼……你身上的巧合也太多了点,我都不知是真巧合,还是什么的……”芙妹忍不住嘀咕道。
我莞尔一笑,或许真的是半在人为半靠天,总之,我的一大堆媳妇都是我连蒙带骗、稀里糊涂拐回来的,也无怪芙妹还有怨气。
“大哥……你心中,芙儿排在第几位?”芙妹她忽然问我道。
“嗯……第二位。”我回答道。
“是吗?”芙妹心中一喜,心说排在我娘后面还可以接受,但是转念一想,又没了自信道:“那三娘的?晴姐呢?龙儿呢?”
我沉吟片刻道:“并列第二……”
“哼……才不信呢,被你这大骗子骗了,我真冤枉呢。”
芙妹还微微有些生气,但看我脸上还留着她昨晚一巴掌的印记,又心软了下来问道:“还疼吗?”
我看看她没说话,她问到了我最不想提的问题上来。
芙妹自己也知道,我从小没挨过打,现在丧失内力之后,自己这一巴掌看来真是把他打得伤心了,想跟我道歉,话到嘴边却张不开口。
我倒是觉得自己不该斤斤计较,何况这一巴掌还是自己讨的,原也怪不得芙妹。
但是,我还是决定借着这个机会,要给她改改这炮仗般一点就着的性格。
“和蓉儿相恋,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你是发自内心的恨我,就一剑刺死我,但是不许再打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心中的怨气让我忍不住说出了这样的话。
芙妹被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嘛,芙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她这才想起,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无疑又刺激到在敏感时期的我,那所剩无几的可怜的自尊心。
芙妹糯糯的软语赔礼,我听了却没有表示,蒙着头继续睡觉不再理她。
“老公,还没亲热够呢?还不起床吃饭,可没有吃的了。”前院的人见我们许久没有出来,晴儿又来催我们。
我掀开被,跟她指指我这脸:“来,瞧瞧爷的大猪头。”
她惊讶的问道:“呀!这是怎么了?”
我看芙妹期期艾艾的样子,也没再继续拿他说事,只是对晴儿说道:“昨晚上睡觉没关窗,飞进个小蜜蜂给我叮的,帮我跟龙儿要点玉蜂浆来。”
初晴狐疑的瞅了瞅一脸愧疚的郭芙,没再继续追问我,转身出去了。
芙妹咬咬牙,跪到了地上对我说道:“老爷,妾身……知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掀开被下床把她扶了起来问道:“知道错在哪了吗?”
芙妹抽泣着道:“妾身不该这么放肆,您不单是芙儿的大哥,还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是芙儿的夫君……”
我看着她道:“你也不小了,我们成亲也有三年了。大哥这些年来从来不对你说一句重话,更不忍心对你一指加身,我们是夫妻,难道我们就不能平静点解决争端吗?你这一巴掌,打得我很痛,不是这儿,而是心里。”
芙妹哭得更伤心了,昨晚打了我之后,她和娘聊了很多,才知道外人眼里相敬如宾的典范,实际上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提到爹的时候,目光只有些许崇敬之色;但是说到杨过,却是连眼睛都在笑,这里面的差别,就是连她也看得出来。
自己能做什么?
阻止他们继续来往吗?
不行,现在甚至没有人站在自己的一边。
自己丈夫宁可为了自己的娘闹得身败名裂也无怨无悔,更不会跟自己计较一巴掌带来的耻辱,但是,她真的害怕这一巴掌,最终让我将她规划到陌路人的一类,渐渐将她疏远……
芙妹跟我道了歉,但是我不知道她这样恭顺的姿态能维持多久,十月八月、三年五载?
我真的不指望她能保持一辈子。
或许,下一次她再爆发,就该动刀捅我了。
我也要改改自己拈花惹草的脾气,说芙妹还是小孩子脾性,我何尝不是很幼稚?
有些话,说别人容易,自己做到却难,我也该加强自律性才是。
离开了汉口,我们继续前行,近来,江南、江北的关系颇为紧张,特别是九江——安庆——芜湖一线,临安更是集结了南岸四成兵力布防,拱卫近畿重地。
神龙号造型独特,只怕早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谨慎起见,我吩咐沿江北岸而行,遇港不停,只是在需要补给淡水粮食的时候,才派人下船;加上我脸上的乌青还没消,平时更是少上甲板,如此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过了芜湖,我们算是进入了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
“大哥,前面就是建康了!”
芙妹笑着一边眺望远处的港口对我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两个渐渐忘了那点不愉快,我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想下船走走,说真的,在临安住了两年多,我们还真没有来过这座建康城。
“这几十年里,建康一直作为布防金、蒙的重镇,往昔的繁华也毁去大半,江北的扬州城也差不多是这样。侯爷如果想下船游玩,不妨去镇江、姑苏两镇。姑苏自不必说,自古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称。这镇江府却也是人杰地灵的好去处,北固山,黄天荡,是当年韩王爷打败金兀术的处所,正和您去。”
艄公是苏北人,对江苏这一带的情形可以说是甚为了解。
我点点头道:“好,我们也上北固山去感怀下古人。”
我忽然想起了辛稼轩写过的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不禁对这两座历史名城兴趣大增。
“包好的!这姑苏城的虎丘、太湖,都是胜景。”
我见这艄公进了江苏就开始活跃起来,心里略微起疑。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他近乡情怯,情绪有些不稳定,所以才这么激动,再想他一路上也还算是兢兢业业,也就释然了。
不过,到了建康,我还是带着芙妹和初晴、无双上了岸,不是为了钟山、玄武湖,也不是为了逛夫子庙、秦淮河。
陈医师在此开馆授徒,于情于理,我也该登门拜访一下。
沿途打听坐落于城南的明道书院所在,我还真的在书院门口就见到了老友杜仲。
“杜仲!”
“杨老爷!”杜仲没想到我会不告而来,不禁也是喜出望外。他和芙妹、初晴皆熟,也热情的跟她们打过招呼。
“你们哥儿几个都还好吗?陈医师还好吗?”
“都好,老师还经常惦记着您,听说您受伤了?”杜仲一边引我进了后堂,一边偷瞧见我露在文士冠外的鬓发如雪,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我心中喟然,看来我的一举一动也牵扯着江南百姓的视线,没想到我受伤之事这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这真让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才好:“嗯,我的内伤很重,但是我也熄了求医的心,这次只是路过,顺道来问候下陈医师。”
陈老听了杜仲的禀报,从书房出来见我。
虽然有将近三年不见,他依然精神矍铄,只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蚀,脸上又添了几道皱纹;我的容貌大有变化,最显眼的,就是我一头花白的有些刺眼的短发。
陈医师替我把过脉道:“心肺皆伤、丹田重创,如果不是你的底子厚,用药及时,只怕现在伤情更加严重。哎……你的这位主治医生应该是一位治疗内伤的国手,老朽无能,只怕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原本我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让他看看,他的结论也在我预料之中,所以也不会太过失望。
陈自明看看我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法,能够驳回你中藏府的经脉,只是这丹田的气脉,却不是那么容易调理……”
芙妹和初晴一听老人这么说,不禁都是喜出望外。但是,我却从陈老眼中看到一丝犹豫,忍不住问道:“难道此法还有什么顾忌?”
陈自明抚须良久,才说道:“你我知交多年,我也不想瞒你,只是我心中尚有顾虑,需要你解答一二。”
我拱手道:“请说!”
“这些年,你为江北百姓谋福祉,这没有错。不过,却也造下许多杀孽,老夫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承诺,无论如何,不要再将屠刀对准江南百姓。”
我摇头苦笑道:“我杀鞑子、杀金狗、杀汉奸,但是我的手上从来没有沾过华夏子孙的鲜血。”
陈自明道:“蒙古人、金人虽残暴,却也有良善的百姓,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以战止战,无异于抱薪救火,而你身后跟随你出征的将士,又有多少能够再从沙场归来与家人团圆?”
虽然我已经退隐,但是我也没有再多解释什么,既然大家话不投机,你不认同我奋斗的理念,我只有起身告辞了。
到了门口,杜仲追了出来,他将一套银针和一本书卷交到了我的手里:“您别怪恩师,近年来他老人家时常会念叨杀人容易,但是医人却难,只怕是他老人家见过的纷争太多了,所以才会有厌战的心情。”
我知道人老了都喜欢说教,原本以我们的交情,就是被他说两句也无妨,只不过我此时心情也不顺,所以才会拂袖而出。
此时我心气顺了些,对杜仲说道:“我能理解,当今世上的人们,如果都有他这般慈悲心肠,那纷争就会少很多。请帮我转告他老人家,我虽然已经致休,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坐看南北互相攻伐的。”
杜仲点点头,一直将我们送出了一里有余,直到我们走远了,他才转身回了明道书院。
此番建康之行,可说是颇有收获。
回到船上,蓉儿当即按照书中所叙述的方法替我施针,我居然真的感到胸前气感通畅了许多,这不仅令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我本人更是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
我们的船再次停靠在岸边之时,是我们到了镇江金山的岸边,山上有后世鼎鼎大名的金山寺。
寺里香火鼎盛,我们混迹在香客当中一路上山,没多少时候,就上到了山顶的八宝琉璃塔之上。
金山与北固山、焦山互成犄角之势,从宝塔上可南眺北固山,东望焦山,又可远望山下黄泥滚滚的江流,好一座扼守门户、兵家必争的要塞。
初晴皱眉对我说道:“这水好浑啊!”
我笑道:“浑水才好摸鱼嘛。”
却招来了好几双大白眼球。
我继续说道:“这里,相传就是韩世忠将军打破十万金兵,梁红玉擂鼓助阵的黄天荡了。”
但是我们怎么看,也都是滚滚的黄泥塘,不禁微微有些无趣。
从金山下来,我们一家又登船去了南岸。
北固山风光壮丽,景色宜人,山势虽然不高,但是北临长江,山壁陡峭,形势险固,因而得名北固。
从山巅眺望,犹如身在空中,险峰雄峙,看大江东去,直可眺望至无际的天边,当真无愧“天下第一江山”的美称。
“甘露寺,这是刘备招亲的地方。”
我们在山顶歇脚,我拍拍坐着的石栏说道。
说着,我又指了指旁边北固亭边上的石崖说道:“当年刘豫州兵败彝陵,病故于白帝城,孙夫人就是从此处投江殉情的。”
我的一番介绍,说的我的妻子们心里都酸酸的,一段感情自此而始,又由此而终,确实叫人感叹世情炎凉。
她们几个忍不住都跑到在那石崖边上,默默祝告良久。
我也颇有感触,俯瞰江面,虽然我绝对不允许,但是还是忍不住去猜测,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有几人肯为我殉情呢?
脑袋里尽是些很消极的东西,我晃晃脑袋,想要驱散走这些念头,蓉儿凑到我身边,挽住了我的手臂问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我摇摇头,心说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再说有蓉儿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镇江的几大景致,就算告一段落。
乘船上路,当晚我们夜泊在了无锡县,我们的船大,河道不够宽绰,所以我们不得不再次上岸,准备等天明一早,就登上太湖的画舫,遍游沿湖的风光。
“看,那江面上灯火过处,应该是鼋头渚,没想到还是这么热闹的处所。”
晚饭后,我带着众娇妻沿着护堤漫步湖边,一家人相携,如在画中游:“哎,不想走了!在此地定居,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吧?”
我懒懒的往青草地上一躺,打着滚说道。
众女被我逗得咯咯直笑,也都整理下裙摆,坐在了我身旁。
烟花三月,风清云淡,众美携游,这真是天堂般的生活了,清淡的春风里,我的心也被净化、洗涤变得清洁。
我的娇妻们在料峭的春风里,风摆荷叶,随风扶柳,婀娜秀丽的身姿,但是我心里却没有生出亵玩之意。
暗笑自己是否真的老了,看着团坐在我身旁的妻子们,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晴儿枕在我手边,悄声对我说道:“今晚来我房里吧,坏老公好久都没有亲亲晴儿了。”
美人相邀,我岂能拒绝?
何况我最近节欲,怕是让她们都忍得有些难耐了。
初晴见我答应,就开始去动员她的姐妹们去了。
我远远的看着,只见龙儿、无双和洁洁都悄悄点头,瑛儿和如是偷偷瞥了我一眼,都摇了摇头,想来是怕我身体撑不住。
我心中大乐,还是瑛儿和如是贴心,我把如是拉到我身边,牵着她的手,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片土地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那边,山上还有好泉水,茶圣陆羽评价其为『天下第二』,东坡居士也有『独携天上小团月,来尝人间第二泉』的诗句,可惜此时已经太晚,不然去品品泉水也是件乐事。”
我说这话有些心虚,《二泉映月》被我篡改为《三潭映月》,为天下第三泉增色不少,隐隐有盖过二泉之势。
泉水若有灵,不知道会不会对我生出幽怨。
不过,如是是位煎茶的方家,看她的茶艺绝对是一种美的享受,想来她也应该对这第二泉很有兴趣。
如是却笑道:“其实今天过金山寺的时候,妾身就想替爷用中泠泉的水煮茶的,不过看老爷游兴甚浓,才没有说……”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号称天下第一名泉的中泠泉是在金山寺中,失笑之余,我不禁有点顾此失彼的失意之感。
回到客栈,听见我岳父屋里传来琴声阵阵,想来老两口又腻歪在一起了。
很好很强大……
真希望我们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能保持这么浪漫的心态。
细品曲调,是当初让他们结缘的那首《春江花月夜》。
“嗯,指法严谨婉转,曲调中淡而平和,应该是冷宫主所奏。”我微笑道。
琴声戛然而止,冷冰冰幽幽问了句:“何人在外偷听?”
