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从世界上所有的城市中选出一个最配得上“不夜城”的城市的话,那么洛城大概是最有实力的竞争者了。坐落在莉莉丝湖岸边的下城区成为了洛城的文化中心和娱乐中心,而原本的经济中心与政治中心则被迁往了北部新建成的上城区。鳞次栉比的酒店高楼分布在几十公里的湖岸线上,其中还夹杂着沙滩、游乐场、赌场甚至湿地自然保护区等活动设施或是自然景观。在夜幕降临之后,岸边的灯火会连同夜空中的月亮一同被映射到湖面上,让不夜城的居民们甚至分不清究竟哪边才是天空、哪边是湖面。
然而,如果说不夜城靠的是灯火阑珊的话,那么灯光下的阴影也始终不曾从洛城退去。
“小妹妹,你是第一次来这家赌场的吗?”身穿酒红色长裙的女性轻轻的扬起了嘴角,鲜艳的红色唇彩被从水晶吊灯散射下来的映上了一片金色,“你还没成年吧?这样可不好哦”
“诶?!……是的……姐姐,你不要告诉别人嘛……”坐在餐桌另一侧的小女孩稍显慌张的抬起头,看向走到自己桌边的女性。女孩看上去也只有15岁上下,天知道这个还攥着朵郁金香的小孩是怎么混进洛城最大的赌场、甚至还在赌场里的高级餐厅里占到位子的,“姐姐怎么知道……”
“因为你比我见过的女孩子都清纯呀~”女人拍了拍女孩对面的椅背,在得到了默许后便坐在了女孩对面。酒红色的长裙并没能遮盖住这位透露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的女人的秘密,从包裹住前胸的胸围上沿隐隐约约透出的白皙肤色暴露了她的“人造小麦色”的玄机。
“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哦?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我和家里闹了矛盾……逃出来的……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女孩说着又开始啜泣,泪水从她真正意义的“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流出,在滑过了她的小脸后便啪嗒啪嗒的滴到了她黑白相间的洛丽塔裙上,“姐姐……不要告诉别人……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很快就会走的……”
“哦?那~~要看你的表现咯~”女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是怎么跑进来的?这里不允许你这个年级的小姑娘进来的哦~”
“我……”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我从湖边的侧门进来的……”
“哦?那边啊~”女人想到了那条连摄像头都【没装】的通道,“那就是说~现在只有我知道这里来了一位不该来的女孩呢~啊~该怎么办呢~”
“姐姐!我……”女孩的声音因为慌张而颤抖着,“我真的不会去赌场捣乱……我就是想找个地方静静……我不会捣乱的……很快就会回去的……”
“那你这桌子菜怎么办呀?这块牛排可是很贵的哦”女人看向了在一边咬着嘴角看向这边的男服务员,这个男人大概是看穿了这个女孩的年龄,也看出来她身上没有钱,为她服务完全是想着结账时勒索钱财,甚至直接占些肉体上的便宜来了事吧……
“……”女孩的沉默大概印证了女人对于她的个人财富状况的猜想。
“服务员,给我来这杯酒和这杯饮料,再加上这份甜点拼盘”女人对着伸手招呼过来的服务员点着单,又朝着像是看见救世主一般的女孩笑了笑,“吃完就乖乖的回家睡觉好不好?有什么难过的就和莎拉姐姐聊聊吧~”
“莎拉姐!我……我叫裕子……我从家里逃出来就是因为这套裙子……我爸爸不让我穿……”
……
女孩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叛逆期的自己与更年期的父母那些想想就头疼的鸡毛蒜皮,而名为莎拉的女性则始终微笑着倾听,并适时的给予一些评论和建议。
“莎拉姐!谢谢你听我讲!让我先喝口水……”裕子喋喋不休了十几分钟还没顾得上喝那杯二氧化碳都快跑光了的汽水,“唔哈~谢谢莎拉姐~”女孩一边彬彬有礼的用随身携带的餐巾擦着嘴,一边感谢着眼前这个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女人。不谙世事的她自然也没注意到女人嘴角的微笑中的那抹黑暗,也没注意到女人和一边的服务员之间的几次简短却有效的眼神交流,更没有注意到汽水中那不该存在的酸苦的味道……
“那~裕子也听听姐姐的烦恼嘛~”女人朝着仍然挂着天使般微笑的女孩说着,“裕子太可爱了,姐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呢~姐姐要得相思病了呢~”
“那……那!那裕子把这个送给姐姐!”女孩把自己放在一旁的郁金香递给了对方,“如果姐姐喜欢的话,裕子以后每天……emm……每周!每周都给姐姐送一朵!”
“嗯~真香呢~”女人礼貌性的闻了闻后把花系在了自己胸前的绑带上,并且压制住了自己被花粉刺激得想要打喷嚏的冲动,“但是姐姐不想你走嘛~姐姐想要你每天都陪在身边嘛~”
“额诶?莎拉姐……莎拉姐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清……”女孩的身体逐渐开始摇晃起来,幅度也越来越大,“莎拉姐姐……莎拉姐你在哪……”
“走嘛~去姐姐房间接着聊天吧~”女人一边搀起女孩,或者说拽起已经没有多少生机的女孩,一边冲着女孩的耳朵说着,“夜晚可是很长的哦~呼~”
“咿!姐……姐……唔……”女孩最后的力气被用于应对自己耳边突然传来的呼气。在用尽力量颤抖了一下柔弱的身体后,她便依偎在女人丰满的侧乳上不再动弹了。
女人用尽全力搂着女孩的腰间,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豪华的宴会厅,只留下身后的男服务员津津有味的点着女人给自己留下的“过量”的小费。
“可累死我了~”女人在搂着女孩走出了电梯后短暂的停顿了些许,“虽然说我就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但是搂着这种身高的孩子走路好累啊……”
女人说着便脱下了自己大约有4厘米左右的高跟凉鞋,恢复到了自己正常的大约168厘米的身高。在宴会厅或是电梯里自然不能做出这种撒酒疯一样的行为,但是到了自己房间所处的楼层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吧,毕竟安静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嘿咻~”自称莎拉的女人将昏昏睡去的裕子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又轻轻的晃动了几下手臂,让对方的小脑袋依偎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无力的仰在半空中。诚然,半张着嘴并且在空中摇摇晃晃的睡脸是世间的瑰宝,而这种梳着如今已经少见的双马尾的小女孩更是瑰宝上最大的那颗钻石,但在公共区域这样总归还是不太好。现在这样的小鸟依人的样子至少还可以解释是自己的侄女或者同伴,要是让她那么毫不顾忌的仰着头睡的话可是会遭人怀疑的。
女人顺手捡起了自己的凉鞋后,便抱着女孩沿着走廊一路走着。药效在少女的身体中持续发作,并且渐入佳境。就像是嫌这走廊太过安静一样,被抱在怀中的少女很快就用鼾声为女人的步伐伴起了奏,而后者也玩笑一般的开始为了合上鼾声的节奏而一蹦一跳的前进着。
“天药的安眠药始终是最靠谱的呢~”女人瞥了瞥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翻起白眼的少女,一条泛着金光的小河从女孩的嘴角流出,让了女人胸前的酒红色变得黯淡了一些,“我的小可爱都被搞得翻了白眼呢~别·担·心~今晚翻白眼的机会多着呢~”
在一番自言自语后,女人终于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前。在让女孩安分的倚着自己的小腿跪坐下后,女人一边分出一部分重心顶住她的猎物,一边以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打开了房门。
“这个酒店唯一的缺点就是房间太多,一层60间房是要养蜜蜂吗?”
女人留下这句话后,便拖着因为自己推门而最终还是倒向地面的不省人事的小姑娘进了房间。
……
“呼……哼……呼……”
被放在大床上的女孩仍然自顾自的酣睡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黑白相间的连衣裙让她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就像是从黑白电影中走出来的18世纪的公主一样高贵而纯洁。腰间的裙撑尽管受压,却还是把其他侧的裙子撑了起来,让女孩看上去似乎还保留了一丝气场,但这份气场却是那么微弱、那么滑稽。
“果然小女孩就应该穿白丝呢”女人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从裙摆下伸出的双腿,或者说脚踝。洛丽塔长裙遮住了女孩的大部分美腿,但仅凭脚踝的比例和在裙子边沿若隐若现的腿肚子就能推断出女孩小腿的鲜嫩。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又封住了从脚踝向下的视线,“这双小皮鞋下面会是什么样的尤物呢~!”
