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就在诺艾尔等人前往伊万城的途中，远在灵界正东方向的道尔顿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两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子架着一个昏迷的同伴，以几乎是全程冲刺的速度在城内奔跑着。

　　 城内巡逻的护卫在刚看到她们如此狂奔的时候，还想要上前进行阻止和训斥。可一看到那位昏迷少女的模样，护卫们也无一例外的都立刻让开了道。

　　 两位女孩子带着同伴足足跑了快五分钟，才在一栋不大不小的建筑前停了下来，然后一头闯了进去。

　　 “治疗师？治疗师在吗？！请救救她！救救她！！！”一位女孩子刚进门就如此大喊道。

　　 魔力属性既然被分为三阶十属，不同的魔力肯定就各自有着不同的功能。而在全部的十种魔力中，具有治愈能力的属性仅仅只有两种——冰霜和光明。

　　 所以，并不是每个魔法少女小队都配有提供治疗的队员的。而治疗师，就是专门为这种小队所准备的职业。治疗师们同样也是魔法少女，但她们通常都实力羸弱，无法做到在战斗自保。因此，比起让她们上前线，成为后勤的医疗人员显然更加适合她们。

　　 这栋治疗馆里负责的少女听见有人在呼救，立刻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不过虽然她步伐急促，脸色却相当平静——类似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了，只要是重要的同伴受了伤，任谁都会反应剧烈的。

　　 所以，这位治疗师下意识的就想先行稳住那位大喊的女孩子，让她暂时冷静下来。

　　 可就在看到昏迷少女的身体之后，这位治疗师反倒成了开口大叫的那个：“怎么会这样？！她……她这是被什么魔兽打伤的？！”

　　 昏迷少女的身上，从上至下至少有二十多处血淋淋的伤口。这些伤口虽然创面不大，但都受创极深极重。更为可怕的是，所有的伤口上都散发着腥臭的紫气，看上去竟像是被不祥之物诅咒了一般。

　　 “前辈她不是被魔兽伤的，是被人……被……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大喊的女孩子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求求您快救救她，再这样下去前辈她……前辈她……”

　　 治疗师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施展了一个光明系的治愈魔法。可就在魔法即将触碰伤口的时候，那股紫气直接先行一步撞上了魔法，将治愈的魔力抵消了去。

　　 “这……”治疗师顿时一呆。她在这栋治疗馆里工作已经有足足四年之多，可眼下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但她毕竟也是老手了，当即回头直接大喊了一声：“菲！彤彤！戴安娜！出来帮忙！”

　　 另外三个女孩子没一会儿也从里面跑了出来，每个人见到昏迷少女的惨状也都是一惊。

　　 “她身上的紫气会抵消治愈魔法，只凭借我的魔力没法进行有效的治疗。”治疗师小手一挥，果断道，“这里施展不开，你们三个，和我一起把她抬出去。我们在外面的地面上刻画法阵来增幅，然后四个人一齐出手。”

　　 另外三个女孩子的行动力也相当高。不到五分钟，她们就将昏迷少女转移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并在她的身下画了一个相当高阶的光明系法阵。

　　 靠着法阵的加持，四名治疗师同时吟唱起治愈魔法，然后对着昏迷的少女释放了过去。

　　 这般大的阵仗，即使在独角兽席下的道尔顿城里也是相当罕见的，没一会儿街道上就开始有了围观的女孩子。

　　 在治疗师们庞大魔力的镇压之下，昏迷少女身上的那股紫气终于被打散开来，接触到了魔力的伤口也缓缓开始了愈合。

　　 治疗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直到昏迷少女的体征开始稳定下来才结束。此时街上已经站满了围观者。

　　 眼看着自己成功救下了昏迷的少女，领头的那位治疗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脸问向昏迷少女的同伴：“她到底怎么受的伤？这伤口也太过诡异了……那些紫气又是什么东西？”

　　 看到前辈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之前大喊的女孩子再也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神情恍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被突然袭击的……袭击我们的那个人……”

　　 “那个？”治疗师一惊，“让她伤成这样的敌人……只有一个？”

　　 “嗯……”女孩子点了点头，“那个人……全身都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她的面貌……只是能从声音上能判断，她应该是个女的……”

　　 “被袭击的时候，我们还在清点上一场战斗获取的魔核……那场战斗虽然艰难，但是我们还是赢了……所以当时我们都很高兴，警惕性也……”

　　 “前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把我们紧紧的护在身后……然后就……”

　　 “等我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前辈已经被那个人拿的细剑刺成了重伤……”

　　 “那个人见前辈重伤后，就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给我们与她交战的机会……”

　　 治疗师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们认识那个人吗？”