我和媳妇们哈哈一笑,一哄而散回各自回房去了。
我被簇拥着进了西厢房,回头看蓉儿和三娘微微苦笑,我也对着她们歉然一笑。
重伤无奈之余,我也发现自己的心境老得很快,冲劲比以前少了,还会经常回忆下往昔的峥嵘岁月。
虽然两世为人,我也应该算是过了而立之年了,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心态老了,这该死的伤……
我刚刚到了治疗阶段,晴儿她们也很体贴我,按照老规矩,大通铺上枕胳膊和枕腿的占好地盘,针头线脑、鸡毛蒜皮的事我们聊了许多,也讲起了许多童年的趣事。
晴儿跟我说起,她替凌波缝的第一件衣服,但是我却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想为自己的孩子缝一件衣服。
我们两个人相恋到今天整有六年了,但是她始终怀不上孩子,我们的身体应该都没有问题,这件事则渐渐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龙儿说起了自己第一次养蜂,被一只兵蜂刺伤手,结果伤好之后,不但不敢碰蜜蜂,连师傅让她练天罗地网式,她都吓得哭了。
初晴笑着说道:“就这样,师妹因祸得福,把师傅的天蚕丝手套都骗到手了。”
我们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龙儿受窘,含羞的搂着我的手臂不再说话。
我这才知道,原来龙儿戴手套对敌,主要不是为了锁拿兵刃,也不是有洁癖,而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轮到无双说了,她想了想说道:“那年,人家差点被晴姐吓死。”
我们听了哈哈一笑,我心说转眼八年了,多么快啊……当年无双才那么小,那时候哪能想到我们会这么安详的躺在一起话说当年?
笑声渐歇,无双继续说:“师父赶走了姐姐,我当时看到戴着面具的师父,也是被吓哭了。他老人家也嫌我烦,就把我扔给傻姑了。”
我见过傻姑几次,是真傻……
四十多岁的老姑娘,成天跟傻大姐似的,还有些花痴。
我丈人老头外出云游之时居多,加上也确实对治愈她灰了心,把她寄宿在了临安牛家村的陈老实家里,有时候去看看她,也算有了个归宿。
“只是后来,我见到师父真实面貌,才不那么怕了,那年正赶上端午,我包的粽子师父特别的喜欢,说很像蓉姐姐的手艺……”
我点点头,嘉兴的粽子古来有名,她们姐妹俩包的鲜肉粽都是一绝,我第一次吃的时候,都险些把舌头吞下肚。
难怪我丈人老头睹物思人,见粽思女,最后成就了无双,破例被东邪收做关门弟子,不禁让人感叹,人生的际遇真是变幻无常。
洁洁没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这两个月来,她的白发少了,黑发却渐渐多了起来。
她的功力也进步了许多,想来是轮回丹的作用开始显露出来。
我们都甚是为她高兴,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我发现洁洁习武的天赋不错,资质且高、人有聪明,我的武学理论她近乎全面的承袭了过去。
如果她能修补完整受损的元阴,我敢肯定,她的实战能力甚至可以超过初晴。
我们聊到深夜,听到外面打更打到“咚……咚!咚!咚!”
,才知道已经到了四更天,内力全失的我眼皮渐渐睁不开了,聊着聊着就渐渐睡着了。
似乎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我的裤子被褪了下去。我微微睁开眼,但是四肢都被固定的紧紧地,显然我的宝贝儿们都没有挪动过身子。
黑暗中,我目不能见,但是含着我硕长的枪头含裹的青涩口技,却让我猜到了是谁:“死丫头,你真是个贼脾气……”
满满这死丫头,后半夜跑到房里来偷人,虽然有个小萝莉这么迷恋自己,心理上很爽,但是让这丫头盯上,却总是让人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丫头听我叫破,向上蹭到我胸口,却一面将我的盘龙握到了手中,一面上下摆动套弄着笑道:“人家就是来偷汉子的……”
我听这小丫头如此挑逗的话语,下身盘龙枪不争气坚挺起来,咯嘞嘞作响,几乎要爆血管。
但我心理上颇为抗拒,因为我不喜欢她这种态度:“哼……今天来偷师父,以后会不会出去偷外人?如果你只是一时新鲜,我劝你快点下去,满满你还太小,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比方说,你首先要搞懂,你爱我什么?你是否能安分的,陪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过一辈子。”
满满被我说的一僵,或许这些事情她考虑过,但是她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我的问题很狡猾,因为我知道一个十五岁的丫头,根本没有足够的阅历来参悟透,她到底爱我什么。
我也知道,她是对那个曾经叱诧风云的杨过深深仰慕,而不是爱慕现在这样落拓潦倒的我。
我这样制止她,并不是单纯的为她着想,我不想用情过深,到以后才发现,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不!我爱你,师父……难道、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吗?我爱你,满满一生都不会背叛你的。”
丫头急了,她的表白很苍白,但是我听出她此时是真心的,但仅此而已。
我抽出晴儿搂着我的一只手,将这傻丫头推开,她是哭着走的,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考虑清楚。
“这个死心眼的丫头,不会这么放弃的。”其实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晴儿她们就醒了。
我刚才的话,说是问满满,同时也是问我自己和她们所有人-很严酷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如果我这样沉沦下去,我的妻子们还会一如既往的爱我吗?
“天亮还早,再多睡会儿吧。”
晴儿将我搂到怀中,一面抚摸着我的脸颊,一面轻声的安慰我道。
我能感受到,晴儿也在渐渐的蜕变。
一如多年以来,只有三娘和蓉儿才能抚平我心里的躁动,而今,我安详的偎在了她的怀中,很快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我睁眼时,屋里只有洁洁躺在我怀中,她的发丝钻进我的鼻孔,让我微微的往后扬了扬头。
洁洁感觉到了震动,微微睁眼看看我,双手搂住我的脖颈笑问:“醒了?”
我没想到今天意外的和洁洁有了独处的空间,笑着搂住她的腰问道:“怎么只有咱们俩?”
“晴姐看你睡得踏实,让我陪你多睡会儿。”
“嗯……”我轻抚她的头发,透过窗外的光线,看她发根处已经长出接近半寸的黑色发根,笑着对她说道:“估计是轮回丹的效力快过了,发根也都恢复了黑色。”
洁洁也喜道:“那感情好,我每天芝麻、核桃、首乌吃的都快难过死了。”
我轻轻抚着她娇美的容颜,腹下欲火却渐渐升高,要说我和洁洁真正只有过一次合体之缘,但是那抵死缠绵的滋味,却让我终身难忘。
或许真的是偷不如偷不到,可是今天我睡饱了,起床精神特别好,所以我决定找点运动做做。
洁洁感受到了我腹下的变化,轻笑着扑到我的胸前,像只小猫咪似的用小琼鼻在我脸上一蹭道:“一早上起来就不想好事……”
“男人晨起的自然反应,虽然,我确实真的很想要你。”我亲吻着她粉嫩的娇颜,好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欲念。
洁洁脸上红红的,却点了点头,将自己有些刺眼的白发归拢到雪白的颈后,轻巧的解开了前襟的束缚,外衣窣窣从肩头滑落,露出了洁洁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她肚兜上湖绿色的池畔杨柳的绣团。
雪白的肌肤和绿色的肚兜互相映衬,果然是美人如玉,一副慵懒的海棠春睡图,洁洁摇身一变,又让我看到了当年那个一笑一颦都能倾倒众生的念奴娇。
洁洁解开系在腰间的丝绦,眨眼间雪白的修长双腿已完全失去遮掩,赤裸裸的呈现在我眼前。
我视线不断上下逡巡,从洁洁完美的双足始,我的心也开始不争气的狂跳,呼吸也禁不住的急促起来。
“不可否认,你是最擅长挑逗男人的那个女人。”我叹了口气道,但是语气中却有些酸溜溜的。
“怎么?怪我当年给你戴的绿帽子太多?”洁洁听我吃醋,眼角忍不住流露了笑意,在我胸口画着圈圈问道。
我看到浑身上下散发着妖媚气息的洁洁,深吸一口气问道:“这几年,给我戴了几顶绿帽子?”
我双手却已经在洁洁完美的胴体上恣意的玩弄起来。
洁洁玲珑的曲线,尤其是胸前那浑圆的双乳,和那不堪盈盈一握,完美紧实的纤腰,更是让我忍不住凑上去亲吻起来,绵密的细吻落在肌肤上,洁洁开始轻轻的呻吟起来。
“没……奴儿答应你的,不让别人沾我的身子……曾国明那老狗,想要占我便宜,差点被我踢废了。还有史嵩之,我还用刀在他腹上捅了一刀,差点扎到他那话儿……他们都叫我狼,老爷,您怕不怕?”
我感觉到下身被温热、柔嫩的软肉包围着、紧紧的缠绕着,洁洁已经骑在我身上,让我完全的进入了她的身体,直抵到最深的深处。
“呜……”强烈的快感,还是让久旷的妇人忍不住发出了悲鸣。
我心中怜惜,知道她那样做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勇气,忍不住和她十指紧扣,一边柔声问道:“我的好姐姐,会有些不适应吗?”
洁洁果然面上微微一红:“嗯……它怎么又大了?先让奴家适应一下……”洁洁就整个人趴在我的身上,双手撑着床板,花发从她香肩垂落,她双眼凄迷却又微笑着对我笑道:“老爷,奴家终于又回到你身边了。这些日子,你都不肯要我,奴家还以为……”
我见她盈盈欲泣,伸出右手的食指替她拭去垂落的泪水道:“傻媳妇儿,夫君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洁洁摇摇头,自己伸手拭去眼泪,开始缓慢的摆动起她的纤腰,在我身上律动起来。
她的话我明白,只有在这种亲密无间的姿态下,我们才能感受到彼此深爱的心,依旧关怀、在意彼此,也难怪洁洁今天会如此敏感……
我也伸出手去,爱抚起那正在眼前跳动不停的双丸。
“啊……杨郎……怎么……这样的……嗯……”许久没被我疼爱过的洁洁,一面不断的摆着臀为我带来欢愉,一边口中呻吟着,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状态。
我微微靠起上身,背靠在墙上,把娇美的洁洁搂在怀中,不断地亲吻着她的身子,诉说着我对她的想念和思恋。
洁洁终于又找回了那种被人宠爱的感觉,他还是那个多情又温柔的男子,在他怀里自己可以卸下所有防备,敞开心扉尽情的享受他带给自己的极度欢乐。
“啊……杨郎……奴儿……不行了啊……嗯……噢……呜……杨郎……不行了……嗯……”洁洁压低了声音叹息着,失神般的软倒在我怀里,久经沙场的念奴娇居然如此轻易的泄身了。
感觉到洁洁身体一阵紧缩的抖颤,我越发的感觉到舒畅,我停止了动作,轻抚她光滑的背部,替她抚平高潮后的空虚之感。
没想到洁洁奋起余勇,晃动着疲惫的腰肢,一边在我耳边轻唤道:“不嘛……继续……快一点……”
我听她催促我,也就不再强自忍耐,在我大力的抽送中,快感迅速的累积,距离不过片刻,洁洁又再次感受到高潮的刺激。
洁洁几乎脱离晕厥,我也心满意足的释放了激情,喘着粗气倒在洁洁的身上。
“宝贝儿,还满意吗?”我搂着洁洁,有些气喘的问道。
“嗯……奴儿好高兴……”她接着道:“洁洁好想你,好想偎在你怀里,但是,奴家又担心你不喜欢……”
我心疼的说道:“傻瓜,怎么会呢。”
我抚着她的额发道:“许多年前我就对你说过了,你是一个可爱的女人,在这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点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说道。
“现在,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再也不放你走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爷……我的好郎君……”洁洁喜极,悲声泣道。
“好了,不哭了,嗯……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但是今后我们终于可以过上安详的日子了,或许没有以前那么风光,但是我却多了许多的时间来陪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搂着在我胸前低泣的美人儿问道。
“嗯……”洁洁早已厌弃了人前装笑脸和尔虞我诈的争斗,很坚定的低声应了我一句。
这时候,龙儿端着给我准备的早点推门走了进来。
洁洁没有挣扎着逃开,只是含羞的将身子藏到了我怀里。
龙儿显得比较淡定,但是她眼中也显出了一丝渴望的神色。
“来,龙儿,过来。”我对娇美的爱妻招了招手。
龙儿对我道:“快起来吃些粥吧,蓉姐亲自喂你熬的。”
我心说:龙儿平日里还是最放不开的那个,即使情难自禁之时,也会动情的配合自己,但是没过几天又变回羞答答的样子,所以今天我决定让洁洁来帮我好好调教下她。
我轻轻的用双手捏了捏洁洁丰满的大屁股,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没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只是等着我进一步的指示:“嗯……身子虚……扶我起来下……”我装作胸口疼,懒懒的伸手让二女扶我起来。
洁洁将被垛堆到我身后,龙儿颇有些埋怨的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是却忍住了,她端着瓷碗轻吹一口,试了试温度道:“来,我喂你喝两口粥吧。”
我哈哈一笑,夹手夺过粥碗,仰脖一饮而尽,然后把碗搁到窗沿上,将龙儿揽到怀里说道:“当病人当得我心烦,没听晴儿说过我是属猴子的吗?”