“果然不应该点那杯酒的……那么难喝还那么贵……冰箱里怎么也没有香槟啊……”女人的脸颊也因为各种因素而变得潮红,而随后便因为冰箱里的字条而变得更红了“什么?冰箱坏了?要我去找这层的服务员拿酒喝?啧……所以洛城的犯罪率才会居高不下啊!连五星级酒店的冰箱都修不好,还指望抓到什么罪犯?”
“小可爱,等我回来哦~啾~”先前还在语无伦次的罪犯对着床上战利品轻轻的亲了一口,便摇摇晃晃的去找服务员要香槟了。
……
“呼……哼……呼……”
……
“就你这个架势还想吃嫩草?你配吗~业余?”床上的小女孩撇着嘴坐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努力睁了大概两分钟的眼睛,眼球表面的干燥让她感到一丝酸痛。为了避开对方出于稳妥考虑的二次麻醉,女孩先前一边强行翻着白眼,一边尽量轻柔的打着假鼾,为的就是现在的自由时间。
“待会儿得让她把这个喝了”女孩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餐巾,以擦嘴来说过于湿润的这条餐巾上承载着的不仅是女孩的一小部分唇彩,还有女人与服务员给自己准备的小礼物。吸水力极强的餐巾完美的接住了用餐时吐出的一口饮料,还没有让满怀期待的女人发现。
“从给她郁金香到现在是大约五分钟,考虑到她的体型等等因素的话,她应该还能再撑个两分钟”女孩不自觉的托起了自己的下巴,“这家酒店每层都有一个服务员帮忙收拾,而刚刚路过杂物间的时候还看到了手推车,如果她回不来的话就去接她。如果她是在服务员附近昏倒的话就装成妹妹吧,如果是在走廊昏倒的话就视距离长短来考虑要不要用手推车……”
“这个大小刚刚好呢”思考着的女孩走到门附近,也确认了女人放在门边的行李箱,“呜啊~这一堆道具……要什么有什么。不过有手铐有口球就足够她在里面安分的呆几个小时了”
女孩在门边趴好,就好像自己是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想要离开房间时又因为不敌睡意而昏睡在地板上一样适当的伸出了手脚。
一分钟过去了
“这个蠢女人总不至于连服务员都找不到吧……”挪到门边其实也是为了听一听门外的动静,如果女人进了房间仍然有力气的话就要用自己偷偷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戳几下了,“为什么连脚步声都没有……”女孩瞟了一眼门边的黑色绑带凉鞋,“全部被地毯吸收了吗……”
“咚、咚、咚”
“来了来了”女孩赶紧把头歪向一边,同时将右手挪到体侧,让它能在第一时间撑起自己的身体实施行动,“但是为什么还会有持续的声音……滑轮……这个是手推车的声音?这家伙想把我送走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要做好格斗准备,我需要先发制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孩在脑内快速编织着新的应对措施,她用大拇指将戒指上的尖刺挪到了手背侧,原本想要借着回应对方的拥抱或者是爱抚轻轻的刺进对方的身体,但因为对方这一次不一定带着什么武器或者装置进来,自己需要直接用格斗发起攻击,为此将尖刺调整到利于出拳时使用的方向也是比较稳妥的,还可以防止自己被刺伤。
“?!过去了……怎么回事……是清洁工?那她人呢?”女孩也不能多动什么,就只能又往门边爬了爬,听听外面的声音,而门缝中轻轻流动的空气也如她所愿的将她不愿听到的话语传进了她的耳中。
“喂?依娜?我完事了,把车开到湖边的侧门,那边没眼睛”从没听过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完事?车?侧门?眼睛?”简洁但抓住要害的暗语让女孩又惊又气,直觉告诉她,这是遇到同行了。
“小女孩?关老娘什么事”女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看样子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喂!你等等!那是我的!……”女孩从地面猛的弹起,随后拧开房门就冲了出去。但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并没有人因为她的呐喊而停下。打电话的女人就好像掌握了什么逃生魔术一般消失了。
“真敢干啊!”女孩赶忙跑向电梯,尝试追上先自己一步乘上电梯的冤家,“只要对方的电梯能够停两到三次,我就能追上她”
但事与愿违,反倒是她自己的电梯被几个没完没了的带着小孩的家庭拖累了将近两分钟。等女孩冲到侧门的那条隐秘的通道的入口时,却只能看见在十几米外的出口附近的、那个正在往一辆SUV里坐的亚洲女人。
“秋,新药怎么样?”
“还不赖,我就往她脸上一捂她就倒了”清秋拉开车门,“你游戏玩的菜不是没有回报的呀~”
“诶?!这个药应该是50秒左右才能生效啊……如果速度这么快的话也许就是分子结构发生了变化……变化……温度……湿度……”依娜自顾自的在车门边嘟囔起来,“哎哎哎别拧车钥匙!你在副驾驶上没踩刹车!”依娜赶忙坐上车,并顺带阻止了清秋的危险驾驶行为。
“哼,赶紧走“清秋降下了车窗,用手肘枕着窗沿,“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
“还有,我游戏可不菜”依娜的声音从车窗中传出,“是游戏跟不上我的思路……”
两人的嬉笑怒骂混着尾气与夜风一起吹到了瘫坐在门口的女孩身边,洁白的丝袜已经被身下的尘土染上了灰色,也让她的仪容看上去更加狼狈。
……
“뒈질놈!간나색기 !!씨발!”(该死的!臭丫头!!日!)
金知惠(김지혜),女,21岁,身高160厘米,在经历了人生中,或者说“匪生”中的第一次失手后,朝着一路向北的SUV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怒吼……
……
成长于自由开放的洛城文化中的年轻的犯罪者们为他们所依赖的暗网加上了社区功能,让这个低调实用,或者说简陋的暗网变成了个购物网站兼论坛一样的社交网络。买卖双方在多重加密与真名假名的掩护下联系的更加紧密,倘若撇去交易的商品不谈,洛城的暗网与明面上的拍卖、购物以及订制网站没有任何区别。尽管暗网的抽成不低,但每个人都知道抽成中的大部分都是拿去上供,拿去感谢上面那些帮自己撑伞的人。
“这两个人还真是……”在暗网上逛了几个小时的知惠终于找到了清秋的账号,“看样子是高手……要不然怎么可能把阿塔米这种人物都绑架一次,而且还没有被警察抓到……真想问问她们是怎么抓到她的,那可是个以逃生魔术闻名的魔术师啊……”
通过订单历史与订单描述,以及和洛城新闻上时间的吻合,知惠很轻易的就推导出了阿塔米失踪与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为和自己结下梁子的对手感到棘手。
“买家开的价钱这么低,一定有蹊跷。我猜,她们是干净利落的绑架了阿塔米,之后与买家一起瓜分了赎金”知惠看了看另一块屏幕上的新闻,“虽然不知道赎金是多少,但是一定少不了……”
“那个叫依娜的白人,看样子还在研制药物,难道他们还有自己的实验室……”知惠越发越觉得自己和一个不得了的人结下了梁子,“不,不可能,连我都没有这种经济实力,这两个人要是有这个实力的话还至于抢我的肉”知惠抿了一口大麦茶,稍稍冷静了一点。
“负责行动的清秋,负责后援兼药物研发的依娜。根据这次的案例来看,这个清秋的身体能力应该较为出色,否则不会把我的莎拉那么快速的带下去,也许这就是中国的轻功?这些中国人真的各个都会功夫吗?”知惠咬了咬指甲,对方比自己想像的要棘手,“这还真是文武双全啊,但是现在我在暗处,你们在明处,想要占一次先手的便宜还是很容易的,比如现在……”
在刷新一次网页后,知惠发现清秋的账户上的订单数量突然多了一个,而被称为“订单池”的订单汇总页面上刚刚好少了一个。在查了查缓存之后,知惠掌握了清秋刚刚接下的订单情况:
中欧人;女性;身高170左右;订单期限:3天。
“说到中欧人就是洛城西南方的聚集区了吧”知惠在大脑中预测着清秋等人的行动计划,“从概率的角度说,聚集区附近的餐馆街会是最有可能遇到中欧人的,但因为过于繁华并且有相当数量的摄像头,所以这里也会是最难下手的”知惠在电子地图上俯瞰着这片遍布着酒馆与餐厅的区域,这也是大量中欧人供职的场所,“对于干这行的人来说,繁华区富饶而危险,居住区贫瘠却安全,那么大部分的人都会想到的一个点就是,取这两片区域的中间地带了”
“也就是这条小巷,刚刚好分隔开居住区与繁华区,而监控探头基本都是在路口,监控的焦点也只是行车道,对于巷子里的视野很窄”知惠反复拖拽着街景视角,“正因如此,早晚的路人都会结伴成行或者多加小心,而这两个人大概会在中午前后动手来回避对方的警惕心……巷子这么窄,估计会是一次快节奏的行动……”
知惠关上电脑,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在渐渐被睡意包围时,她最后了捋了一次思路:
“这次主要是妨碍,但大概不会有什么冷静的处理方式,冲突应该是不可回避的,要把握好撤退的时机,切勿恋战”
……
第二天
“这还真是够阴森啊……”金知惠看着面前这条曲折的小巷和用于分割道路与店家的铁丝网栅栏不禁感慨道,“这么一条小巷想要逃掉还真是挺难的……我得准备一下……”
……
“您好,请问您这里有鹿肉吗?”