　　 “我们的话，不认识……但是我觉得，前辈应该是认识的。”

　　 治疗师一愣：“应该？”

　　 “嗯……”女孩子点了点头，“因为前辈在昏迷之前，一直在含糊不清的重复着些什么……具体说的是什么，我们完全听不清，只是隐隐约约分辨出了‘缇雅’两个字……”

　　 就在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这名少女的称述上时，没有人注意到为围观的人潮中，一名黑裙黑发少女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

　　 “喂……茜……我记得你有说过，你的老师曾经就教导过一位姓氏是缇雅的学生吧。”少女身边，一位冰蓝色头发的同伴对着她小声问道。

　　 黑发少女没有回答，但双手却不知不觉紧紧攥成了拳头。

　　 名字里带缇雅，并且使用细剑作为武器的人，她的确是认识的，而且只认识一个。

　　 这个人，叫做叶妮丝·缇雅。

　　 §·§·§

　　 “嗷嗷嗷！疼疼疼！”不小心膝盖撞了一下茶几的安德莉亚叫道，“呜啊……这车再坐下去的话，身体都要变得迟钝起来了。”

　　 “你就再忍忍啦，马上就快到了。”秋叶替安德莉亚揉了揉痛处后，自己也龇牙咧嘴的说道——她的腰也酸疼的厉害。

　　 她们已经在鹿鹫车里整整呆了三天了。除去中途在米尔城和卡帝亚城各停过一次，让鹿鹫进食的同时自己也弄些吃的之外，女孩子们就没有再离开过车厢了。虽然车内还算是宽敞，但毕竟她们四个人已经挤在这个空间里长达三日之久，身体上的不适自然是免不了的。

　　 “真是的，为什么城都与城都之间没有传送阵直达啊……”安德莉亚揉了揉发酸的两个肩膀，抱怨道，“明明学园门口就有可以直接通往斯洛城附近小镇的传送阵，为什么八大城都这么繁华的地方却反而不能互相传送……”

　　 “远距离的传送可是很消耗魔力的，而且还是空间属性的魔力。”蕾拉无奈道，“构建连通城都这种距离的传送阵的话，光是支持法阵运转就要花上一大笔资源，更别提管理和维护了……这种巨额支出的财政窟窿，就算对使用者天价收费都不一定填补得上。”

　　 她将双手举过头顶，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后，又说道：“而且，传送阵不利于人口流动方面的控制，八大城都在这一块儿很敏感的。外出倒还好，进入的话审查流程可是很严格的。只不过魔法少女们凭借着信息卡可以畅通无阻，所以你们不太感受的出来而已。”

　　 “人口流动的控制？为什么要控制？”安德莉亚好奇的问道。

　　 “当然要控制呀。城都可都是紧挨着灵界边缘的，要是万一放进来魔界的什么妖魔鬼怪，城中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可不就遭殃了。每个城都可都是有着上百万的人口的，格雷布鲁姆的居民更是上千万。”蕾拉解释道。

　　 “说起来，我对这方面一直有着一个疑问……” 秋叶说道，“我总感觉，灵界八大城都的分布模式太过奇怪了……按照正常的发展规律，越是靠近一个国家或是领域中心的地方，往往人口就越密集，城镇的规模也越庞大。”

　　 “可是灵界却完全不是——灵界的八所大城，全部都坐落在灵界的最外围……而本该是人口密集区的灵界中央位置，却大多都是农田或是山林。即使有着一些村庄，也大多占地有限，人口稀少。”

　　 “这是有什么原因吗？”秋叶看向蕾拉，不解的问道。

　　 “具体的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蕾拉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关于八城分布这方面的传言我倒是听过好几个。”

　　 “能麻烦前辈细说吗？”秋叶恳请道。

　　 “麻烦什么的倒不至于啦。”蕾拉笑道，“唔……灵界的八城之所以呈正八边形，是因为最初在灵界建成的时候就有考虑，要让城都们本身成为抵御魔界入侵的防御工事。八所大城各自镇守着一个方向，以此将魔界完全隔绝在灵界之外 ——这是一种说法。”

　　 “另一种说法则是，灵界的正中央有着通往人界的入口，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那个位置的附近并不适合建造城都，所以八大城才会远远地围绕着这个入口来建立。”

　　 “此外，还有一个说法是，八城的每一座都镇守着护界大阵的一个枢纽……”

　　 “护界大阵？那是什么？”安德莉亚插嘴问道。

　　 “哦对，你们还没有上过前线，没有离开过护界大阵。”蕾拉愣了一下，恍然道，“是这样的，灵界之所以能够一直安稳的存续，除了魔法少女们在前线的战斗之外，灵界本身的保护性结界也是极为重要的原因之一。这个结界，就是所谓的‘护界大阵’。之前提到的最后一个说法，就是猜测八城中各有一个大阵枢纽，这八个枢纽彼此相连互辅，以此来展开大阵。”