龙儿轻轻一挣,但是又怕伤到我,只是喏喏的对我说道:“别闹了,早点起吧,姐姐们都还等你起身,好出游的……”
“来嘛,这一阵也都没有好好疼下龙儿了。”
我声音充满了磁性的诱惑,龙儿脸红红的,但是显然隐隐被我说中了心事,半推半就的被我推倒在了榻上。
我拍拍洁洁的大屁股,让她爬过来,趴到龙儿的身上。
洁洁会意,明白我让她多和龙儿亲近一下。
我再次插入洁洁的牝户,忽快忽慢地抽插起来,同时双手伸到她身前,将她那沉甸甸的桃型巨乳掌握在了双掌中,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捻动乳头。
“嗯……不要……老公……”洁洁自然不疏于这种风流阵仗,龙儿在她身下已经被挑逗的嘘喘连连,忍不住向我求助。
她身上的衣物前襟大开,如风中荷叶般露出莲藕般的娇肤,让我更是禁不住食指大动:“洁洁,你解人衣服比我还溜到呢。”
我一边向前挺动,一边注视着龙儿的表情,却不禁暗赞洁洁的手段,确实比如是高了不禁一筹。
龙儿娇颜上显出的是一种渐渐堕入迷情陷阱的沉醉,那沉醉的神态,证明洁洁的调情手段居然更胜我一筹,龙儿迷人的神态不禁让我都有些吃起醋来。
但是转念一想,洁洁也是我的女人,而且她的动作也是我授意的,有她在我身边,今后床上必会增添许多情趣,我也渐渐将注意力再次放到洁洁的身体上。
洁洁蛮腰款动,滑腻的像是灵蛇般灵巧,我不禁心底赞叹:三年前的我,在床上也顶多算是初出茅庐,时至今日才发觉她是这样的妖媚,好在我胜在本钱雄厚,此时更是加大了抽送的力度。
洁洁刚才美美的泄了两次身,此时,她逐渐找到了节奏,那圆滚滚的两瓣美臀,前后摆动着,和我紧实的双股撞击到一起,混着落下的水渍发出“啪啪”的声响,她嘴里也发出魅惑的声音来:“哦……杨郎……嗯……你的大宝贝好厉害啊……嗯……插得……嗯……太深了……嗯、嗯……奴家要……要被你……嗯、嗯……好、好美……哦、哦……嗯……顶到花心了……嗯……不、不要停……”
我心中美的开了花,虽然知道她这番“表演”又夸张的成分。
但是,我使出浑身解数,浑身坚硬逾铁、虬根错节的肌肉,浸湿汗水后,尽显晶莹之色,虽然失去了内力,但是我素女经的造诣也绝非等闲,至少在床上,我依然可以保持十足的霸气,将我的美娇娘全部征服。
我尽情的操干着洁洁的美穴,一下下地尽根直抵,每次都是拔到最边缘触到阴唇,再狠狠地插进去。
“杨郎……杨郎……嗯……嗯……你……你真厉害啊……嗯……奴家要死了啊……好相公……哦……奴家……奴家美死了……嗯……爽死了……嗯……”随着洁洁满口的淫词浪语,她小穴内的淫水如洪水般滚滚而出,伴随着我抽插的水泽声,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一种诱人的淫靡气息。
我伸手去撩拨洁洁蜜穴口勃起的红豆,这一来,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住了,摇摇欲坠的险些压在龙儿身上。
洁洁已经顾不得再去欺负龙儿,她标致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螓首高高的扬起,鼻息也渐渐急促起来,双手胡乱的抓紧床单,嫩臀还不忘迎合我的抽插,淫声浪语更是不绝于耳:
“嗯……好爽……相公……嗯……真……真棒……嗯……嗳哟……嗯……爽啊……好郎君……好哥哥……嗯、嗯……快、快……嗯……大力点……嗯……嗯啊……嗯……杨郎……好啊……对……大力一点啊……嗯……好……好美……哦嗯……嗯……丢了……嗯……升天了……”
洁洁摆臀相就,嘴里直哼着让我大力点,我虽然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是从龙儿羞怯又渴望的神色,和洁洁背部渗出细密的汗珠可以判断出,洁洁又快要到高潮了。
“嗯……”洁洁的呻吟声戛然而止,她的动作也定格在了高潮的一瞬间,只是俯跪在我身前,双手撑着床面,全身微微不自禁的颤抖着,蜜壶里春水一股股拍打在我的龟头上,她又泄身了。
我放开瘫软到一边的洁洁,盘龙枪从她体内抽出时带出了许多白色的沫状液体,我取过一块布略微擦拭,一下子又侵入龙儿的体内。
“唔……夫君……”龙儿这才从瞠目结舌中醒悟过来,心中微微抗拒,心头却又起了一丝迷茫。
她只觉袁洁洁刚才真是美得令人怦然心动,而直觉告诉她我喜欢袁洁洁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学着样子,对我说些什么。
“龙儿,为什么不跟我表白下你的感受?夫君最好想知道你此刻的感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我读懂了龙儿眼神中的迷茫,循循善诱的劝道。
“夫君好棒……龙儿、龙儿好舒服……好喜欢……嗯……好、好舒服……”龙儿眼神里渐渐恢复了清明,脸色红红的含羞对我说道。
我继续引诱她道:“龙儿真美,夫君也好舒服,好喜欢……龙儿开心吗?”
“嗯……好……好开心……嗯……”
“开心就说出来,我才会知道。”
“好……好开心……嗯……龙儿也……永远陪着你……嗯……龙儿……永远守着你……龙儿爱你……”
这傻丫头喃喃的低吟,让我打心底感动不已,我不忍破坏这温馨的感觉,略微放缓了速度,九浅一深的挺耸起来,一边低下头去埋首在龙儿傲然挺立的双峰之上。
“嗯……好相公……嗯……”龙儿一边含羞闭眼,一边学着刚才她看到洁洁的样子轻声呻吟着,却又忍不住害羞的用粉臂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我在龙儿肚皮上耕耘了一阵,龙儿渐渐被我挑逗的娇喘连连,却如同隔靴搔痒一般不过瘾,忍不住对我说道:“快……快一点吗……嗯……不用太顾及人家的……快一点……舒服……”
我心底已经笑开了花,看着龙儿也被我带坏了,开始懂得自己去探寻、追求快感,我心里的成就感更是油然而生。
“嗯……哦……哦……”龙儿被我我捣药一般一送一停,盘龙枪尽根直抵,在花心旋转研磨的招数,磨得几乎瞬间魂飞天外。
龙儿从没有尝试过这种销魂滋味,其原因是我除了对蓉儿、三娘和初晴,这般床笫间棋逢对手的伴侣,用这种水磨工夫来欺负青涩的小娘子们不免有些胜之不武,今日里兴之所至使出来,也是为了让龙儿知道自己差距所在。
“啊……啊……那儿……那儿……涨得厉害啊……郎君……哦……哦……哦啊……轻点儿……你好狠的心……呜呜……又在作弄人家……哦……嗯……”
龙儿话虽这么说,但是却更紧的搂住了我的后背,似是怕我抛下她一般。
花心更是如同婴儿的小嘴,紧紧含着我的宝贝,曲折的幽径也一张一合地咬住我的枪身,如果不是一股阴精涌出,我在蜜壶中只怕已经寸步难行了。
如此研磨了一炷香时间,我竟然找到了花心的入口。
盘龙枪头点戳探入龙儿的宫颈,龙儿酸麻的几乎泣涕齐下:“嗯……不要……夫君……你把龙儿的肚子戳穿了啊……呜呜……”龙儿第一次有了被贯穿的感觉,吓得她微微有些不知所措,险些哭了出来。
洁洁缓过神来,凑到她的耳边笑道:“傻妹妹……咱们的身子就是让自己男人疼爱的,怎么会被戳穿呢……放心,杨郎是想要让你为他生孩子。”
洁洁说着跨到龙儿身上,将她的螓首凑到我和龙儿下体结合的部位细细的观瞧。
洁洁看到我抽送时带出的汁液都是纯洁透明液体,完全不像自己的那些漂着白带略有异味的腺体,心中不禁产生了自卑感,却也不禁暗赞龙儿的纯。
她凑到近前,不断的在我的小腹和枪身上舔弄、亲吻,让我忍不住心头欲火一下燃至了极点。
“唔……宝贝儿……我要出来了……嗯……快、快到了……哦……”我再也坚持不住,忍不住马力全开,奋力的抽插了百十下,洁洁凑到我身下吸吮我的阴囊,我低吼一声,盘龙枪紧紧的抵住龙儿的花心之上,随着身体的颤抖,酣畅淋漓的完成了喷射的过程,浓稠的精液直冲龙儿的子宫,拍打在花房的四壁上。
“唔……唔……嗯……死了……嗯……感觉好怪……哦……夫君……你的精水……烫的龙儿魂儿都丢了……龙儿会怀上你的宝宝……一定会的……嗯……”
龙儿身子也剧烈的抽动了几下,她双腿挟紧,缠绕住了我的双腿,双手也紧紧抱住了我宽厚的肩背,我们就这样紧密的胶着在了一起,不再有一丝缝隙。
在我们的心中,万籁俱静的狭小空间里,时间恍若永远的定格在这一瞬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一场激战之后,只余下我们三人的喘息声,我搂着我心爱的女人,静静的享受着这温馨的一刻。
当我们穿好衣服,来到前面厅堂里时,无双对着我刮刮小脸道:“我说什么来着,龙儿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我岳父老头冷哼了一声,显然是我在后院打炮,还要让他在此等候这件事感到很不爽,而冷芳魂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我讪讪一笑,也没敢多说什么,我已经渐渐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过,也难怪我岳父老头生气,今天本来说好早起,到惠山品茶,然后登船游太湖。
结果我不但躲在屋里搞七捻三,还睡到日上三竿,我丈人老头没直接一指头弹死我,已经是看在他女儿和孙女面子上了。
我赔笑着头前带路,提前雇好的画舫早已等在了湖畔。
这是一艘双层观光游船,老板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平日里二层视野好的席位,作为包租的特等席,甚至还需要预定,一层则是接待一些往来的客商百姓。
因为我们这一趟距离很远,也并不是按照往常的路线行进,所以平时一层散客的位置也被我们包了下来。
扬帆起航,我们渐渐离了长滩的堤坝,沿岸的景致不错。
初春时节,湖畔的花丛已经抽芽,黄色是迎春花、妖艳的月季,枝桠也都发出了嫩黄的树芽,显示出万象更新的勃勃生机,当真是处处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让人目光应接不暇。
身在画舫上的我们一家,特别是芙妹和无双两个玩心重的丫头,更是在船尾叽叽喳喳的指点岸上的风光,我看在眼里,也不禁欣然而笑。
湖中央的空气很好,却还是有一点冰冷的感觉,我本有些困倦,看着不着边际的湖水,我居然靠在廊子边打起盹儿来。
我感觉到身上一重,微微睁开眼,是如是替我披上了一件蜀锦的墨绿底衬青龙绣团披风。
我会心一笑,搂着如是坐在我怀里,将她也一并圈入披风当中:“这倒春寒最是彻骨,你和瑛儿身子骨都弱,也都别冻着了。”
如是点点头,从我怀里站了起来,从行囊中取出狐裘的御寒衣,递到了瑛儿的眼前。
瑛儿微微点头接过,但是她神色间略微有些萧索,显然是还没有从失去我们爱子的悲痛中走出。
我凑到她身旁,将半边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肩头:“还在想我们的孩子?”
她听我这么一句,泪水就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伸手擦擦眼泪,瑛儿抽泣着点了点头。
我心里也很难过,而且看到娇妻如此悲痛的神色,我更是感到心痛。
眼睁睁看到孩子流掉……
我能想象到作为母亲,那是一种怎么样痛彻心扉的感觉。
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这都是足以令一个女人彻底的崩溃。
不过,好在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都一起度过了一个个的难关,而瑛儿又是天性坚强的女子。
她承受了太多的不幸,幼年失怙,而青春年少之时又遇到孩子夭折,我现在只是祈求老天,能够帮她忘了这个孩子,尽快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
这么说虽然有些残酷,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我们总是要向前看。
“老爷……妾身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一定是妾身命硬,克夫克子……”我重伤难愈,再加上我丢官去职,孩子又没了……
一连串沉重的打击,让瑛儿显得忧郁异常,我们独处之时,她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落泪。
事情就怕互相联系起来,一连串的巧合,让瑛儿禁不住琢磨,是不是她的前世不积德,今生不修缘,所以让她一切的罪孽都报应在了我和孩子的身上?
我将她搂的紧紧的说道:“相公的命硬得很,就算是报应,也是因为我在西南战场上沾染的满手血腥。孩子没了,诚然可惜……但是或许正是他保佑了我,能平安的恢复过来;或许是他与我们的缘分不够,今生做不了父子……”
我说着,瑛儿哭的不禁更加伤心了,但是我知道她需要发泄一下,哭出来应该更好一些。
她哭累了,我送她到舱房里休息,对于破坏了大家的游兴,瑛儿也很是愧疚。
但是,在这个敏感时期,三娘她们也都十分体谅好姐妹的心情,都没有怪她。
原本登船游湖就是为了陪着瑛儿排遣一下,见到这种情形,大家更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既然到了此地,也还是应该游览下吴越的胜景,我终是牵了瑛儿的手,登上了太湖中心的鼋头渚。
这是一座凸出在湖中的半岛,因巨石突入湖中形状酷似神龟昂首而得名。
相传这里是范蠡与西施,隐退之后居住之所,倒是和我此时心境,所以,这处景致自然不容错过。
江南鱼米之乡自古盛产书画巨匠,前有顾恺之、王羲之,后有明代吴门画派的兴起,夹在中间的两宋,更是一个积淀、凝聚、孕育的时代,这里是文人骚客汇集的场所,也是文化交流的中心。
因此,这个时代的吴越之地,最不缺少的就是文化气息。
这不是,在这座岛上,就体现出颇为浓厚的文风,就连岛上广福庵前叫卖的摊贩,都能即兴的吟两首诗、作个对子,让我颇有惊艳之感。
从鼋头渚下来,我们商量好继续东行,直接前往苏州。
天忽然阴了下来,乌云笼罩,似乎压到了我们头顶,让人呼吸都略有气闷之感:“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看来这场雨会很急啊。”
我丈人老头看我一眼道:“申时二刻起风,酉初雨落至戌初止,降雨一寸零一分。”
我看看他都无语了,你也太妖孽了吧?老头,你是地球人吗?
连画舫的船家都在边上拍马屁,一句话乐得我差点冒了鼻涕泡:“吆……要不是侬第一次上小的的船,这还当侬在这大湖上住了一辈子的,侬不拉龙王爷显圣吧?”
我丈人老头很坦然的接受了赞美,想来太多人这样赞过他,他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也没往心里去。
同时,这老家伙还很鄙视的对我摆出一副,你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竖子的样子,让我更是不爽。
突然,我丈人老头眉头一皱,凝视湖面。我知道他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情况,也顺着他的视线定睛观瞧。
“漩涡!”