“诶?鹿肉?想不到您竟然这么识货?我们店里的鹿肉的确是这条街上最好的鹿肉了!”围着黑色围裙的女性服务员盯着眼前这个背着登山包还带着大墨镜的人看了又看。她大概猜到了这人是什么路数,也开始盘算着这次能赚多少钱,“您请坐,我给您拿菜单……”
“不必了,我想看看你们的鹿肉,我们去后巷看看吧。”这位被墨镜遮住了小半张脸的导游似乎对菜单提不起兴趣,“我想直接看看你们的货源”
“那可不行,我们的后厨和食材原料不对外界开放,但我能用人格和职业精神保证它们绝对是这条街上最上等的……”服务员的夸夸其词被导游用拇指指向身后的动作,以及轻轻摩擦拇指与食指的动作打断了。
心领神会的服务员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大约有30人的旅行团。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却又保持在一片相对小的区域。尽管看上去有说有笑,但他们却又有些焦急,就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啊~那当然,您跟我来,我们的后厨那可是十分欢迎参观的,您先跟我来看看。您对您的游客负责,我们对您负责,这就叫诚信,这就叫职业精神。您请跟我来!”
导游与餐厅的人合作,或者说同流合污一起宰客的现象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旅游城市里都十分常见,但这种临时起意的快速合作大概仅仅在洛城能够看到。思路活跃又懂得变通的旅游业从业者总能从各种地方挤出一点利润。
在两人走向后巷的交谈中,服务员也与这位导游谈好了四六开的分成方式。
“姐姐!姐姐!我爸爸妈妈想要点餐,就在那边,姐姐快去嘛!”就在两人正对着导游手里的人员名单统计着人数和金额的时候,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就摸到了二人背后。她轻轻的摇着服务员的手臂,一边强行将导游拽着走向餐饮街的露天座位。
“小……小公主,姐姐这里还有事,你可以找其它的哥哥姐姐帮忙呀”服务员把自己心里的厌恶感压了下去,在强挤出一张笑脸后对着初中生温柔的说道,“其它的哥哥姐姐去哪了呢?”
“他们都在忙……而且……而且……我爸爸妈妈有点搞不清楚账单了,请问你们的消费税里计算了小费了吗?”小女孩继续奶里奶气的说着。
“啊~我知道了,姐姐这就去帮忙~导游小姐,你先等一下,我之后就过来~”服务员急匆匆的走向了几十米以外的露天座位,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客流之中。经济腾飞的洛城自然会创造出无数的就业机会,而在这种环境下仍然只能当个服务员的人,本身也只是个见钱眼开、急功近利的人。
“哼~毕竟只是个服务员,这种骗顾客说消费税里不含小费之后再多赚一份小费顺带尝试少找钱的套路是他们发家致富之本,你不能怪他们对不对啊?清秋大姐姐?”小女孩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差不多可以把手上的纸收起来了吧?人都溜了”
“嚯?小屁孩今天吃了什么呀?泻药吗?这么能说话?”原本就因为计划被打乱而气得要死的清秋听了小女孩的话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热天的穿洛丽塔不热吗?还是说啥?这是你妈留给你的遗产?”
“哎呦~清秋姐姐别生气嘛,这不是因为姐姐你前几天抢了我的一单生意嘛~超8赌场的那个红裙子傻妞,那可是我的货。当然了,我是可以大发慈悲的把她送给你,毕竟你得给你全家在新世界买房买车买尿布不是?”想起自己之前的完美计划被眼前这个刚刚摘下墨镜的女人截胡,知惠的情绪也变得不再冷静,之前还想保持的所谓“控制冲突规模”也在两边一来一回的口吐芬芳之后被她抛到脑后。
“吼?怪就怪你自己线放的太长,药效也算错了”清秋把自己自己脸上的大墨镜收了起来,又扭了扭脖子和肩膀,“老娘为了给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擦屁股费了多少事,没找你要钱就是给你脸了”
“那可真是费心了啊,老阿姨”知惠也摆开架势,虽然自己从来也没想过交涉,但现在明显是”交涉失败,准备强攻”的节奏了,“你们中国话怎么说来着?拳怕少壮?”
两人谁都不再做声。清秋那边把外套和背包全部卸在了地上,一边活动着关节一边摆出了不知是从哪部电影里学到的准备姿势。虽然说蹭过几次自由搏击的公开课,但说到底清秋也只会那么几下基本的擒拿或者反擒拿的招式,在面对这些招式搞不定的人物时,清秋早就用上现代科学的力量了。
另一边,摆出了一副跆拳道的姿势的金知惠也只是学着展示视频里的人物一样轻轻的踮着脚,轻轻的小跳着。当然,除去“横踢”,“侧踢”和“下踢”这三种常见于跆拳道入门级公开课的招式之外,金知惠也做不到别的什么了。
“这个小屁孩看样子是练过跆拳道的,啧,我这是碰上硬茬了啊……这个动作,前后踮的这么协调,明明穿着小皮鞋却好像是直接踩在地面上一样,看样子是真的练过的……”
“这个清秋,高深莫测……虽然不知道她练的是什么拳,但是她双手的这个姿势变化……像是形意拳……但又变成了太极拳?现在怎么又摆出了八极拳的架势?!啧……难道是全材?”
对格斗技术的理解完全停留在电影等文化载体的两人,自然已经将对方的能力在脑内吹的神乎其技。在相互瞪着彼此,慢慢的转了几圈之后,两人依然没有找到对方的破绽,而对于对方能力的盲目信任也让她们更加坚信“对方的实力远高于自己”的第一印象,便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喝啊!”首先打破这片诡异的宁静的是金知惠,反正那节公开课在还没教到防守技巧的时候就被自己关掉了。
“反正只学了进攻,那就打吧!防守?那我也得会啊”金知惠一边在脑内给自己鼓劲,一边朝着清秋使了一记侧踢。
稍经折叠后弹出的右脚朝着清秋的小腹部而去,而清秋则依靠一个闪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在闪避的同时,清秋又用自己的双手尝试抓住知惠收回的腿。但由于知惠的收腿速度相对较快,清秋也没能使出自己掌握的擒拿术,只是给知惠腿上的白色丝袜挂上了几道划痕。知惠随后又朝着清秋的左侧补了一记横踢,而清秋则像模像样的竖起左臂并用右臂左支撑,硬扛下了这一击。相似的疼痛爆发在两人短暂接触的肢体上。为了保持自己的气势,两人用力绷住因为手臂或者小腿上的疼痛而几近扭曲的表情,并且恶狠狠的瞪向对方。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气势”水火不容的两人在这方面却达成了一致。
在接下了一记横踢后,清秋稍稍向后撤了半步,准备借着后撤步时经由重心移动而自然形成的蓄力来让自己进行一次冲刺,而对面的金知惠则在看到清秋稍稍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后赶紧使出一记下踢。她将自己的右腿高高抬起,随后将脚跟随着右腿快速落下,朝着清秋的脑门砸去。而清秋则看准了这个空档,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用肩膀接住了金知惠下落中的膝盖窝,并依靠着自己的冲力和惯性将金知惠扑倒在地。
“你还挺能打的嘛小屁孩”清秋朝着身下的知惠嘲讽着,对方因为后脑勺着地而痛苦的样子让她感觉占了上风,“我今天就……噗啊!”