　　 她顿了顿，又说道：“护界大阵的作用是可以强行将任何的纯种魔物隔绝在外，任何想要硬闯的魔物都会被结界带有的巨大能量直接粉碎湮灭。”

　　 “那为什么还需要魔法少女们上前线？直接大家都躲在结界里不就好了？”安德莉亚疑惑道。

　　 “那不成的。”蕾拉摊了下手，答道，“护界大阵的范围毕竟有限，一些灵界边缘的位置无法被包含进去。而若是没有魔法少女们的保护，一些灵界的居民需要在边缘稍远的地方进行活动的话，难免就会遭受危险了。”

　　 她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安德莉亚，继续道：“而且，安德莉亚你学了不少附魔方面的知识，应该是知道大多数法阵都具有着‘不断消耗魔力’的基础性质吧？所以，如果大家只是被动地龟缩于大阵内，总有一天大阵的能量是会耗尽的，到那个时候可就万事休矣了。”

　　 “原来如此……”安德莉亚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按照姐姐的说法，护界大阵的能量消耗应该相当可怕吧？这些能量又要怎么补充？”

　　 “魔核。”蕾拉刚想摇头，告诉安德莉亚她也不清楚的时候，这次旅途中异常安静的诺艾尔却突然在这时插话了，“大阵的能量是由魔法少女们从前线带回来的魔核供应的。”

　　 听见诺艾尔如此回答之后，蕾拉奇道：“你怎么知道？”

　　 “诺艾尔不是知道……只是简单地推理了一下，觉得这个结论最为合理而已。”诺艾尔双手抱着膝盖，缓缓地说道，“其实这个道理很好理解的。蕾拉姐姐，假如你一直在前线猎杀魔物，然后不停的往灵界带回魔核的话，姐姐觉得会发生什么？”

　　 蕾拉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问道：“会发生什么？”

　　 “灵界内的魔核数量会变得越来越多啊。”诺艾尔微微一笑道。

　　 蕾菈一愣，说道：“这……自然是这样了。可这和为护界大阵提供能量有什么关系？”

　　 “那么反过来想，如果魔核没有为大阵提供能量的话，积攒的魔核就会越来越多吧？”看着蕾拉对自己点了点头，诺艾尔继续解释道，“越来越多的魔核无处消耗，最后直接就会导致魔核越来越不值钱。打个比方，现在的魔力补给站使用一次需要三十颗魔核左右，可如果魔核越来越多的话，这个价格就会不断上涨，渐渐变成五十颗、七十颗，最后甚至涨到一百颗一次……”

　　 诺艾尔说到这里时，蕾拉已经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接过话头说道：“但是灵界内魔核的价值一直很稳定，虽然偶尔有浮动，但是总体来说没有过什么涨幅……所以其实是有大量的魔核在被不断消耗着的。”

　　 “就是这样了。”诺艾尔点了点头，“所以，大量的魔核通过魔力补给站，武器礼装铺，增幅器商店等等这些与魔法少女有关的设施被灵界征收后，唯一的可能自然是流向了一个可以将其消耗的渠道……魔核与灵石不同，它的用途非常的有限，而护界大阵的能量补给，就是这个渠道少数可能性解释中最为合理的一个。”

　　 听完诺艾尔的分析，其他三个人对于灵界与魔法少女的运行方式也在脑中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总结下来的话，就是魔法少女猎杀魔物带回魔核，灵界通过提供各类支援设施回收魔核，再将魔核用于保护性结界，以此来为魔法少女来提供安全地带，并进一步发展各类支援技术，这样一个封闭性的循环。

　　 将其想通之后，蕾拉不禁对于“八城各镇守着一个大阵枢纽”这个说法又信了几分。因为魔核流通最大的地点恰恰正是八城，这对于收集和处理魔核来说实在太过方便了，甚至可以说是完美……

　　 “不……不是完美……”蕾拉的心中突然意识到了更为重要的一点，“不如说完全相反……八城本身，或许就是为了收集魔核为枢纽充能才建立起来的……并不是先有八城再有枢纽，而是先有枢纽才有了八城……而每一座城都均有着议会或是一席长老坐镇，同样也是因为……”

　　 不过她没有来得及将心中的这份思绪理清，就被旁边的安德莉亚和秋叶吸引去了注意力。这两个女孩子正望向车窗外，开心的欢呼着。

　　 蕾拉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视线中远方一座巨型城都的影子在不断放大。

　　 伊万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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