宽广的湖面上居然产生了若干个庞大的水旋,船只过处,不禁都渐渐让漩涡拉近,让整个船体都跟着晃动不已。
我猜想此处水下必有暗礁或是通往地下水道的溶洞,只怕是颇为凶险,心中不禁暗暗警惕起来。
“客官侬放心,小的跑了一辈子船,这四月天的桃花汛一来,湖面上就会有这样的水旋,包平安的!”船主看我脸上变色,禁不住安慰道。
但是,还没等他话音落下,船下忽然发出“轰”的一声!
整个船体剧烈的晃动起来,船主大惊,一边操着吴语吩咐手下人下舱底看看出了什么事,我岳父和冷芳魂对望一眼,冷芳魂点点头,带着洁洁着下了二层。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甲板再次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船主脸色都白了,我猜想八成是触到暗礁了,赶紧大声吩咐道:“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去组织人去修船!”
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下船去监督船工抢修船底。
“大家尽量往中心靠,别靠近围栏,抓好手边固定住的木件,茵儿、芙妹,看顾好孩子。”
蓉儿将璇儿交到了三娘手中,她水性最好,所以守护在我身旁,怕失去功力的我出点闪失。
正在慌乱之际,我的脖子忽然被绳索套住,我大惊,下意识的反手抵抗,却才想起来我内力尽失的事实,“呼!”
的一声,我就被拽到了甲板的边缘。
蓉儿大惊,赶紧抢上前一剑削断绳索,但是,危机依然没有解除,从船篷上又落下五枚铁索爪钩,“噗!”
的嵌入了我的肩背之中。
变声腋下,我一点心理防备都没有,撕扯的剧烈疼痛让我忍不住差点叫了出来。
“嗤嗤……”数声连弹,我岳父悍然出手,然后船篷上跌落三名蒙面人。
蓉儿紫薇剑出手,一剑就削断了三根铁链。
但是,有两根嵌在我肩胛之下,她投鼠忌器,出手时略一犹豫,没有将那两根铁链削断。
三名死去的刺客体重加上铁链几乎逾千斤,在重力作用下,我眨眼间被三个死了的刺客拖入了水中。
蓉儿没有一丝犹豫,也提着剑纵身投入到汹涌的湖水当中。
如此惊变之下,我的妻子们都再难保持克制,纷纷哭着抢到船傍,却被我岳父拦住了。
黄药师抓住芙儿和无双说道:“冷静,蓉儿水性天下少有,她若救不了那小子,你们去了也是白搭,别再来添乱,看好孩子才是最关键的。”
三娘、初晴和龙儿最为焦急,她们不会水,只能眼瞅这干着急。
但是,黄岛主说的也甚有道理,现在自己这些人能管好自己不再添乱,就算是帮上极大的忙了,况且蓉儿是他亲生女儿,他既然这么克制,想必他心里肯定有足够的信心。
冷芳魂和洁洁从下层上来,看到众女都在那啜泣,洁洁发现少了我的身影,忍不住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三娘和她说了,我被铁钩拽下水的经过,洁洁恍如中了晴天霹雳一般,瘫坐在甲板上。
众女上前安慰,冷芳魂看了眉头微皱,却还是对黄药师道:“是内鬼里应外合做的,我们下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杀人,被我打杀干净后,组织好人手将漏洞堵了。但是,这船老板说不能耐久,还是会有水慢慢渗入,况且这里水文条件复杂,再不走恐怕来不急了,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靠岸……”
众女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摇起头,无双跪地泣道:“不可啊,师父!我夫君和师姐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遇到麻烦了,让我下水去看看吧,不然我宁死也不会走的。”
黄药师点点头道:“那我用长索缒你下去看看,一炷香为限,不管看没看到人,我都拉你回来。”
无双大喜,看师父去找船家要长索,她自己也赶紧起身准备下水。瑛儿却抢到她前面道:“表妹,让我去吧!”
“表姐!”无双看到自己表姐眼中绝然的神色,猜到了她的想法,拉着她不让她下水。
“瑛妹,不可!”
三娘也隐约的察觉到瑛儿起了轻生的念头,忍不住拉住她劝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不测,等过儿回来,我们怎么和他交代……”
程瑛凄然微笑道:“姐姐想差了,小妹的水性和武功都要强于表妹,这件事本来就应该让我做,放心,只要没有查实夫君的下落之前,我是不会轻生的。”
洁洁幽幽醒来,听见了大家的谈话,她的水性也是极好,争着要下水一探究竟:“让我去吧,我的水性也好!”
冷冰冰站在一旁虽然不说话,但是她也甚是感动,心说这小子还真有福气,每个丫头都对他情深意长,却不知道他能不能躲过这一次的劫数。
“都别争了,再争论更找不到人了!交给我去!”瑛儿忽然用内力吼道。冷冰冰眼中一亮,这丫头居然在此时有所突破,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众女都被她的气势压了下去,心想这话也对,也就不再和她争抢。
这时候,我岳父老头和冯默风找来接续在一起,长达几十丈的长索,绑了个数个死结捆在瑛儿腰间,以确保不会因为漩涡的大力吸扯而被挣脱。
冷冰冰从怀里摸出一粒蜡丸,捏碎了递到瑛儿面前道:“这是御寒的药,现在服下去,能在水中多抵御一阵寒气。”
瑛儿欠身谢过,接过药丸就塞到了嘴里咽下,然后踩在围栏上,一个旋身落入湖水中。
这巨大的漩涡似乎通往极为深远之处,程瑛只觉自己被一股巨力吸扯,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漩涡深处下潜。
她身子擦碰到暗礁,手臂上、腿上的衣物都被蹭破了,溅出大片的血花,水越来越凛冽,寒气渐渐透骨,但是她只凭自己一股毅力继续下潜。
睁眼看去,四面的湖水竟然变成蓝森森、青郁郁,仿佛万古不化的坚冰才有的幽蓝之色。
此时,程瑛腹中的药丸渐渐发挥了药力,她才渐渐止住了颤抖。
但是,她却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变化,只是四下里搜索,希望能够发现我们踪迹的蛛丝马迹。
可遗憾的是,湖水被巨大的漩涡搅得浑浊不堪,视野极差,她仍不死心,不退反进,继续向更深处下潜。
即使像程瑛这般水性,在巨大的水压挤压之下,她肺部空气几乎全部被挤压出来,就在她心神开始恍惚之时,一股巨大的拉力,不但抵消了漩涡的拉力,还迅速的将她向后拉拽。
她在水中已经无力抵抗两面的拉扯,只是形同没有灵魂的躯壳随波逐流。
不到片刻,她被拽回船上,众人见她面色青紫,双目赤红,身上好几处被尖锐的礁石刮得血肉淋漓,耳朵也被巨大的水压震破了鼓膜,无不骇然。
冷芳魂急忙上前帮她查看,只怕治疗不及时,致使瑛儿往后听力受损。
“表姐,怎么样?能看到什么吗?”无双第一个反应过来,抢上前问道。
冷冰冰摇摇头,示意程瑛现在什么也听不到。
瑛儿没有理会任何人,呆坐片刻,她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悲音凄切,响彻云霄,而这创伤累累的画舫,则不得不渐渐的驶远这片令人绝望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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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说我和蓉儿先后落入漩涡,她紧紧跟随在我们身后,但是不管怎么调整泳姿,都与我之间差着毫厘的距离。
我初时尚有些慌乱,但是我发现蓉儿就在我身后,心却渐渐平静下来,我忍着剧痛尽量将身体张开,以增大阻力。
这一招果然有效,蓉儿很快的就赶到了我身前。
她将软剑收回腰间,一只手摸索到嵌在我肉里的铁钩,她狠狠心用力将铁钩拔出,只见我肩头一蓬鲜血溅出,如此反复数次,五只铁钩取出之后,我也几乎疼晕在她怀中。
但是,如此近的距离,透过妻子的眼神,我看到她在鼓励我坚持住,我自己也明白,如果在此昏厥,就是神仙也难救。
所以,我依然咬牙坚持,一面运起龟息大法,确保自己不会被憋死在水中。
现在想洄游已经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断向前推进。
我们并没有遇到了瑛儿同样的问题——水压,不知道是不是被不同的漩涡吸入导致水压并没有增强到无法负荷的地步。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我们似乎被吸入了一条极为狭长的水道,也不知道这条水路有多长,但是四周都是尖锐的石壁。
所幸我身上有厚重的披风,勉强可以抵御一下,我不想蓉儿被尖石划伤,不顾她微微挣扎,将她整个的圈入我的怀里。
我们虽然身在水中,但是我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热泪,落到了我的胸前……
即使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身体的安全,但是我的头还露在外面,我一只手搂着蓉儿,一只手还要尽量的保护顶门要害,既便是如此,几次被突出的石壁撞在肩头和后背,我只觉自己像被卡车碾过,被大象踩过……
即使从前经常在山洪和海潮中练剑,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这罪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好在经历了最初的湍急,水道中的水流开始慢慢降下了速度,我们间或还能找到洞穴的凹陷处换口气。
我心中读秒,当我数到第一千八百秒,我忽然觉察到头顶上面一亮,心念一动,双腿开始加力。
蓉儿也发现了光亮处的所在,和我携手并肩的游了上去。
忽然,我只觉一股急流卷着我们的身子冲了过去,光亮处果然是一深潭的底部,我们是被水压吸入了潭水中,手脚齐划,顺势而上游去,过不多时,“波”的一响,我俩冲出了水面,虽然水深之处依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此时我们的心情,居然出奇的好了起来。
因为,我们发现脚下有了实地,这就说明水渐渐的退了。
我和蓉儿上了岸,看着蓉儿像落汤鸡一般,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哎呦呦……痛……”只动作稍大一点,就牵扯到了一身伤口,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我不禁皱眉在心里呼痛。
我没有工夫考虑自己,伸出右手抓住蓉儿的手问道:“蓉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混蛋!你为什么不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时候还逞什么英雄!”
蓉儿扑到我怀里哭道。
这一下,蓉儿碰到我的左臂,我全身疼得一抽,这一下不但牵动到我后背的伤势,而且刚才用手阻挡山石之时,我的手脱臼了。
“过儿,你还在流血吗?”
蓉儿很快觉察到了我的伤情沉重,收起了泪水不再和我哭闹,但是黑暗中我们眼不能见,只能一边在怀里掏药瓶,一边替我先把脉。
“嗯……血还没止住。”
我自己将左手抵在硬实的地面,瞬间用力,将脱节的关节顶回原位,只这一下,就让我疼的不禁冷汗直冒,但是,我还必须强作欢笑,不想让蓉儿看出我的伤处。
我伸出右手在让蓉儿替我把脉,蓉儿替我把完脉,却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我伸手先脱下那救命的披风,单手折好将它放到了一边。
我怀里的金创散也都被水浸泡,失去了药效,好在镇心理气丸和血参丸瓷瓶密封较好。
蓉儿替我倒了两粒,塞到我嘴里,但却苦涩的道:“剩下的药不多了。”
刚才,她一番探查,发现我身体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我原本的伤已经将我身上十二正经打的七零八碎,刚才在漩涡中的连番撞击,更是让我体内可谓是五痨七伤。
最大的问题是我失血严重,创口过大,想要点穴止血都做不到,如果不是我身体素质极好,只怕这时已经……
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的伤没有造成内脏出血破裂,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此时心里不禁感叹人生无常,今早上我还暖屋热炕、娇妻相伴,不到一天的工夫,自己就身陷囹圄,落入这样一个漆黑的泥沼当中,唯一幸运的是,幸好有蓉儿陪伴在我身边。
“蓉儿,帮我挖少许淤泥过来。”
这样流血不行,我约莫自己已经失去超过1000CC血,我的头也开始晕了,必须要先想法止血。
蓉儿一点即透,明白我的意思是要用淤泥堆积在伤口上帮助止血。
她从浅滩挖了些黑泥回来,我已经昏死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感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涌入我的口中。
我挣扎着想偏头,但是发现自己身体僵硬的动不了,眼中的泪水却忍不住的落了下来:“蓉儿别这样……这样没用的。”
蓉儿将我搂在怀里,一面将割出伤口的皓腕凑到我唇边,逼我喝下她的血。
“听话,这样会好点。”她含着泪对我说道。
我被蓉儿点了穴道,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鲜血流入我的腹中,有看她一次次当伤口凝结之时,再次割开自己的手腕。
“你再这样胡来,等我能动了,我非……”我真的无法再对她说一句狠话,得妻若此,我又怎么能再惹她心伤,看她不理我,依然倔强的灌我喝血:“放心吧,我就是大夫,知道自己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况且我功力犹在,顶得住的。”
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她的唇都已经失去了血色,我心痛的说道:“我求你别闹了,你这样,比再捅我十几刀都难受,不然我这么做是为的什么?”
蓉儿替自己点穴止了血,然后扑到我怀里泣道:“你混蛋,你都这样了,还只为我着想,难道就你关心人家吗?万一你要是有个闪失,蓉儿又怎能独活?”