清秋还没说完就被知惠结结实实的在面门打了一掌。鼻子被击中时的酸痛感再加上她受到的冲击力让她不自觉的向后仰去,而知惠也抓住机会恢复姿势,并且顺势将清秋压在了身下。
“你这个贱人!”知惠说着就给身下的清秋抽了一巴掌,但她很快就后悔了:她居然用没捡起地上的什么小石块抽她。高度紧张的知惠就这样对着清秋脸上的红手印儿愣了一小下,而这也给了对方反击的时间。清秋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伸手揪住了知惠的头发就往一边拽,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知惠的手腕。小月牙一样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知惠的肌肤。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
在这种程度的对抗中,拳法、套路全都变得不再重要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两人早已不需要也不知道其他的招式了,更不需要什么策略了。两人的搏斗此时已经升级到了精神层面的对抗。先前想好的行动方针与策略早已失效,作为斗争生物的本能驱使着她们用尽一切资源进行进攻,哪怕是最有名的武功高手此时也无法准确的说出两人插招换式之中的流派与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人类这几千年中所讴歌的勇气与力量,不管是不屈的锁喉还是正义的吐口水,亦或是勇猛无畏的抓头发,全部都蕴藏着人类这几千年以来积攒着的生命力量……
“你滚蛋!”被压在地上的知惠抬起脚,照着清秋的心窝蹬了一下,也把她踹离了自己的身体,“臭婊子你给我等着”
甩下这句话后,知惠艰难的爬起身,拖着一道红一道白的身体一瘸一拐的跑向了巷子深处。
“你妈的你给老娘站住”从伤势来说不分上下的清秋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爬起来追了上去,“看老娘不把你的裙子撕成墩布”
“死路了吧?你他娘的还真会选地方”清秋看到了愣在原地的知惠,便深吸一口气后直挺挺的冲向了惊慌着回身看向自己的知惠,对方瞪大的眼睛、微张的小口与晃晃悠悠的身子无不体现了清秋冲刺的速度与冲击力,但前提是这都是真实的反应。
“诶我日……咕啊!”冲刺中的清秋被脚边的细铁丝绊了一下,失去平衡的她打了几个趔趄,但还是四仰八叉的摔到了地上,“你妈的还敢绊我,我他妈……啊!”
仅仅把铁丝看做绊脚绳的清秋被从两侧拍下来的铁丝网栅栏毫无保留的砸中了身体,并且被压在了身下。夹在铁杆之间的铁丝网让两片铁栅栏成为了一个整体,也让清秋不得不花更大的力气才能通过推动铁丝网来挣脱出来。而刚刚被铁栅栏砸了个正着的清秋自然是没有心思去做这些的,疼痛与惊吓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与精力,更让她暂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眼下的清秋光是用胳膊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让自己抬起头看向金知惠就已经是耗尽全力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清秋的呻吟声与喘息声一同传进了两人的耳朵。十几秒前还不分上下的清秋与金知惠此时已经悄然改变了攻守地位。
“跑步开心吗?”金知惠一脚踩在了清秋从铁栅栏下伸出的左手,“想叫就叫出来嘛,这家餐馆不像隔壁那样,它是下午五点才开门的,现在没有人,不用担心丢脸,想喊就大声喊嘛~清~秋~!”随着后面的长音,金知惠更加用力的用鞋跟碾着清秋的手背。
“啊啊啊啊!你妈的!唔额……”清秋的惨叫声随着知惠挪开脚而稍稍平缓下来。知惠的动作并不是出于慈悲与怜悯,而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清秋适应这份疼痛而已。稍稍冷静下来的知惠此时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理出思绪,思考出一个更为合理的方案,眼下自己和这个中国人已经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关系了,尽管她并不怕和对方拼命,但始终不见踪影的依娜还是让她多了份忌惮,同时,如果把警察招来的话,两个人肯定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作为专业的绑架者,随身携带一两支镇定剂或者是别的什么药品大概已经成了习惯,平日里她懂得回避警察,但在这种情况下被警察以处理街头斗殴的方式盘问甚至搜身的话,是一定没办法撇清关系的,所以现在必须要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清秋,你看这个东西熟悉吗?”知惠从自己早上留在这里的挎包中翻出了一支针筒,乳白色的药液在阳光下反着一点金光,“平时都是你给别人打针,这次轮到你啦~”
金知惠单膝跪地后,抓着清秋的左手手腕向上一翻,就让这只手臂被手心向上的扭在地上。她随后又用原先跪在地上的膝盖压在了清秋的肘关节附近,再用另一个膝盖压在清秋的左手掌心上。清秋的左臂就这么被知惠用全身的体重压在了地面上,至于她身体的其他部分嘛,还处在被铁栅栏和铁丝网的压制之下呢。在清秋的视野之外,知惠用自己雪白的牙齿咬下了针头处的保护帽,随后将针尖精确的悬在了清秋左腕处的静脉上方。
“你放开!你妈的!放开我!”清秋的话语中仍然充斥着愤怒,“等老娘起来,老娘……咕啊!”
“你接着说啊?起来干什么?”知惠一边快速的将针筒中的药液注入到清秋的身体中,“大点声,你没吃过饭吗?”
“老娘……老娘……”陌生的脱力感瞬间就遍布在自己的身体中,并开始从手脚开始慢慢堆积起来,几乎要把铁栅栏顶开的身体此时仿佛又被压上了几层栅栏一般,势单力薄的清秋渐渐支撑不住,失去力量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压回了最初的姿势,随后再次被压向了地面。
“老娘把你……把你……额!你……你做了什么……”清秋尽管意识到了自己被做了什么,但身体的本能依然促使她问出了她经常被问到的问题。
“明知故问呢”知惠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清秋脸前,她分开双腿后轻轻的跪坐下来,让自己有些破损的裙摆遮盖住自己的双腿,平日里尽显可爱的鸭子坐在此时却有些诡异,这是一股源于外表与本性的巨大差异的不适感。明明穿着最可爱的衣服,此时却正做着最恐怖的行径。
“你难道是第一次被人打针吗?清~秋~”知惠又往清秋身边挪了几下,随后弯下腰,用双手捧起清秋的小脸,身体力量快速消退的清秋也分不出多余的力气进行摆脱了,倒不如说她已经没有力气进行反抗了。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接受了现实的身体安分的趴在冰冷的沥青地面上,只剩下残存的意识还在和身前的施暴者斗争着。
“你妈的……老娘肯定……扒了你的皮……咕……”清秋一边依靠着调整呼吸来保持注意力的集中,一边继续反击着知惠,她用自己的小虎牙用力的咬着嘴角,想要多维持一会儿意识,撑到依娜那个傻丫头过来,毕竟这么会儿都没动静,就算是僵尸都知道过来看看有没有脑子吃了吧。而知惠仅仅是歪了歪手,让清秋的脑袋稍微换了个角度,就打断了清秋的报复宣言。
“干什么?没听清~”知惠用手轻轻的踮着清秋的头。一上一下的剧烈晃动让清秋体验到的眩晕感又多了几分。逐渐变窄变模糊的视野关闭了清秋的视觉,知惠清秀的面孔渐渐的变成了粉、黑、白等等颜色组成的模糊色块,而知惠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清秋早已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疼痛与被压迫的身体不再朝自己报警,而被汗水浸湿的运动内衣也不再潮热,被汗水黏在脸上脖子上的头发也不再刺痒,在思维被迫简单化的清秋的意识中,认知世界中的一切事物都渐渐的失去了其功能,并不再重要。用于压制自己的铁丝网并不会压制自己的身体,而用于“招待”自己的这片较为狭窄的后院也变得宽阔无比。视野四角的黑暗让清秋渐渐的看不到狭窄的环境,看不到自己眼前的黑白色块,她的视野停滞在不远处的蓝色中,那片蓝色究竟是天空呢,还是深海呢?清秋脑中已经没了答案。
“咕嗯……额……你……”
金知惠似乎还没玩够一样,她用双手夹住清秋的脸颊,把清秋的脑袋夹在了双手之间。
“别急着睡觉啊~”知惠用自己的拇指调开了清秋无力垂下的上眼皮,并把它们用力翻高。尽管如此,她依然没能看到清秋的眼珠,曾经充满怒火的瞳孔此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知惠调整着角度,又压低了自己的高度。因为清秋仍然被铁栅栏压在地面,她的头自然是没办法抬的抬高的。为了让自己能够被清秋似有似无的视觉捕获,知惠不得不躺在地面上,把自己的小脑袋强行的塞到了清秋脑袋下方的这一小片区域之中,至少让自己的脸的一小部分出现在清秋渐渐变白的意识中。在上下左右扭动了几下之后,知惠终于看到了清秋涣散的瞳孔的一大部分。
“记住我这张脸,以后少惹我,清~秋~姐~姐~呼~”知惠盯着清秋无神的两只若隐若现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自己胜利者的宣言,随后又轻轻的吹了吹清秋脑门上垂下来的刘海。几滴口水从清秋的嘴角滴在了知惠的脑门附近,也让知惠感受到了一丝复杂的情感,那是混杂着“被陌生人的体液滴在身上的恶心感”与“完全征服了一个女人的成就感”的奇怪的情绪。
“好了,乖乖睡在这儿吧~我就不打扰了”知惠将清秋的头轻轻的放在了自己脑边,随后用自己洁白的牙齿咬了咬清秋的下嘴唇,湿润柔软的唇肉与略显坚硬的下牙床让知惠的薄唇感受到了被夹在中间的触感,而被自己的上下牙夹在中间的清秋的樱唇则用恰到好处的厚度与弹性让知惠的理性几乎沦陷,也让她暂时想不起来和清秋之间的不愉快。毕竟,不愉快仅仅是在两个独立的人之间才会存在的,而在自己征服了对方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不愉快了。知惠最后用舌尖顶了顶清秋嘴唇的正面之后,稍稍有些不舍的和清秋分离开来。
“下次再敢来找事儿的话,就不只是咬你的嘴了”
“哼……呼……”
被麻醉药拖向更深层次的昏睡的清秋用安稳的鼾声回应了知惠的说教。
“很好~”对这份回答颇为满意的知惠用手指刮了刮清秋皱起的眉头,随后便起身回归了先前的鸭子坐。
“嗡——”
震动声伴随着音乐声从清秋左臂上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电话?啊~是依娜吧~”知惠在脑内大概猜到了来电的主人,“是要把她骗过来一起吃了呢?还是老老实实的通报情况,让她来收尸体呢?你说呢?清~秋~”
“哼……呼……”
“哦?那也不错呢~那就先让依娜小姐听听你的鼾声吧~等她对着电话喊十几遍你的名字之后我再出现吧~至于后面要不要动她嘛~我到时候看心情吧~”知惠翻开清秋上臂处的小兜,掏出了她的手机。
【来电人:Iyna】
“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拼写的啊,依娜~”知惠把图标滑到了接听的那侧,又打开了免提,“你会怎么开头呢?让我猜猜……’清秋?没事吧?’还是’老板,你没受伤吧?’?”
清脆的水流声从扬声器中传来,这是水滴从高处落到平面上才会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话筒那边一句话都没有。
“难道我高看她了?难道她们和清秋的拳脚一样都只是三脚猫的水平?这依娜是在洗澡么?那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误触?”
“嘘——你正面对着一片瀑布,水流拍打在岩石上,感受到了吗?”
“【沙沙】”
“听到了吗?这是水滴飘向你的声音。”
“嘘——不要说话,不要焦急,用心去体会,体会这片宁静”
“你会想要呼吸,想要让夹杂着水沫的空气填满你的胸腔,想要让清新的空气拥抱你的肺泡,你会想要拥抱自然母亲的馈赠”
“哈……哈……哈……”
知惠就好像真的站在了莉莉丝湖另一侧的马蹄形瀑布前一样,她盯着充满了手机屏幕的蓝色与夹在其中的、从上至下流动的白色色块,仿佛真的看到了从大约30米的高度落下的激流一样。记忆中的带着一丝水藻腥味的气味与卷着水汽的微风刮在自己皮肤上的清凉感被逐渐唤醒,也让知惠更加沉浸于人造的瀑布体验之后。知惠将重心向后挪了挪,让自己踏实的坐在了沥青路面上。在安顿好自己的身体后,压抑许久的意识冲向高空,畅游在记忆的海洋之中……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用这个呢……”依娜从拐角的阴影处探出了头,“可以过去了吧……”
依娜对着自己的手机戳了戳,才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化作一尊雕像的知惠,毕竟她可不想飞去莉莉丝瀑布神游。
“催眠这个东西……无论看几次都很不科学啊……”依娜慢慢的走向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的知惠,这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脚步声并且控制和对方的距离,“这个催眠术可别自己失效啊……”
“哈……哈……哈……”
知惠仍然在贪婪地呼吸着瀑布边的空气,她的双眼呆呆的望向天空,其中的眼球已经被上眼皮遮去了一半。
“哈……哈喽?”依娜伸出手在知惠眼前晃了晃,却没有看到任何反应。
“嗯……看样子是真的在神游呢……但是总觉得不太放心,还是用一下药吧”依娜从挎包里拿出一块毛巾和一瓶伪装成驱蚊水的喷雾剂。在熟练的折叠了几次毛巾后,依娜将喷雾集中的喷在毛巾中央,并打开了手机的秒表,“大概测试一下吧,作为非官方的验证实验好了”
“呼唔……哈唔……”
大口的喘息声在加了一层织物之后变得有些沉闷,但仍然处在被催眠状态的知惠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她本会抗拒的麻醉剂如今则化作意识中的水汽一般冲进了她的身体。依娜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配合的实验体,这也让她更加珍视这个来之不易的实验机会。
“哼呼……哈唔呼……”
知惠那僵在原地的身体逐渐产生了些变化,她的小脑瓜冲破了颈部肌肉的束缚,并开始伴随着呼吸的节奏而前后晃动。胸腔的扩张与收缩盘活了知惠的身体,让这具被封印在原地的躯体恢复了些许生机。身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剧烈,角度也越来越丰富。渐渐的,麻醉剂的效力开始显现,因注意力高度集中而变得紧绷的肌肉被麻醉剂强行卸去了力道,在短暂的回光返照之后,因肌肉收缩而失去行动能力的知惠渐渐滑向了另一个极端,也就是因肌肉松弛而再度失去行动能力。
依娜感受到托着毛巾的右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这也说明它承受着越来越多的体重,这也进一步说明了知惠身体力量的消退。另一方面,她的大腿处也被知惠原本挺直的后背轻轻的依靠着。
“30秒,确认到肌肉松弛,同时眼球开始上翻”依娜对着语音备忘录简略的记录着实验过程。
“额……唔……呼……呼……”
“53秒,确认到意识丧失,与预期相同,但仍然需要多次试验进行进一步验证。Over”在用大腿感受到了一阵冲击后,依娜发觉知惠已经把柔软的后背交给了自己处置,而她的小脑瓜也在依娜的帮助下被后仰的双肩甩到了伊娜的大腿上,涣散的瞳孔并没有完全从尚未闭合的眼皮中隐去。
“呼~”依娜用尽全力让知惠的身体轻轻的侧躺在地面上,刚刚好与歪着头昏睡着的清秋面面相觑,一对新结下来的冤家就这么和平友好的睡在一起,她们毫无意识的手就好像要挽在一起一样放在彼此的咫尺之间……
“呜啊……这下被麻醉的不轻啊……”依娜看了看脚边的小针筒,估计着被打进清秋体内的药物体积,一边翻看着清秋的眼皮。清秋那一直朝着自己喷射怒火的眼睛现在却变得包容而温柔,扩大了数倍的瞳孔就好像要容纳世间的一切光线一样。配合上清秋微张的小口,与下巴上那一道轻轻的唇彩,依娜意识到自己的室友兼上司这次的的确确的是被以她自己的方式击败了……
“大概先这么保证一下眼睛的健康吧,玻璃酸钠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些”依娜想了想自己桌子上放着的预防干眼症的眼药水,便用随身携带的医用胶带沾上了清秋的眼皮,让她免受干眼症之苦。而同样微微睁开双眼的另一位就没有什么保护措施了。
“我觉得给你用了的话秋会揍我,所以你就忍忍吧”依娜嘟了嘟嘴,随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善后工作。
……
“然后你就把她抓回来了?”站在沙发前的清秋向同伴确认着缺失了的记忆。原本清秀苗条的身体上如今点缀着几处绷带或是创可贴。几小时前遍布在皮肤上的抓痕已经被十几分钟前的热水澡抚平,而杂乱的头发也在梳洗之后变得柔顺黑亮,在几小时的休息和几分钟的淋浴之后,可以说清秋已经完全的恢复了活力。几条绷带包裹住了她的细颈与小臂的小部分肌肤,曾经让她狼狈不堪的战伤现在已经成为了点缀出她身体曲线的装饰品。“她为什么还没醒?你又给补药了?”