我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是啊,我总是把自己的感受摆在第一位,却忽略了其实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无私的付出,即使我现在不再是一个强者,我还有蓉儿默默的守护在我身旁。
“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是一切想当然的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感受。”
蓉儿粉嫩的脸蛋和我的脸贴在一起,柔声对我说道:“或许是我们太有默契了,但是,有时候即使你做的都是为我着想,或是做到了我希望的,蓉儿还是会在心中想,如果你能征求下我的意见,蓉儿心中才更加喜欢……”
“嗯……我懂了……宝贝儿,解开我的穴道吧,让我好好亲亲你。”我对蓉儿说道。
我们拥吻在一起,就在这不着天地的绝境当中,就在这冰冷的深潭之畔,热烈的拥吻在了一起。
似乎过了很久,直到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叫了一声,一下子把火热的气氛全部破坏光了。
蓉儿忍不住一笑,对我说道:“没想到,这些年我们再次交心,居然是在这人迹罕至的洞窟里。”
“这也没什么,有你陪着我,即使让我滚刀山、下油锅,我都甘之如饴。”
“那不是连我也要陪你一起?”蓉儿逗着我道。
“我跳两次,连你的份一起承担了,只要回来之后,你这样吻我……”我再次亲吻起蓉儿失去了光华的唇,但是,那娇唇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甜蜜,让人欲罢不能。
又过了许久,蓉儿轻轻推开了我道:“这潭水还算清澈,我刚才看水下的鱼儿颇肥,我去捉些上来。”
我点点头,但是想起件事来,对蓉儿说道:“水下万一有毒虫,最好先服下颗九花玉露丸,避避瘴气也好。”
蓉儿点点头,依我之言,从怀里取出药来服下。我又把自己的短刀递了过去道:“水下这个比较顺手些。”
蓉儿拍拍腰间道:“没事,有紫薇剑在,我去去就回。”说着,潜下水去摸鱼去了。
我挣扎着爬起身来,开在洞窟边缘,拨开边上巨大的岩石上的厚厚青苔,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面附着了一层白色的矿盐。
我用手里的刀背,从岩壁上把盐刮了下来,这种结晶不但能代替普通的盐,而且对我的伤口也有消毒的作用。
我挑了一点在嘴里,咂咂嘴发现可以安全食用,我就又开始用刀活动起来。
我只忙活了一阵,就听见身后哗哗的水声,蓉儿如同美人鱼一般从水中冒出身影。
“嗳!这边呢!”我招呼了一声。
蓉儿答应了一声,慢慢哗啦哗啦的捧着一条大鱼走了过来:“做什么呢?快来帮忙,我抓到条大的。”
我哈哈一笑道:“我这胳膊还吊着呢,怎么帮手?我挖到些矿盐。”蓉儿走近了,我这才看清楚,她手里那条鱼,看就足有三斤沉。
蓉儿用我的短刀将鱼肚剖开,洗剥干净,准备和我吃一顿生鱼片。
“谢天谢地,池水中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看着蓉儿忙着切鱼肉,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是啊,好在水里面还算干净,这鱼不算腥的。”蓉儿一边往上抹了些盐,一边答道。
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计较:“我只是想这池水没有猪婆龙、水蟒之类的东西,不然我也不能放心让你下水。”
蓉儿这才会意,原来我是这个意思,心里甜甜的,一边将切好的鱼片往我嘴里送:“嗯……香……好像是鲤鱼,简直比传闻中的六须金尾黄河鲤还要甘鲜,这普普通通的一条鱼,经过蓉儿的一番处理,居然比得上天下的美味。这条鱼泉下有知,也真是死得其所了。”
其实,这鱼肉真的不错,腥气不重,肉质却细嫩甘美,蓉儿的兰花手灵巧之极,切剥鱼肉之时,连小刺都顺手挑了出去,我闭着眼睛细细品尝,一边满嘴的胡说八道。
蓉儿被我逗得咯咯直笑,手里的刀都拿不稳了,笑骂了我一句:“咯咯……又在胡说八道,油腔滑调的……”
我心中一荡,笑道:“是香香的嘛,我说的是蓉儿的手。”说着,用我还能动的右手握住了蓉儿的手。
“好了,别闹了,我手里可还有刀呢,再割伤你。”蓉儿话是这么说,但是却将手中的短刀放了下来,伸手和我的右手相握。
“我刚才忽然想到了以前跟你说过的一句话,手要牵一辈子。”
我将蓉儿滑腻的玉手凑到嘴边,轻轻的在手背上吻了一口,然后又在她手腕上的伤口亲了又亲一边说道。
蓉儿和我默契的笑了笑:“其实我刚才也是想到了那句话……”
潮水渐渐上涨,我在蓉儿的帮助下登高,爬到那块高达两丈的岩石顶上,才勉强没有遭受没顶之灾。
“看来这些溶洞都是通着的,潮汐变化这么明显,只怕向东走一直能走到海边。”
我说完自己都暗暗咂舌,这里离最近的出海口,少说也有七八十里地,如果是这样,这张地下水网可真是不得了。
蓉儿点点头道:“我们是落入湖中的,所以我们应该是在湖岸的北面或是东面,只是不知道这里离地面还有几丈的深度,再往前走或许能找到通往地上的出口。”
我点点头道:“我们往前探探路吧,总困在这里不是办法,而且不找到出口到地上去,我怕芙妹她们好要担心坏了。”
我知道有我老丈人在,她们应该都安全,但是我还是时间拖得越久,让她们越担心,最后不理智做出些什么傻事来。
蓉儿明白我的担心所在,对我点点头。
我们两个人商量好了,就再次分头行动。
她又下水去,准备插两条鱼回来,为我们后面的路准备些干粮,我则继续收集些矿盐,把鱼腌渍了,便于储藏多些时间。
蓉儿再次从水里冒头,我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以免她着了凉。
果然,我们现在肚里有了粮食,不像初时那么慌乱,所以,蓉儿再从水中出来时,已经冻得有些瑟瑟发抖了。
我的体贴很及时到位,她扭头对我嫣然一笑,显然是很满意我的心细。
“这还真是条救命的披风啊,幸亏在船上的时候我一直披着它。”
我们俩看看这披风,正面的蜀锦已经被划得一条条的,里面内衬的软羊皮却还完好,正因为如此,才保证了我身上只有被撞伤的淤痕,却没有更多添被尖石划破的外伤,现在又是可以御寒,当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蓉儿一共抓了八条大鱼,显然这些没有见过“人”这种生物的鱼类,并不懂的人心险恶,憨憨傻傻的也不知道躲避,轻易的变成了我们的美食。
我从披风的缎面上裁下些布料,将腌制好的咸鱼全部绑好,搭在肩上,只等再次上涨的潮水退去,我们就出发。
当潮水再次开始退去,我们沿着甬道继续向前探索。
不管蓉儿怎么抗议,我坚持要走在蓉儿前头,这不是我逞强,而是我不忍让蓉儿被凸出的尖石碰到,主动在前面探路。
在黑暗中艰难摸索前进的难处可想而知,我这原本可以开山裂石的右掌,此时却被尖锐的石壁擦破了皮……
它与岩壁过于亲近了。
我也没有在乎这些,作为一个战士,我早已学会麻痹自己的神经。
然后是我的脚下,不知道几次险些被绊倒,幸亏蓉儿一直在我身后拽着我的衣襟,即使如此,我们还是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溶洞中向前摸索着。
蓉儿眼中的泪水就没断过,她看着我一直拌拌磕磕的往前挪动,还不时出声提醒她哪里有障碍,让她可以从容躲避。
我最终还是踩在青苔上,因为太过突然,蓉儿没来得及扶我,我一脚滑倒在地。蓉儿含着泪对我说道:“喝口水,稍微休息下吧。”
我坐到地上喘气说道:“处处碰壁,正是我们现在的写照啊。”
我脚下的快靴早在上岸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身上的衣服在窄小的空间里,被尖石划的一条一条的,加上血污,估计我现在的形象,比污衣派弟子也强不了太多。
蓉儿从身上贴身的里襟撕下一块棉布,将我磨得破皮的右手包裹好,一面对我说道:“还是我在前面探路吧,你的身子真的禁不住这样折腾了。”
我摇摇头:“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许你受这份罪,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女人身上不能有伤疤,男人就无所谓了,你不是还一直嫌我不够成熟吗?多两道疤,是不是能显得成熟点?”
我自嘲的笑道。
蓉儿心痛的扑到我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用手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好了,别哭,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儿水又涨上来了,再想往前走又麻烦许多。”
我们继续向前走着,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有向前的一条路,如果遇到叉路,我总是选择更接近地面的那条路。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路渐渐宽绰起来,水也渐渐不会没顶了,只是在涨水的时候,潮水能没过膝盖,显然我们离地面更近了一些。
但是,当我们的存粮将近耗空的时候,我们发现,前面没路了……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面对着另一个深潭,忍不住有一丝绝望,身子泡在水里,耳边时刻听着潺潺的水声,滴滴答答的水滴声,焦虑的我几乎得了恐水症,我只是感觉这波澜不兴的幽深潭水下,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巨兽,身子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蓉儿劝我道:“或许这潭下又有相通的水道,至少我们现在有水,水里肯定又有鱼,至少不用为粮食担心了。”
我沉默片刻,知道我们确实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下水吧。”
我们两个相携下了潭水,所幸我水性也不错,单靠双脚和一臂在水里也能自由活动,再加上蓉儿在旁扶持,可说是万无一失,潭水不算深,大概有七八米的光景,我们很快下沉到了潭底。
我们几乎绕行了一圈,才失望的发现,这水潭占地甚广,四壁却没有和外界相邻的甬道。
蓉儿目光如炬,发现在洞壁上方三米处有个不大的孔洞,她托着我的腰间,我们两个游了过去,发现这个孔洞仅容一个人通过。
我指指自己,示意我先走,蓉儿知道拗不过我,对我比划了一个一切小心的动作。
我点点头,率先进入了水道。
我几乎是手足并用的爬过最狭窄的一段,那厚厚的苔壁粘糊糊的,让我忍不住有些恶心的感觉,但是也幸亏有这些湿滑的水苔做缓冲,我才能很勉强的收着肩膀挤了过去。
我和蓉儿忽然先后爬过了水道,但是只觉视线一下子完全变暗,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惊讶,原因不外乎两种,第一种,这里依然没有阳光,并不是我们寻找的正路。
第二种,或许现在已经是黑天了,所以光线变得更暗。
我只能暗暗祈祷是第二种可能。
蓉儿忽然提速,拽着我的腰带,双腿用力的划水。
我凭借对水流的敏感,也心生警兆,有东西从我的左翼迅速接近,是个大家伙。
在水中没法说话,我不禁暗自焦急,蓉儿已经掣剑在手,我也将战刀擎在了手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叱”我的战刀砍到怪兽的鳞,但是却卡在了缝隙当中,在水中我使不出力量,只能眼睁睁被那巨物将我的战刀拖走。
蓉儿心知不妙,带着我尽快的上浮。
从水温和上浮的浮力计算,这潭水居然要比对面深得多。
我们一边逃,那怪兽依然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我们。
我心中暗道霉运,居然碰到了这世间罕见的异种。
刚才我一刀砍下,就觉察到此物绝非鳄鱼之类的爬行巨兽,那一刀是如同砍在蛇或者鱼的鳞甲上一般,但是,这怪兽细长的体型,显然不会是鱼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条近乎妖孽的蛇精。
果然,蓉儿奋力带动我上浮,我双腿不断辅助划动的同时,定睛观瞧,只见那怪兽搅动着潭水,一边张着三尺宽的血盆大口像我们噬来。
我将挂在脖上的咸鱼摘下掷了下去,但是结果可想而知,那怪兽根本不问不理,这更让我肯定,这是一种蟒蛇,它能够通过血液的热度判断掠食对象。
蓉儿呼的用尽全力将我想上方甩去,我心中大骂,她这是要替我拖延时间,我又岂能放任她一个人涉嫌?
毫不犹豫的调转身体转回身去。
蓉儿果然迎面对上了那怪蟒,在水中,她的动作也大大受限,独孤九剑快、稳、准的要诀完全施展不开,也找不到怪蟒浑身的破绽所在。
都说打蛇打七寸,丐帮弟子又都是捉蛇的好手,但是这怪物的七寸在哪?
蓉儿只能凭借着水性,灵巧的躲避开怪蟒正面的一次次吞噬。
那怪兽居然也是通灵之物,眼见对面的这个生物居然如此灵巧,当即改变了策略,庞大且狭长的身躯卷动,居然想要封锁住蓉儿所有的退路。
我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我的左臂刚刚复位不久,此时显然不适宜活动,但是这时候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即使自知如同螳臂当车,我也不得不搏一下。
我从背后解下折成包裹的披风,双腿蹬水就向着那怪蟒扑了过去。
那怪蟒察觉到有右侧有东西向它移动,直接甩头向我迎了过来,但是身体则继续收紧,我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蓉儿被它缠紧的那一霎那,我不禁生出感应。
我艰难的将披风张开,此时我的左臂根本抬不起来,顷刻间,我的计划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了重大的疏漏。
“糟糕!”
我在心中暗道不妙,那怪兽已经迎面撞到我身前。
我被巨大的冲击力顶着往后倒退,胸前如同被奔驰的牛犄角顶了一下,“咔嚓”一声,我猜是我的胸骨裂了。
我在水中咳出一口血,龟息功的一口真气散了,我瞬间感到呼吸困难,加上伤势加重,我只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
但是,蓉儿还没有脱困,这一个信念几乎瞬间激发起我的凶性,我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力气,双手兜住披风的四角,然后在两个角交缠着打了一个死结,将怪蟒水桶粗细的大脑袋兜头罩在了韧性的羊皮之内。
我见得计,紧跟着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力的绞住,披风另外两角,将怪蟒的头紧紧的封在了羊皮之中。
怪蟒忽逢此变,惊慌之中开始扭动起巨大的身躯,发狂般的想把我从它身上甩下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让我对这怪兽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据保守估计,这东西的长度绝对超过十米。
我像拧毛巾一样,右手死死的绞住披风,双脚紧紧夹住它的躯干,咬着牙不撒手。
但是,我背后的伤口再次开始崩裂,鲜血不断从我后背涌出,我开始担心起这潭水中是否还有其他怪物,它们是否会被血腥气吸引过来。
正在我和怪兽僵持,而我透支的体力渐渐的耗尽之时,它更加剧烈的狂躁起来,我最终还是被它甩了下来,即使如此,我右手还是紧紧拽着那张羊皮……
当我以为我必死之时,一个熟悉的娇躯钻到我的臂下,用弱小的身躯撑着我向上游到了岸边,我知道我们暂时安全了。
离开水浮力骤减,我身子一下没支撑住,险些一头扎到烂泥当中,蓉儿赶紧扶住我。我只觉手中的半幅羊皮极为沉重,似乎兜住了什么东西。
“看,那边有光亮!”蓉儿忽然发现岸上有光亮,对我说道。
我听闻此言精神大振,也顾不上手里的羊皮,我们相互扶携拖拖拽拽的往那光亮处凑去,我小声的问道:“亲爱的,你有没有受伤?”
“你吓死我了!为什么不快些上岸,如果你安全上岸,我也能趁隙躲开。”蓉儿还剑腰间,忍不住对我埋怨道。
“你还说,你居然能想出这法子,要不是我转回头,你早被那怪蛇缠上了,再想救你都来不及。”
我精神极度委顿,但是听她埋怨我,我禁不住火往上窜,这还是我第一次对她发火。
蓉儿想起刚才自己被巨蟒缠绕,也禁不住阵阵后怕。
那巨蟒调整动作实在过于迅速,她觉察到不对之时,再想躲已然不及,如果不是我误打误撞,让巨蟒慌乱扭动身体,只怕就是全盛时期的我手持玄铁剑,也不敢保证斩杀蛇妖的同时,不伤害到蓉儿。
她柔声对我说道:“好了,我们不要吵了,就算我们都有错,我们讲和好不好?这里情况不明,说不得,岸上也有什么猛兽在等着我们……”
我也是有这种顾虑,所以上岸以后,我们两个人都下意识的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免得惊动山洞里任何可能出现的猛禽巨兽。
我扔下手中的羊皮,从怀中取出仅有的一颗镇心理气丸服下,才觉得胸口的伤情压制了下去,背后的伤……
大概这么样不管它,一会儿也会自己止血,所以,我也没有多加理会。
我们走到了光源之处,我和蓉儿都惊呆了,镶嵌在山壁中的,不是摇曳的烛火,而是一颗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这也不再是天然的溶洞,而是像人工开凿的山腹。
山洞连接一条悠远的甬道,甬道两边间隔数米就有两排夜明珠照着路径,一直通往看不到的极深处。
而我们登岸之处,像是一个巨大穹顶之下的内湖,不知道湖的对岸是什么处所。
我心中有些兴奋,这里明显有人迹,我想要伸手取下一颗明珠,但是蓉儿赶紧拉住了我道:“慢点,毛毛躁躁的!”
我顺着她所指,看到地上的情景,才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甬道两旁倒闭了一具森森的白骨。
这白骨身中数箭,再往远处看,还有好几具尸骨,有的手骨、喉骨漆黑,显然这里的机关暗器是淬了毒的……
蓉儿一剑在手,小心的用巧劲挑了一颗夜明珠,我用手上的羊皮垫着,才用手接住。
与此同时,墙壁两侧机括活板翻开:“嗤嗤……”的响了半晌,却是细如发丝的牦牛针,针碰到对面墙壁擦碰触火花,然后燃起无数点绿色的火焰。
我赶紧拉着蓉儿后退,一面说道:“闭气,是碧磷火!”
碧磷火是一种含有尸毒的磷火,遇到较为剧烈的摩擦即燃,然后释放出剧毒致人死命,所幸蓉儿和我早有防备,不然,只怕站得近点都会中了这里的圈套。
“此间的主人也恁的歹毒,好可怕的心机和机关啊!”蓉儿不禁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一面对我说道。
我微微笑道:“终归是人家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嘛,说白了也无可厚非。我瞧着这里的设计倒似和活死人墓有些相似,说不好这些人是盗墓者,也尽是些做尽伤天害理、损人利己勾当的鼠辈,活该有此下场。人家只是为了照明的珠子,如果他们没有歪心,也自然不会中机关……当然,我们是特例,是为了取颗珠子照明。”
我见蓉儿噘起了小嘴儿,显然觉得我把她和那些鸡鸣狗盗之徒相提并论不高兴了,所以我赶紧最后又加了一句道。
蓉儿这才喜逐颜开,她高兴的说道:“对面就是出口!”
我点点头,这些人倒毙的方向都是冲向我们,显然是从反方向过来的。
可惜我并不会看风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代的古墓,也不知道风水方位,不然倒是可以判断出我们现在的大体方位。
在陆地上,蓉儿的剑法几乎可以应对一切突发事件,两边又有了光亮,而且既然盗墓贼能走到甬道的这一头,说明即便有危险,想要通过这长长的甬道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次我真的没有精力再头前领路了,蓉儿持剑护在我身前,我们一路谨慎的向前推进。
甬道一路向下,却像没有尽头一般,那开凿在山壁的一间间小室,承载了精美绝伦的财宝,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什么叫做宝石、哪个叫做玛瑙,金银镶边珊瑚树,翡翠白玉象牙床,让也算见过世面的我和蓉儿,都有点乡巴佬进城看什么都新鲜的感觉。
我不禁暗自好奇,这位大人物的收藏着实是令人乍舌,却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
墓道边再次出现一具无名骸骨,头上是一顶精巧的紫金冠,光那颗东珠只怕价值就在万金。
“这个断然不是此间的主人,想必是个财迷心窍的家伙。人啊,正是所谓财富动人心,一旦见到财色就连命都不要了。”
蓉儿这话显然是有指着秃子骂和尚的成分,我无从反驳,只能在她身旁赔笑。
“天啊!这还真是一座世外桃源。”蓉儿现在是什么心情,我猜得到,而且我现在心情也是不错。
刚刚脱离险境,却落入了一个奇幻仙境般的处所。
这里有花、有草,还有一些蜜蜂、蝴蝶在飞舞,我甚至看到一座凉亭。
虽然鱼也是活物,但是这里有水,有水的地方就应该有鱼。
在这山腹中居然能看到昆虫,这说明此处是沟通着外界的,我不禁燃起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但是,很快,我们又失望了,那凉亭旁有一小片桃林,桃林的正上方,阳光射下……
近乎是绝情谷深谷的重现,这地面与洞顶的那个光源,足足有离地有三十丈。
扒树皮搓绳子?
这些桃木木质坚硬,而且瘦小枯干不成材,树皮根本不够用,蓉儿显然也不适合做丢绳索这种粗重活,所以,我们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奈之余,我只能陪着蓉儿坐井观天。蓉儿忽然叹了口气,对我说道:“过儿,我们失算了。”
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蓉儿说道:“你是否发现?这里的骸骨,其实有男有女。”
我回忆起所见,微微点头道:“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盗墓的规矩,是不能带女人进来的,他们显然也不是游侠团体,人数太多了。马帮?也不像,马帮也不会有这么多女人。”
我一面分析,忽的脸上变色道:“我懂了,这不知是什么年月,可能是山体塌陷,也可能是地震,甚至可能就是一个盗洞,然后附近有好事乡民下来探索,结果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居民以为闹鬼,或是搬走、或是死绝了……”
蓉儿点点头,她的推论和我几乎相同,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当年就是从这个数十丈高的孔洞下来的,但是年深日久,绳索早就腐烂,再想打这里上去却是难若登天了。
蓉儿捡了些树枝和枯叶,我钻木引起火来,我们除去身上的衣服,架在火上烤。
坐在石亭的玉阶上,我叹口气说道:“哎……还是要再看看,这里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查探清楚,至少,我们看到了出去的希望了。”
或许是看到了蓝天的缘故,即使它看似还非常遥远,但是我们的心却渐渐落了下来,只要能触碰到它,就有希望,我伸出手向着虚空,幻想自己抓住了天上的云朵。
“咯咯……傻样……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在此少歇,然后再看看吧。”蓉儿也感觉深深倦怠,忍不住仰面躺在了石亭汉白玉的地砖之上。
“呵呵……”我看蓉儿懒懒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讨厌,人家有什么奇怪的吗?”蓉儿看我笑她,有些羞恼的问道。
“没有,只是死里逃生,我才发现,你的娇颜,我还没看够,以后我要认真的瞧,仔细的瞧,偷空就瞧,有时间就瞧瞧……”我压在她身上,搂住她和她脸对脸,鼻尖相碰的说道。
蓉儿咯咯一笑,伸手抚到我胸口上。这样不禁压到了我胸前的伤口,我脸上微微变色的转过身,和蓉儿并肩躺了,一边轻唤道:“蓉儿……”
“嗯……”蓉儿闭着眼,鼻中发出了一个单音。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怪兽应该不是我的幻觉吧?”
我至今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毕竟自始至终,我还没和蓉儿沟通一下,而且我刚才怎么逃过大难,到现在我都有些糊里糊涂的没搞明白。
“是这样的……”蓉儿细细对我道来那险情。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蓉儿并没有着急挣脱巨蛇,因为这个时候稍有动作,就会引起巨蛇的警觉,只会让它把身体收的更紧。
蓉儿感到巨蟒在剧烈的挣扎,虽然看不见我做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我暂时没有危险,就暗自心中计算,按照怪蟒的身长比例,计算出了怪蟒七寸致命要穴的位置。
她瞅准时机,将打狗棒法中的缠字诀糅合到了剑法当中,一剑将蟒身刺了个对穿。
怪蟒身上吃痛,果然更加剧烈的在水中搅动起来,并且将巨大的躯干收缩的更紧。
蓉儿身上被勒得咯咯作响,但是张弓没有回头箭,她拼命的催鼓真气输送到紫薇剑之上,只见宝剑放出紫巍巍的亮光,借着蟒身扭动的巨力和紫薇剑的锋利,“噗”蟒身被斩成两节,一蓬鲜血急速的喷射到水中,浑浊了视线,巨蟒上半截身子,瞬间在助推之力下上窜了三尺。
但是,果然如蓉儿事先所料,巨蟒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即使身子被斩断大半截,它依然剧烈顽强的挣扎,但是,它的脑袋被我兜头罩住,蛇尾又被蓉儿斩断,失去了两大利器的怪蟒命运可想而知。
蓉儿瞅准了时机,仗着紫薇宝剑的锋利,独孤九剑的破气势一剑削落蟒身腹下一片形状有些特殊的鳞片,紧跟着一剑刺入了失去鳞片保护的蟒身,借助蟒身上窜之力,一下子在蟒腹上划出长达三尺的一道豁口,说到这里,后面的事情,我就基本上有记忆了。
我微微沉吟道:“我听说蟒蛇五百年化蛟,而蛟龙生就逆鳞,触之者死,乃是蛟身上唯一致命点,难不成我们真的屠龙了?那鳞片拿来看看!”
蓉儿闻言,从怀里取出她顺手抄来的那鳞片,递给了我。
这鳞片材质坚硬,且有手掌大小,但是,这也是我平生仅见的古怪物什,一时间也看不出个因为所以来。
“对了,我刚才把那半幅羊皮扔在甬道那头了,里面似乎兜了什么东西。”我忽然想起此事,不禁微微期待的说道。
蓉儿这才想起一件事,将我搀扶起的同时对我说道:“嗯,你刚才将那块皮子攥的死死的,我都掰不开你的手指,险些被那怪物尸体拽下去,我倒是无意间的一剑,碰巧将蛇身斩断,可能兜住的是怪蛇的头。”
我听罢颇为兴奋,喜不自胜的说道:“傻老婆,怎么还无意间,还凑巧,这正是无我无剑、剑即我身的人剑合一境界,自己提高了都不知道。”
蓉儿一愣,但是知道我武功虽然大打折扣,但是眼力尚在,想想自己的挥出的那一剑既快且急,果然是像极了我的惊鸿之剑,不禁喜道:“那这样太好了,至少在这山洞里,我们又添了一份自保的能力。”
我点点头,但是感觉形势远没有蓉儿说的那么乐观。
回到了上岸时的位置,那羊皮还在,鼓囊囊的覆盖在怪兽的头上,我揭开一看,那怪物睁着眼、张着嘴,显然是死不瞑目,只怕它至死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我也确实是洪福齐天,我就是被它头顶那一寸多长的独角撞了一下,但是,我虽然遭受重创,这怪物慌乱间刺穿了羊皮,被死死的套在了其中,说来死的也真够冤枉。
我看它果然跟我屠过的苍山烙铁头有些相似,只是放大了十倍有余,只是加上顶门的独角,说不得我和蓉儿真的杀了一只异兽:“这少说也是五百年以上化蛟的巨蟒,我们这次可是赚到了。”
我往腰间摸我的佩刀,但是忽然想起,它已经遗失到了水中。
蓉儿看我往腰里摸刀,就把剑递给我,她此时看着这怪兽的凶相,禁不住还在阵阵犯恶心,想起刚才居然和这么一个怪兽搏斗,还被溅了一身血,她甚至有跳下潭水好好清洗一下的冲动。
但是,看着这幽深的潭水,她也禁不住后怕,说实话,只要不是真的找不到出路,我们谁也不想再打原路返回了。
我接过紫薇剑,开始肢解起怪兽的尸体。
小时候在家看家大人杀过猪、宰过羊,在西南见过缅甸叛军剥过人皮,但是,肢解尸体这么残忍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所以……
我心里那是十分的兴奋。
我先将那支犄角卸了下来,人们都说象牙、犀角值钱,估计这东西更是了不得吧,就算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拿出去卖估计也值不少银子。
然后我又把它一双眼珠眼抠了出来,回头看蓉儿眼中即恶心又好奇的纠结表情,我笑着解释道:“这都是好东西,据说这蛟龙双眼能避寒暑、还有避尘的功效,咱家的通犀地龙丸就是这东西制的。”
蓉儿自然对通犀地龙丸不陌生,当年欧阳锋叔侄到桃花岛求亲,所带的聘礼正是通犀地龙丸,只不过,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巨蟒的眼珠。
等我完整的将两颗晶莹如宝石的蛇眼挖出,蓉儿接过放在掌中观瞧,发现这两颗比曾经见过的那颗还要大上三分。
我继续给死蛇动手术,卸下了一颗獠牙,对着夜明珠一看,牙齿果然是中空的,说明蛇身上应该有含毒的嗉囊,我用镇心理气丸的空瓶套在蛇的獠牙上,却没有毒液流出。
蓉儿看了一笑,从我手中接过瓶子,然后右手按压蛇怪的头,不多久,那一小瓶就采集满了。
“够不够?”蓉儿看的习惯了,也不太害怕那死蛇了,蹲在地上问我道。
“嗯,够了,不知道这蛇的毒性如何,不过多点东西,万一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多样保命的手段。”
蓉儿点点头,将瓶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揣在怀里,然后继续提着剑下手,用剑柄把它剩下的几颗獠牙也敲了下来,递到蓉儿手里让她收了起来。
接着,我打算给它做个开颅手术,只是这怪物皮厚骨坚,我费了半天事,也只在它头顶蹭开了点油皮儿。
蓉儿俏立一旁抿嘴而笑,我悻悻的把剑塞到她手中道:“帮个忙,把它头盖骨削开。”
蓉儿单手持剑,左手双指骈成剑指,酝酿良久,一边回忆刚才那疾无影、快如电惊艳的一剑,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灵境界,即使是在水中,回忆起来她似乎也没有感受到水的阻力。
沉思过后,她双眼睁开精光一闪,一剑横着挥扫过去。
但是,这一次她却失败了,宝剑被蛇皮弹了开:“嗯?奇怪,怎么不行了?”