“对呀,就这么抓回来了。而且你也一直不醒,我就只能给她按照两小时的剂量慢慢延长。顺带一提,抓她的时候,她失去意识所花的时间是53秒,这说明我的实验成功了”依娜把清秋摊在桌子上的医疗用品收好,抱着医疗箱走过清秋背后,“不过你伤得不轻啊,到底是怎么……”
依娜被自己下意识的看向听者的动作打断了,她看到清秋的眼神中透露着杀气。那是依娜从没见过却又有些熟悉的情感,如果说平日里清秋发火的时候只是透露着想要揍自己的怒气的话,那么这一次依娜算是见识到了其升级版。
“到底是怎么被这个人找上门的呀?啊哈哈……”依娜在脑内赶紧踩下刹车的同时猛打方向盘,以一个漂移过弯的操作回避了自己死亡的结局,并在心中感谢清秋平日里的不杀之恩。
“哼,估计是之前那单生意的事”清秋把目光移回了沙发上的新朋友,“那个女人身上的花是她插的”
“我就说嘛,咱们上次是截了人家的单子了”依娜收好医疗箱之后也走回来盯着仍然昏睡不醒的知惠,“不过这次她也算是搅黄了我们的生意,这就算扯平了吧?”
“平个屁,给老娘打针的事儿还没算呢”清秋看了看左手上的绷带,“你把她衣服脱了”
“诶?秋啊,她可能还没成年呢……”依娜看了看沙发上安睡着的知惠,低垂的眼眸与轻轻扬起的嘴角透露着一丝清纯,“你不会连未成年人都不放过……呜啊!”
“你的脑子是不是前几天做汤的时候当成豆腐给炖了?”清秋伸出手掐住了依娜的脸颊,“老娘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屁孩都……哼!”被自己戳到痛处的清秋暂时失声,只能以哼声草率的结束对话。
“唔啊疼疼疼!你生气你去捏她别捏我噢噢噢噢!疼疼疼疼疼!”依娜赶紧轻拍着清秋的手腕求饶,拍轻了怕清秋不知道自己在求饶,拍重了怕清秋觉得自己想打架。依娜只能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恰到好处”的拍着清秋的手腕。
“而且你看看她的脚尖”清秋松开了依娜之后轻轻的指了指在被包裹在白色丝袜中的小脚,优美的脚型与高挑的足弓勾勒出了知惠那健美而优雅的双足。清淡的粉色在脚尖与脚跟处轻轻的堆积了些许,精心挑选过厚度的丝袜完美的完成了勾起他人对这双小脚兴趣的工作,也让这位穿着洛丽塔的女孩看上去从上至下保持着甜美可爱的风格,除了脚尖的那抹藏在丝袜下的暗色……
“脚尖?脚尖怎么了?”依娜一边揉着脸一边顺着清秋的食指看去,“她是涂了指甲油吗?品味真差呢……白丝不应该配个浅色的吗?”
“哼,所以说你们这些搞学术的就是逊啦”清秋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这是两面性。你想想之前那个女人被她诱惑的过程,她可是被那个女人抱回房间的”
“那个倒是听你说了……也就是说……?”
“笨哦!这个人大概是装嫩的那类,装成小女孩去骗一些恋童癖或者什么喜欢年下的人吧”清秋面色变得有些严肃了。
“但是这个指甲油很没品啊?这怎么骗嘛?”依娜反射性的想要捂住自己已经被捏红了的脸颊,但是清秋并没有这么做的意图。
“两面性啊两面性”清秋轻轻的捏着知惠的大脚趾,并将这只大约36码的小脚抓了起来,又揉了揉她那柔软的趾腹。知惠的脚趾就像是小孩玩的橡胶球一样充满弹性,“诱惑之后的下一步大概会是支配吧?很难理解吗?想想玛琳她们,不也和这个类似么?只不过没这么做作而已”
“秋,真菌,别打我……”依娜的提醒已经从一两个月之前的长篇大论浓缩成简短的“人称+潜在危险+求饶”了。而清秋则一边紧紧的捏了下无辜的知惠的脚趾,一边看了看已经摆出招架姿势的依娜。
“诶?不打过来吗……”清秋的行为让紧闭双眼的依娜有些诧异,她轻轻的睁开眼睛,怯生生的看向一旁的清秋,清秋此时仍然饶有兴致的玩弄着知惠的小脚,透着点粉色的白丝小脚在她的手中被肆无忌惮的玩弄着,“按照平时的话,就算不打过来,至少嘴里也会有点脏话啊……难道是药物的后遗症……?”
“秋,你有点不对劲……我觉得你也许需要看一看医生”依娜慢慢的凑近清秋的肩头,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秋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怎么今天这么……温柔啊?是不是她的药物干扰了你的行为方式啊?难道已经有作用于大脑前额叶的药物了吗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家伙是不是不挨顿打就不舒服啊?”清秋的手指再一次揪住了依娜的脸颊,在依娜的惨叫声中轻轻的扭动着,“老娘偶尔心情好一次都不行,非要揍你?”
“我我我我不是安慰你咿咿咿咿咿疼疼疼啊啊啊啊下、下一话题咿咿咿”依娜又一次轻轻的拍着清秋的手腕,“唔啊……秋!很疼的!”
“哼,叫你犯蠢”清秋把自己手上擦到的一点点依娜的唇彩抹在知惠的丝袜上,而依娜则在余光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副难受的表情,只是不知道她是觉得手脏还是丝袜脏……
“咳嗯……”依娜清了清嗓,找回了话题,“但是像你说的这种……细节和扮演的人物不匹配的话,对方多少都会发觉吧?这可是很明显的割裂啊……除非……”揉着脸的依娜也想到了什么。
“你要是再不懂的话老娘就要捶你了。是的,除非看到这个的人都被她抓了,或者她们连看到这部分的机会都没有……”清秋松开了手中的脚趾,让手中的尤物轻轻的摔回到沙发上 ,“回想一下,假如我没有把那个女人带走的话,那么她可能刚刚回到房间就晕过去了”
“也就是说她的行动十分隐蔽,始终都在创造一对一的环境,连目击者都没有……的确很难做到啊”依娜也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我们拿她怎么办……啊!”