“要做到心中无念,也不能强求执着于无念,一切随心,才能够做到不滞于物,不着痕迹。”
我虽然内力失了,但是眼力还在,看她酝酿这么久,我就知道她剑意中充满了犹豫,剑未出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定局。
蓉儿照我说的思考片刻,然后放松了下手腕,我单从她握剑的姿势看,她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紫薇剑划出一道紫电惊殛般的完美弧线,将蛇精的头顶削开了碗口大小的一个切口。
那横切面光滑的平整,看来蓉儿已经初步掌握了,领域范畴中快剑的诀窍。
蛇的脑很小,不知道这大家伙活了多少年,它的脑髓也不过我拳头大小。
但是,这却不是我非要给它开颅的原因,我拨开它的脑,在下面,我发现了一颗圆圆的半透明结晶。
我把这颗珠子取出来,递给蓉儿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大概是让蛇修炼成精的妖丹。”
说实话,之前我也不相信这些近乎志怪传奇的事情,只是抱着研究一下的想法剖开来看看,居然还真让我翻出来了。
我心念一动,这么大的脑腔,说不准这东西不止一颗。
我继续往下挖,第二颗、第三颗……
一连挖出了十二颗。
让我们俩都惊讶不已:“嘿嘿……等打磨圆了,给你穿一串手串。”
蓉儿摇摇头道:“那还不让那帮丫头羡慕坏了。”
我们俩商量好,蓉儿先将这十几颗晶石放入随身的荷包中,等以后真的能出去了,再考虑如何分配。
而且,我还想找个明白人问问,这个东西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用途。
“对面捡些柴禾回来,今晚我们就在小湖边煲蛇羹吃了,怎么样?”
这怪蛇没吃成我们,却成了我们盘中的美食,可见人生际遇无常,做人做妖怪都还是低调点好。
这怪物也是流年不利,千年修行一朝丧,要不是它起了歹心想吃我们,我都好替它感到惋惜了。
蓉儿笑了笑,对我说道:“照你说这东西活了有几百年,这肉还能吃吗?”
其实我心里也打鼓,但此地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我也不想再让蓉儿下水涉险,所以手头上还真就这么点能吃的东西:“嘿嘿……你且放心,肯定能吃。”
还有大片的区域没有探索到,我们始终不能放心的休息,我们强打着精神,举着火把、怀里揣着夜明珠,继续往黑影的深处走去。
绕了半圈,我们终于发现,这个穹顶之下,居中是一片深潭,一头的甬道通往刚才的假山庭院,穹顶的另一头延伸的最深处,则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的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碑体的样式和文字之间,一股极为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猜测着碑体说不好真的是先秦的古墓。
这时候,蓉儿渊博的学识和她博闻强记、过目不忘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她凝神辨识,一边慢慢的说道:“吴……姬氏……光……阖闾大王……千秋……难道是春秋五霸中最为传奇的那位,任用伍员、孙武,带甲三万即伐越、破楚的吴王阖闾?”
我们竟然误打误撞,从水道跑进了吴王墓里,难怪我们刚才还说这里不像是世外高人隐居之所。
那甬道里的财宝倒像是随葬之物,只是这里面虽然是机关重重,但是只要不主动触碰那些宝物,就不会触发机关,看来这位大人物,也还算是个讲理之人。
但是转念一想:古语虽说:苟非我者,取之分毫则为不义。
但看到如此多的财宝,又有多少人能冷静的不为所动?
如果不是那几具尸骸提醒了我和蓉儿,万一我们只是一个好奇,随便拿起一件来,只怕也是历遭杀身之祸,与这些冢中枯骨作伴,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让人发现了。
由此可见,吴王阖闾这位号称侠道第一,仁义仅次于齐桓公的霸主,眼里也是不揉沙子的主儿。
我心想,既然到了人家坟前,也应该瞻仰一下,给这位大人物上炷香磕几个头,兴许他老人家地下有知,还能对我们庇佑一二也说不定。
我和蓉儿凑近了,才发现三丈高台的碑座上面还刻了一行小字,却是用正楷书写的。
我定睛一看,那上面的大意是:小辈既然能到此,说明没有被财色所动,当属心地纯厚者。
前方的甬道里,如果触碰明珠或是财宝,则会万箭齐发,杀死偷盗者(这一点我们已经见识过了。)
即使是身怀绝技的游侠,也会被涂抹在财宝上的毒药麻痹……
我读到这暗道侥幸,幸亏我机灵,用羊皮接住那颗夜明珠,没有直接去用手接。
继续看下来,原来这人与我和蓉儿的经历差不多,也是与一个叫“良臣”的友人游玩,不慎误入此地。
二人也是艺高胆大之人,仗着绝世武功破除了桃林原先的机关,只留下了这最后一道机关,试探来者的心地是否善良,如后世小辈能够安然到此,应当给先人敬香三支,然后行三拜九叩大礼,方可安然离开此处。
我和蓉儿对望一眼,我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说看来有希望出去。
墓碑铭文到此终止,我一眼瞥到刻字人的落款——相州岳鹏举。
岳鹏举!
我现在只想拿头去撞碑,大英雄岳飞原来到过此地,真是太意外了:“蓉儿快看,这刻字原来是岳元帅所书!”
蓉儿吃吃笑道:“你才发现呢?我刚才就认出来,这是岳王爷的字了,亏你还自称是小岳飞呢,羞也不羞?”
我和蓉儿恭敬的跪倒在墓碑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我带头唱道:“告念先人,先祖艰辛创业,定九鼎划九州威伏四夷,愿先人保佑我华夏子孙繁衍不绝,永世昌盛。”
我可以自豪的告慰先人,我守护了华夏的威仪,没有让大好的河山沦丧在外族铁蹄之下。
然后,我领着蓉儿又叩首三次道:“告念先人:先人守土之艰辛,后世不肖小子杨过,虽然没有完成岳元帅直捣黄龙的宏愿,但是如今星火之势已成,后继者必然能够收复幽云之地,恢复汉唐之时的堂堂天威。”
蓉儿点点头,陈振源、耶律齐、贺擎山、申屠年诸将,现在都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才,再加上江北犀利的火器,恢复汉唐的威严当真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们刚磕完头,只听见墓碑后面传来机簧和绞盘扳动的巨响,咯嘞嘞的让人听了有些磨牙的声响,一直维持了将近半分钟才戛然而止。
蓉儿好奇,想要起身去看看,我止住她道:“岳元帅说要三拜九叩,我们还是先磕完头再去看吧。”
蓉儿听我这么说,并肩跟我一起又磕了三个头才站了起来。
“嘎——吱——”没想到情势又变,石碑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我们几乎站立不稳,剧烈的晃动让我和蓉儿都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等到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停止,碑体的基座已经向后推移了三尺,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黑洞洞的阶梯。
“我们走哪条路?”蓉儿问我道。
“向下!”
我思考了下,坚定的说道。
这条路显然是岳王爷暗示给我们的,当然是选后者。
我取过火把探了探入口,发现火把居然灭了,知道里面是密闭的空间,我们也不着急,在外面等了一盏茶工夫,等空气流通了,才小心的进入。
“轰……”随着我们进入地道,身后的巨石基座再次闭合。
我示意蓉儿不必惊慌,因为出于对岳元帅无比的崇敬之心,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中给予了我无比的勇气,我甚至隐隐感到,前方或许有一场机缘在等待着我。
于是,我举着夜明珠,大胆的带着蓉儿向前走去。
凡是路都有尽头,我们有明珠照亮,一路向下而行。
甬道到了尽头,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两扇厚重的大门。
我用力的推开,一片奇幻仙境般的所在,呈现在我和蓉儿的眼前,饶是一日中所见的奇景甚多,但是我们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揉揉眼睛,过了片刻,才慢慢睁眼,只见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五彩琉璃般的光影如同氤氲的虹光闪烁,从四面的墙壁透射进来,朦朦胧胧地好似梦幻之境一般:“蓉儿,你掐我下,我怎么觉得我在做白日梦,你眼前是什么样的景象?”
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只好向蓉儿求证。
蓉儿也有些瞠目结舌,那光影耀的人眼花,蓉儿凑近那光亮之处,忽见一条大鱼在“墙”上游过,“呀!”
她吓得往后一缩身子,显然是被水里的生物吓怕了。
我赶紧从后面搂住了她,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这一下,我们两人好奇心大起,再一起凑近几步,又见一条花纹斑烂的锦鲤在外悠然飘过。
再往远处瞧去,只见碧绿水流不住晃动,鱼虾水族来回游弋,极目所至,竟无尽处。
我回头细看四面墙壁,四面原是都是用巨大的水晶磨成的透明墙体,我们看到外面的鱼儿在水中倘佯,而阳光透过荡漾的碧波和水晶墙面的折射,室内的光线产生了五彩斑斓的梦幻效果。
蓉儿的螓首靠在我肩上说道:“这里真美啊,我想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景色吧……”
我搂着蓉儿的香肩笑道:“原来此处是在水下,却不知这么浩大的工程,需要引进多少人力物力?单说这几面水晶的墙壁,就都是稀世之宝,当年吴王花了偌大的心力,想来,这里必然是整座陵墓的核心了。”
果然如我所料,这间约有百十平米的室中,面南而坐着一具枯骨,怀中还抱了一把剑,走近一看,却是他以身拄剑,保持枯骨不倒的姿势。
供桌上摆放着许多绢帛、竹简,在堂前最醒目的地方,还悬挂着八把古朴的长剑。
我和蓉儿共同展开一卷竹简,上面都是大篆和一些我不认识的文字,我虽能读得篆体,但却没有见过那些上古文字。
很气闷的交给蓉儿,让她代为翻译,她对我嫣然一笑,开口对我讲到:“原来端坐这里的人,就是墓室的主人,一代霸主吴王阖闾。他自知是命不长久,就将平生所藏宝剑三千,尽数藏于此室中,这就是世间传闻吴王殿下葬剑三千的剑冢。”
“难道我们在虎丘之下?”我知道吴王剑池在苏州城西北的虎丘,难道我们误打误撞,居然走对了方向。
蓉儿继续翻译:“他视自己为绝世好剑,是霸者之剑,斩吴王僚、诛庆忌、直捣郢都,一生征战,兵锋所向,莫有敢挡者。他临终前营造剑冢,有意与剑为伴,永不相欺。卷中原文写道:『后世如有缘入剑冢,则为我辈有缘之人,如寡人魂灵不散,当笑而迎之。』”
“吴王真性情,真豪侠也!”我拍手大赞,短短两句话,就不禁令我对这位大英雄豪迈壮阔的霸气所感染,更是对他心折不已。
遥想当年天下英豪为吴王驱策,征伐天下,攻无不克是何等的气概?
反观我一生的战绩,多是靠超越时代的火器致胜,相比之下,再辉煌的成绩也不足称道了。
我也只能安慰自己,那时的吴国甲兵也拥有当时最锋利的兵戈,我们的共同点,都是代表了时代的先进性。
我们继续看书简,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人代笔书写,所用的文字则是小篆。
我已经可以看得懂,上写着:“孤一生所藏之剑,下者三千,中者不过数十,唯得上者其八,一曰湛卢、一曰鱼肠、一曰巨阙,乃稽山欧冶子所铸,孤得自于越。一曰神霄、一曰含影,此二剑得自于楚,乃平王心爱故物,孤亦爱甚。”
我想这应该就是对应悬着的那八把宝剑,不过,他说是“故物”,那八成是伍子胥把楚平王刨坟掘墓之时,顺手牵羊得来的吧?
我们继续往下看:“一曰太阿,一曰龙渊,一曰莫邪……”果然,我心中已经猜到了,关于吴王藏剑的传说如今看来果然丝毫不差:“此三剑,孤命剑匠,干将莫邪夫妇,取天下五金为坯,取天火焠之,然恐其人为他国所用……”
我看到这里,心中一片黯然,不禁摇头道:“原来他还是杀了干将,这又是何必呢?”
蓉儿对我说道:“或许真是像爹说的,你性子最是婆婆妈妈的了。”
“那你喜欢我心狠手毒?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一天吊起来打你三回,你看好不好?”我嘿嘿笑道。
“哼……你舍得就打呗,只能怨人家没有识人之明,错爱了你这小冤家。”蓉儿往后靠我怀里笑道。
“怎么舍得,徒弟打师傅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忍不住在蓉儿身上一阵揉弄,直到她娇喘连连的讨饶,我们才继续读下去:“十三年后,干将之子赤前来寻仇,孤不敌,赤于孤宣读其父遗言,孤解开多年心结,才得以悟道。王者当以天下计,无敌者惟仁尔。赤当场自刎于丹墀之前,孤亦知大限将至,乃负干将剑入剑冢,望后人以我为鉴,毋以兵戈为祸,毋背信念弃道义,戒之。”
原来,干将之子赤并没有杀吴王,吴王却因为得到干将后人谅解,而得以解脱。
如果真如他所说,此事的来龙去脉没有经过粉饰,那他也算是光明磊落的真汉子。
可惜,一代霸者也终究难逃那一天,一生干戈、豪迈的人生,终化作冢中枯骨……
可叹也!