“你先把她衣服脱了啊”清秋在给了依娜的翘臀一巴掌之后,朝着不远处的电脑桌走去,“完事之后我让你看看PVE的新套路”
“为什么打我!为什么又拐回来了啊!为什么要脱她衣服啊!”依娜朝着清秋的背影吐槽道,“就算是个成年人我也很难下手啊……”
话是这么说,依娜还是俯下身开始寻找这身洛丽塔裙的突破口,一方面是不想挨揍,另一方面也是对清秋的体谅,“毕竟秋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了,稍稍迁就一下吧……”
“这个嘛~听好了:得罪了方丈还想走?”清秋一转身,手里多了一把剪刀,“给我记住了,发音准确点,得罪了方丈还想走”
“突然就是中文time?得罪了……方丈……害想走……”依娜赶紧开始分析这段不算太难的中文,“‘得罪了’是招惹了的意思……方丈是个人称吗……’走’可能是逃……就是得罪了什么人就别想跑……”
“看样子是猜对了……”依娜看着不远处轻轻的点着头的清秋,继续推测着,“在这次这个语境里……韩国人得罪了秋……秋又说得罪了什么就别想逃……”
“所以!秋!你是方丈吗?”依娜的眼睛中放射出智慧的光芒,但这光芒很快就被恐惧代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刚刚还有些得意的同伴此时正一边玩着剪刀一边朝自己这边走来。
“秋?咿啊……这是……”与同伴的嬉笑怒骂,主要是怒骂,突然被指尖传来的刺痛打断,“诶……麻……麻醉……难道……”
“麻……身体……动不了……”剧烈的麻痹感很快就覆盖了依娜的全身,“秋……救……”
连舌头都无法驱使的依娜在摇晃了几下之后就狼狈的摔到了地上,颤抖的四肢根本无法为她的身体提供任何的支撑。在轻度的脑震荡与药物的双重压力下,依娜感到视野中的白炽灯都渐渐的分裂成了三个,随后又再次的分裂,分裂……
“我……会死吗……”意识分崩离析的依娜感觉自己渐渐的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就好像是被一块石头一路拖下水面一样,而她却连最简单的挣扎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面上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暗。耳边似乎传来了女人的呼喊声,自己的脸颊似乎又在被什么东西拍击着,但是她的感官已经迟钝到连后知后觉都做不到了,自己的视野随着拍击而左右摇晃着,但这份摇晃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在一片黑暗中,从右向左转和从左向右转又有什么区别呢?
“……”
啪 啪
“喂依娜!啧……”清秋的拍击越来越用力,依娜的脸颊也泛起了别样的红晕。
啪 啪 啪
“呼……呼……”
清秋左右开弓了大约有10个巴掌之后,依娜求饶般的鼾声才从她被打的张开的小嘴中传出。是掩埋在依娜体内的求生本能的关系吗?依娜的身体代替昏睡不醒的意识阻止了清秋的越来越有力度的唤醒服务。
“是麻醉剂吗……呼……”清秋松了口气,轻轻的把被自己揪着领子拽起来的依娜放到地面上,“藏在衣服里的刺针吗?竟然连这种情况下的应对都准备了”清秋看着挂在依娜食指指腹的血珠,“险些又着了你的道啊”
“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不能再动她的衣服了,至少上面那堆破布头是不能碰了,太危险”清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依娜,又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和她两个人都倒在地上的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但是,算上依娜就是得罪我两次了啊,这口气也不能咽啊……”
清秋看了看手里的剪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
“呼……唔?”
在一次悠长的呼吸之后,金知惠睁开了疲惫的双眼。从眼球表面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不能维持住睁眼的状态,只能依靠频繁的眨眼来一点点的观察一下眼前的情况。
“诶?我睡着了?”在睡醒时独有的稍显沉闷与湿润的呼吸节奏与口感开始帮助她回味着失去意识之前的景象,“我在看着我?”
出现在知惠视野内的,竟然是躺在大床上的自己。视线中的自己仍然梳着双马尾、画着淡妆,并且穿着那套黑白相间的洛丽塔裙。从胸部开始以黑色为主色调向下铺开的裙摆在下摆处和底端的白色以三角形的图案相互交错,看上去典雅而高不可攀,当然,这只是平时。这身凸显高贵的服饰配合上自己淡红色的眼影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只能让她更容易受到侵犯而已。
锁在她手腕和脚腕处的镣铐就像是故意要让他人注意到一样专门选择了鲜艳的红色配色。将她的手腕并拢并拉到床头的镣铐上甚至还有一条红线连接上了她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戴上的choker。说是项圈可能更为恰当一些,因为这支choker被一只小巧的黄铜锁固定在了她的脖子上。粉白色的肌肤、纯白色的连衣裙领子,再配上黑色的项圈、金色的锁和一根承上启下的红线,这些色彩无论是搭配还是面积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协调完美,但金知惠却无法为这种协调喝彩。放在平时,她可能会在镜子前感叹一下自己或是对方的审美,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惧与无助。从项圈向下延伸的红线的另一头则是自己同样被红色的脚镣束缚住的双脚。同样的,白色的丝袜,粉白色的脚面,粉嫩的脚趾与趾腹,深蓝色的趾甲、红色的镣铐和金色的锁在有机的搭配了一次之后就像是一位美术优等生的色彩练习稿一样。
“丝袜被剪了……手脚被绑……脖子被带了项圈……我是在做梦吗?这样一切就不奇怪了……”纷乱的思绪充斥在知惠的脑袋中。在想到自己在做梦时,知惠反倒舒了口气,“现在只要用力扭一下这个手铐,就会醒来吧……”
“诶?为什么……”从手腕处传来的压迫感是如此的真实,“这与书上看到的不一样啊?不是说这种痛觉会让人苏醒……诶?为什么我的动作是反的……”
知惠猛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看到的“自己”实际上是一面平行悬挂在半空中的大镜子,“就是说……”
“就是说,你现在很不妙啊,金知惠小姐”充满挑逗意味的女声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一同传进这个知惠还没有机会观察的房间,吊在上方的镜子吸引了她太多的注意力,让她没有能够在被人发觉之前看看自己周边的环境。
“哈喽~我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也是你未来的主人~叫我蕾娅就好”声音的主人猛地出现在知惠的视野中,如火焰一般鲜艳的红发与青灰色的瞳孔立刻抓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这些被比知惠还要白皙的皮肤衬托着的明亮色彩就好像是在空中飞舞的精灵一样灵动,但也让知惠从心底里恐惧这个把自己囚禁起来的人,毕竟囚禁者越活跃,被囚禁者大概就会越苦闷,“风水轮流转啊知惠?大名鼎鼎的韩裔幼女绑匪怎么被一个华裔卷在床单里卖过来了?你们两国人民之间就那么苦大仇深吗?”
“是她?怎么可能……我不是把她……”蕾娅的话语让知惠重启被打断的回忆,她想要回忆起自己是怎么睡去的,但她在醒来之前的记忆的最后一幕就是一段俗得不能再俗的手机铃声,和那个中国人翻着白眼的睡姿了……
“你把她?哦~”蕾娅似乎想通了什么,“怪不得那家伙提到你的来路的时候气呼呼的,而且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那我就要说了!”原本直起身子思考着什么的蕾娅猛地低下头,露出了一股邪魅的微笑,青灰色的瞳孔边上始终有几缕火红色的头发维持着色调的平衡,“请务必多让她难受几次啊!知惠小姐!你把她抓来卖给我也可以啊!前提是你逃得出去这次的事”
蕾娅把挂在身后墙壁上的挂轴猛地拉开,露出了一个穿着兔女郎服饰的女人。古铜色的肌肤并没有给这身白色的服饰带来任何的不协调,相反,这种肤色自然的让人联想到厚度较薄的裤袜,也让这个画中人看上去隐隐约约的有些神秘。她于手腕处交错的双手被金色的细锁链缠了几圈并放在丰满的胸前,一只手轻轻的夹着一张扑克牌,而另一只手则虚握着一只金锁。兔女郎的服饰到了两腿之间便以网眼袜的姿态向下延伸。大小适中的网眼切割了这双美腿的视觉效果,让每一块肌肤都独立于彼此,却又相辅相成。被网纹勒的轻轻鼓起的皮肉带上了一些阴影,也让这张照片中的肉感更加浓厚。十根清秀的脚趾看上去就要从网眼中伸出一样,却又在趾腹附近被一两根细线拦住。金色的锁链胡乱的缠在了她的躯体上,就像是在为这个堕入黑暗的兔女郎进行包装一样。与现在的知惠处境类似的少女正半睁着眼,从画里用自己仅露出三分之一的眼睛盯着画外的知惠。
“这家伙不会是……”知惠觉得画中的人有些熟悉,“原来阿塔米是被你……”
每个见到这个画的女人都能认出这个大名鼎鼎的魔术师,为什么清秋那个笨女人就是认不出来嘛!“蕾娅自顾自的嘟囔着,“她是不是很美啊?你想不想做下一个她啊?”