我一边想着,一面检视白玉供桌前的宝剑,再看看身后连着剑匣供着的千余青铜古剑。
千年的时光侵蚀,地上的宝剑大多已经糟朽不堪,剩下的剑,几乎也只有九一之数,而且大多也都已经锈迹斑驳,不知道能不能再打磨出来。
蓉儿听了我的感慨,微微笑道:“这些古剑已经退役千年,它们经历、见证了历史的辉煌,又何必考虑让它们重返沙场?”
我心说正是如此,它们是那段历史的见证,但这种青铜器……
说实话,论坚韧和锋利,都已经赶不上钢铁的兵器,它们确实已经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但是,当我取下石案中间悬挂的一把四尺长剑时,一股暖流顺着我手臂钻入体内,我不禁赞道:“好剑……剑魂内蕴,锋芒深藏,温纯正中,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呛……”宝剑甫一出鞘,剑身漆乌,却似隐隐凝了一层水气,隐隐透出慑人心魄的寒光。
剑锋三尺三、剑柄也足有七寸,是典型的双手重剑一类,那锋刃上没有一点锈迹,手中握着剑柄不时的透出温纯暖流,却让人生出一丝可靠的感觉,似乎这柄宝剑不是绝世的凶兵,而是剑客最可信赖的战友一般,无怪乎岳元帅跃马中原,斩将驱敌,建立不朽的功业,此剑可说是功不可没。
我双手捧起长剑细细观瞧,发现剑脊上刻着古韵十足的“湛卢”二字,此剑居然是当年岳元帅所佩的湛卢宝剑,睹物思人,我心中不由生出景仰之情,恭敬的将长剑归匣,恭敬的施礼拜剑。
岳元帅当年受命平定洞庭湖杨幺起义,回临安途径太湖,却误闯剑冢。
当他阅读了吴王的墓铭后,心中对这位念念不忘回复周氏山河的吴王,从心底产生了共鸣,并在墓前发下恢复中原、驱出鞑鲁的鸿愿后,没有犹豫的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才得以进入这被称作剑湖宫的剑冢中枢。
我微微一笑说道:“岳元帅跟我们打了个哑谜,看,他这里说了,如果在行完第二次叩拜之礼后,那通往地上的机关就会打开,自然可以安然离开古墓。不过,这是个单向门,古墓封闭后,那条路就不通了。而好奇者,起身观望的人,也说明是心思驳杂、心有旁骛之辈,等再次跪下磕头,也不会触发到剑湖宫的机关。”
蓉儿听我这么说,俏皮的吐吐舌头,她自己倒也知道,自己心思跳脱,确不是那种持之以恒的人。
我按照指示,找到了通盘掌握吴王陵出入的钥匙,有了它我们就可以称得上是畅通无阻了。
千余年来,除了岳元帅和韩世忠元帅以外,即使有人能够进入吴王陵寝的外缘,不是死在桃林机关之下,就是倒闭在甬道之上,或是被巨蟒吃掉……
岳元帅书中记载,那怪蟒当年在岳元帅和韩元帅手上吃过苦头,只是他们当时没有趁手的兵刃,并没有将之斩杀,只是怪蟒通灵,在岳元帅再入剑冢之时,没有再敢出现。
我们算是比较不幸,从水道进入,正好侵入了那蛟蟒的领地,才被它攻击。
再或是没有通过三拜九叩的“诚心测验”,被送出了古墓的人。
时至今日,始终没再有人得入这剑湖宫密室,故此,剑湖宫的秘密一直又掩藏了近百年。
岳元帅在碑后的刻字,是指点后人要敬拜先人,也是提示应试之人一定要诚心,才能进入吴王剑冢真正的核心来。
正如他之言:“有缘者则能到此,如若不然,则终身不能再入剑冢。”
我敬重岳元帅为国为民大英雄的气概,如果是别人在此留字,我也不会毫不犹豫屈膝下拜,行如此郑重的大礼,这要是岳飞元帅在天有灵,他是不是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我们先出去一趟吧,等找到了大家再回来。”我放下岳元帅自述身世的卷帛,对蓉儿说道。
现在知道了进出剑冢的方法,也就不虞出去进不来了,说实话,我和蓉儿都很舍不得这里的景观和庭院,还真是有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
“嗯,我怕这时候,已经过了三五天了,我们再不出去,只怕大家都要着急了。”蓉儿点头道。
我们取了岳元帅所说的钥匙,这是一件玉剑彘,质地坚固、雕琢精美的睚眦凶兽造型,触手生寒,乃是极为罕见的冰种寒玉料,将之插到相应的机括之中,就能开启碑后的墓道门通往外界。
当我们从墓碑后地道出来的时候,果然一如我之猜测,我们正身处姑苏名胜之地——虎丘。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我们从剑池边上的千人石之后拐出来,也没有被人看到。
“这一处出口太打眼了,下次找个隐蔽点的出口。”蓉儿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这个年代虽然不像后世旅游业那么发达,但是被人撞见的几率还是比别的地方大很多,总不能为了保住秘密杀人灭口吧……
我身上的衣服早就碎成一条条的,蓉儿的衣服虽然还算完整,但是和蛟蟒搏斗之时也破损了,总体上讲,我们俩就像花子般落拓,不过一看我是污衣派的,蓉儿是净衣派的。
估衣的店铺都已经上门板了,只好让蓉儿去顺出几件衣服来,我们穿戴整齐了,才往丐帮苏州分舵找去。
苏州分舵在双塔寺附近,我没想到叫花子居然占了闹市这么好的地脚,心道在苏州当叫花子都快赶上当大爷了。
进了舵口,蓉儿还没亮出身份,那舵主身边的四袋弟子倒是先把我认出来了:“杨大哥,你还认识我不?临安的小刘瓒,蒋老五是我舅舅。”
“哦……是小七娃儿,三年没见,你都混成四袋弟子了。”我哈哈一笑,拍着他道,蓉儿也没说破自己身份,只是跟在我身后,让我出面协调。
刘瓒对我说道:“我是从临安过来帮忙的,最近淮南来了一帮倭奴,干了不少坏事,我们这儿快顶不住了……对了,杨大哥,大小姐昨日里来过,让我们帮着打听你的下落。”
那分舵主一言不发,目光却绕过我,瞪了我身后蓉儿一眼。
我知道刘瓒说的大小姐是指芙妹,但是感受到那中年乞丐的敌意,我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嗯,我们是在太湖上受到一帮蒙面人的袭击失散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帮倭人所为,还有,芙妹她现在何处?”
“大小姐和老太爷昨晚回的石路北码头,说在那等三天。”
我谢过,赶紧和蓉儿往北码头赶去。
但我转身还没走远之时,听到那一句话不说的分舵主小声跟刘瓒说道:“咱们这姑爷怎么这样,大小姐都急成那样了,他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帮主她老人家怎么也不管管他?”
蓉儿脸上羞得跟大红布一般,看我还在笑,右手忍不住“温柔”的摸到我的后腰,“轻轻”的拧了我一下,我的笑容霎时比哭还难看。
码头上,我们的神龙号果然在很显眼的泊位上停靠,还没等我俩走到近前,就看到几个黑影窜上了船。
但是,“嗖嗖……”几声破空声响,那几个蒙面人被击落倒退,居然比他们上窜时的速度更快,不用问,这肯定是我丈人老头含愤出手,这几条杂鱼也真是可怜的紧。
“嗳!我们回来了!”我大声的招呼了一声,马上,我的妻子们就出现到了甲板上。
“老公!”
“夫君!”
众娇儿齐声唤亲人,无双、芙妹和初晴几个冒失的美妞迫不及待的跳下船。
我赶紧止住她们往我怀里扑,一边笑道:“别这么热情……我骨头断了,再撞我下就散架饿了,暂时无福消受。”
“真的?哪儿受伤了?重吗?”她们七手八脚的在我身上摸着,这热情的程度真是让我有些应接不暇。
三娘走到蓉儿身边,接过她身上那半张羊皮包裹,才发现包裹沉甸甸的,里面正是我们的战利品——那蛟蟒的大脑袋。
让大家提心吊胆为我担心了好几日,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最为自责的是瑛儿和洁洁,她们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命克了我,而这个节骨眼上,我又失足落水掉到漩涡中,她们自己更是自怨自艾起来。
洁洁原本渐渐恢复乌黑的青丝,我看着似乎又添了几许霜华。
无奈之余,我只能忍着左臂和胸口的疼痛,将她俩揽入怀中柔声安慰,她们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龙儿和如是也走到近前,龙儿最为克制,但是此时也是热泪盈眶,如是更是泪眼莹然,握着我的右手,感受着我的存在。
我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回到船舱,将身上衣服换下,我肩头高高肿起,胸口凹陷、淤黑一片,背后都被爪钩抓的血肉外翻的逾寸伤痕,因为没有金疮药,又在水中泡了许久,都已经有些化脓了。
我身上其他磕碰的淤痕,相比之下已经不算是伤了,全部呈现在众人面前。
就连我岳父、冷芳魂和冯默风看了之后都不禁倒吸冷气,没想到我居然伤重若斯,但是我老丈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女儿叫到一边,看蓉儿似乎连寒毛都没少一根,才渐渐放下心来。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保护蓉儿,在他心里不知会不会对我评价再高一些?
外人尚且如此,我的大小老婆们更是心痛的无以复加,几个丫头这才明白我刚才说的,“快散架了”是什么意思。
龙儿赶紧取出玉蜂浆让我服下,瑛儿也取出止血的灵药玉虚散,满满丫头手巧,一面用湿布沾了水替我擦拭后背伤口,一面替我上药,这丫头果然心细,我几乎试不到太多的痛感。
芙儿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娘,凑过去嘘长问短,蓉儿为没有保护好我甚是自责,但是还是哽咽着,将我们俩落水后的经过完完全全的说了。
说到我受伤的原因,我的众娇妻不禁微微有些吃醋,又怨我受伤之余还逞强。
我吃了个哑巴亏,满满在我背后刻意的加了一分力道,不禁让我疼的龇牙咧嘴,三娘她们看我这惨象,才渐渐平息了怨气,继续听蓉儿讲述了我们误闯深潭斗蛟龙的经过。
我示意龙儿警戒舱房之外,再加上我们屡受袭击,我老丈人和冷冰冰也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所以不虞有人偷听。
我示意蓉儿打开了那个包裹,被我拆的七零八落、光秃秃的怪蟒头呈现在大家面前,然后蓉儿又将独角、蛟蟒的结晶、逆鳞等物什取出,摆在大家面前,我岳父老头经多见广,却也未曾想过天地间有此等异种。
冷芳魂把玩那独角片刻,说道:“此物乃是夔龙,也是传说中九龙子中的螭吻。可惜身子被你们斩断了,不然这龙筋、龙胆,都是好东西。”
有专家鉴定过了,我和蓉儿对望一眼,不想我们居然还真是屠了龙种。其实我知道,它再活一千年也还是条蛇。
大概是它钻入剑冢深潭里吞食鱼虾,年深日久再没法从孔洞中钻进钻出,别的水潭也容纳不下它,所以它就一直潜伏在深潭中,渐渐再也没有能够跟它抗衡的生物,它就站到了那块领域食物链的最顶端。
我们钻入水道,估计这条蛇也饿坏了,从冬眠中醒过来正好想美餐一顿,结果被我们弄死了,这大概就是这个事件比较通俗的解释版本了。
至于那角和晶核,应是累积了千八百年的矿物凝结的骨质增生和结石……
不过看我的妻子们都拿着“龙珠”玩的高兴,我也懒得去扫她们的兴头。
然后,蓉儿又讲述了我们发现剑湖宫的所在,这是我俩回来路上商量好的,这件事也自不必瞒我丈人老头,我丈人老头知道了,冷冰冰基本上也就知道了,所以说,干脆直接明说算了。
芙妹、无双她们几个听说剑湖宫是这等有趣的场所,都吵着想尽早去见识一下,我点头应下。
实际上,我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因为那里还有大量的文献和文物需要整理归类。
不过此时已经夜深人静,我和蓉儿又都身心俱疲,真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大家看我们筋疲力尽的样子,也都心疼我们,让我们在房中稍适休息。
我看看那大脑袋,问了一句道:“这玩意儿能吃不?”
冷芳魂道:“可以啊,大补的!对你的伤情最有益。”
我听了大喜,正要吩咐三娘扛下去煲汤喝。
冷冰冰继续说道:“喝了伤包好,不过命还在不在,我就不保证了。”
我对她翘起大拇指道:“厉害,冷宫主的笑话都让人觉得够冷。”
冷芳魂一笑,但是我估计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冷笑话,她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要把毒腺和血液完全清洗干净,然后再用酒浸泡数日,方能食用,我倒是吃过一次。”
我听得那个汗,她真的不是一般人,这个老妖婆子年轻的面容,老是让我下意识的把她归纳到年轻人的行列。
不过,说起来,西北的天山、昆仑山也绝不少这种避世的珍禽猛兽,她捉到一只、两对的想来也不稀奇。
难得天下第一高手准备亲自下厨,众女呼啦啦一下子全都跑去围观,屋里只剩下我、蓉儿和我丈人老头三人。蓉儿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老爷子却盯着我看了半晌,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他才开口对我说道:“你小子这次做的不错,蓉儿能平安回来,你功不可没……你们休息一下吧,我就在对面。”
我心里有些感动,老愤青其实也是性情中人,而对独生爱女的关爱更是胜过一切,这话明显是告诉我:你们安心睡吧,我替你们守着,不会有危险。
我还要装客气起来送送他,他挥挥手示意不必,转身走了出去。老头刚走,蓉儿睁开眼对我说道:“看得出,今天爹爹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我此时仰着、趴着、侧卧,都会触碰到伤口,索性不理了,伸出右臂将蓉儿搂在怀里笑道:“满意就好……但是,我所做的,并不是为了老爷子。”
“呵呵……我懂的,懂的……”这下,困倦已极的蓉儿,才真的安心的在我怀中睡着,而同样处于极度安详状态的我,在玉蜂浆和玉虚散药物里安神的成分作用下,也安心的闭上眼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