“不……不必了……蕾娅小姐,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我们谈谈吧?”头脑飞快的知惠很快就跳脱出了斗嘴与掌握情况的这一层,“关于我,你给清秋开了什么价?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不愧是那个声名显赫的金家的大小姐,头脑真是快啊~”蕾娅满意的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脸,“清秋她半卖半送的把你处理给我了~”
“半卖半送??这违背了买卖的基本思路了啊?”金知惠因为这个半卖满送而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但还是冷静的分析着这种近似亏本的买卖,毕竟在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业里,赚少了就是赔。
“因为半卖半送会有种你一文不值的感觉吧?这也算是挑衅啊,我都替你鸣不平啊!”蕾娅故作惋惜的拱着火,她做作的攥起拳头,砸在金知惠腰边的床垫上,“我跟你说,你有机会把她绑来,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不过嘛……”
“不过我得先获得自由……”金知惠接过话头,“你付的钱,我会付给你,算是给我自己赎身了,怎么样?”
知惠一边说着,一边心里还在骂着眼前这个扼腕叹息的女人。这个女人在自己被送过来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么和清秋说的,两边都不得罪,而且还能让自己和清秋更加对立,她这个买家坐在中间左右逢源。“真那么鸣不平还把我捆成这样……”知惠在心里骂着。
“金小姐啊,按照那个价钱来赎身,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就只有这点价值了吗?”蕾娅那扼腕叹息的神情很快就被只属于商人的那种精明的神态代替了,“你真的能忍吗?”
“啧,那,双倍,双倍进价,怎么样?”
“唔……那倒不必了~我的烦恼你不懂呀……”蕾娅似乎是真的在烦恼的样子,但却让知惠在心里为这种假惺惺的姿态作呕。
“那……那你想怎么样嘛?”
“金小姐呀,我是真的没见过你这么美丽的女孩,不管是穿成现在这种洛丽塔的裙子,或者是穿上成熟的蕾丝,不管是睡着或是醒着,想必都会很适合吧?”蕾娅的手指在知惠的脸颊上游走,“让你重获自由可是会让我失去一位多面手啊~我店里可是很缺这样的女孩的~关于让我和我的顾客们这么喜欢你的这件事,你要怎么补偿我呀~”蕾娅又轻轻的朝知惠的耳朵里吹了股热气,引得知惠一阵颤抖。
“你……你想我怎么赔偿?咕!”知惠的问句适时的被蕾娅用食指挑起了下巴而停止。
“这样吧~你帮我把你的进价付了,之后以3折的价格卖给我一个16岁以下的女孩,一个18-22岁的女学生,以及一个22-27岁之间的成熟女子,怎么样啊?还有些人种和具体的身体数值的要求,我想对于你来说,不是难事吧?”蕾娅稍稍侧了侧身,让自己背后的阿塔米挂轴再次进入知惠的视野,也暗示着对方不照做的后果,虽然她认为对方没有理由不照做。
“行!成交!”知惠扭动起身体,“你快帮我解开!”
“别急别急~”蕾娅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随后又风风火火的回到了房间,“看一眼你的合同,看好数字和明细,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字啦~”
“没问题,你帮我解开,再给我支笔”金知惠快速的读完了合同的条款,在水面上管理家族产业的她自然懂得快速阅读合同的技巧,“蕾娅!快帮我解开!”
“我店里不用签字的~”蕾娅说着走到知惠的脚边,用一支口红涂满了知惠右脚拇趾的趾腹。
“呀!你!你干什么!”始终对自己的脚丫进行细致保养的她根本没想到这辈子会被一个陌生人如此的占便宜,从脚尖传来的压感与油腻的覆盖感让她很不舒服。但蕾娅用包含拇指在内的三根手指轻轻的捏住了她的脚趾,示意她不要乱动。
“我们这里是用指纹的,你的手比较难弄,就用脚趾啦~”蕾娅将知惠的脚趾压在合同上,左右压了压,“好了,这下手续就办完啦”
“你是不是还没看过你自己的小脚呢?~我来帮帮你,看上面”蕾娅指了指上面的镜子,随后抓着知惠脚踝之间的铁链把它们连同着大腿一同拉起,使得知惠的脚底完整的暴露在镜子的反射范围之下。
知惠粉嫩的脚掌和脚跟从被剪成踩脚袜的丝袜中伸出,精细的保养使得这双嫩足看上去健康而不谙世事,连一丝磨损的痕迹都没有。然而几条歪歪扭扭的红线遍布在这双小脚的脚掌和脚跟上,那是些瞎话的爱心型涂鸦与一句写的并不工整的韩语:맛있는(美味的)
“金小姐?你怎么脸这么红啊?上面的是什么语言啊?日语?”将知惠的双腿放回床上的蕾娅明知故问的挑逗着
“不是……”知惠的脸变得更加通红了,“蕾娅……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还差最后一点事~我仪式感很重的~”蕾娅将合同放回到桌子上,又将一个呼吸面罩端在了手里,透明的管子从她手中的面罩开始延伸到床下。
“你这是要……”知惠的脑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蕾娅?我们签了合同的,你会放我走的对吧?”知惠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尝试挣脱身上的束缚,“蕾娅!你要做什么!”
“你还记得关于三个订单的起始日期是怎么写的吗?”蕾娅一步步的逼近着。
“自5月19日醒来时……诶?是这个……”知惠原以为这种措辞仅仅是对方的个人风格,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意义的“醒来”
“你不乖乖睡觉的话,怎么醒来呢~来~”蕾娅将面罩轻轻的扣在了知惠的脸上,思考不出逃脱方法的知惠也放弃了抵抗,闭着眼睛等待睡魔的降临。
“……我会睡多久?”随着呼吸面罩的到来,知惠的话语也变得含糊不清并且有些沉闷起来。
“睡到5月19日~”蕾娅一边蹲在地上调整着药物的浓度,一边继续开玩笑一般的回答着,“这种药是起效快的那种,会有些呛但是很快就过去了,等把你送到睡房之后会给你换成更舒适的夜·用·型~别担心啦~”
“咳咳……几点……咳咳咳!”稍有些酸味的药物刺激着知惠的鼻腔,让她不住的闷咳了几声,“咳咳……别……别弄死我啊……”
“成交~?”蕾娅拍了拍知惠的脸颊,看着知惠为了保持清醒而一次又一次上挑的眉毛与眼皮。看着知惠渐渐上翻的眼睛与呼吸面罩上时隐时现的白雾,蕾娅感受到了久违的生理上的欢愉感,这也是她进入这个行业的初心。眼下的知惠已经不再有力气挣扎了,或者说她在吸了几口药物,感受到药物的威力后就已经放弃了挣扎了。思维敏捷的她在意识到逃脱无望后便干净利落的陷入了绝望。在这种时刻,绝望并不可怕,因为所有洛城的女性都会抗拒的麻醉剂此时是她的挚友,帮助她脱离这段噩梦,重新开始。
即将陷入昏迷的知惠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对蕾娅的话语产生了些反应,家教优良的她仍然坚持着看向对话者的社交礼仪。在徒劳的朝着床前的蕾娅扭了扭头后,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向着把耳朵贴在面罩上倾听自己呢喃的她回答着: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