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晚霞比起夏日是那么的短暂而凄美,阵阵的秋风卷走了天边的火烧云,让冰冷的夜幕渐渐笼罩了租界。亏月初升,但晚霞却又没有完全褪去。只剩下一抹白弧的月牙和暗红色的晚霞同时存在于深蓝色的夜空中,让坐在租界另一侧的会馆里的小姐感受到一缕忧伤,她从这破败凄惨的晚秋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哀鸣与世事的难料。她轻轻饮了口茶,精致的白釉茶杯与她的樱唇短暂地接触,身穿白色旗袍的小姐的一静一动都像是色彩鲜明的山水画。她轻轻拨弄起枕在腿上的琵琶,忧伤的曲调飘荡在裹着落叶的秋风中,生命在风中消逝,却又在她那刺绣着红莲的旗袍上绽放,就仿佛全世间的生命力量都汇集到了这位讴歌生命的小姐身上一样。
“Happy Halloween!”
\"Trick or Treat!!\"
洋人们的孩子在租界的另一头大喊着小姐大概听得懂的语言,不远处的舞厅里传来了滑稽的圆舞曲,搅得小姐心神不宁,而再远一点的盛装游行则用西洋乐那典型的浓墨重彩冲散了小姐轻抚出的传统曲调。洋人们穿着小姐厌恶洋人那热情洋溢的艺术。他们的爱与恨就像是他们的油画和音乐一样太过热情,仿佛是爱就要燃烧,是恨就要结霜,小姐自幼学习了十余年的琴棋书画与他们的艺术只能说是针尖对麦芒一般的格格不入。
“聒噪”
小姐拉上了纸窗,又用力弹起了琵琶,这样也算是能暂时从她讨厌的西洋乐中解脱出来。渐渐地,她被扰乱的心神也渐渐地归于平静,浮华的躁动渐渐散去,她的心境回到了一片止水,好不容易挂上了一点红润的脸颊又变回了像是瓷器一样的干净的白色。溪流一般的琶音随着小姐的心绪渐渐变成了湍急的满潮,随后又变成了倾泻的瀑布,小姐的心绪无法从冰美人一样的白瓷外表中体现,却能够伴着音色传递给真正的知音。
“请进”
小姐像是银铃一般的指令简短而不带感情,在见面之前就拒绝了大部分来访者的好意。
在木门的嘎吱声中,小姐轻轻瞟了瞟那位没被自己的声音屏退的来访者。灰色的袍子上画着黑黑白白,亮黄色的衣襟已经被凡世的尘土沾染成了黯淡的棕色。年轻的道士手持蒲扇,脚踩道鞋,腰间别着的云铛与衣裳摩擦着发出了悦耳的金属音。
“请回吧,我可不记得和道士有约”
小姐看了看朝着自己微笑的道士,便在轻哼一声后回绝了对方,甚至在对方开口之前。
“小姐……栗奴小姐,我……”
道士深深的作了揖,看样子根本不想离开。
“放肆。竟然直呼我的名字。”
名为栗奴的大家闺秀就像是没有感情的瓷娃娃,哪怕是发起怒来都只有冷冰冰的情绪。倒不如说,她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连动怒都不带情感。
“贫道给小姐请罪……”
道士说着又深鞠一躬,
“贫道云游至此,方才化缘在府上,只听得琶音悠悠,便向家主询问,这才寻声而来……”
道士见小姐并没有更多的拒绝,便向前跨了一步,继续作揖,丝毫不敢直视打量着自己的栗奴小姐。
“贫道从小姐的琶音中听出了世间缘分的哀叹,却又听出了一丝向往。哀叹却又向往,贫道悟不出其中的缘由,才斗胆入得小姐的门来,想要与小姐合奏一曲,一探究竟……”
“道士请吧”
栗奴并不觉得这个斩断了俗世烦恼的道士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更何况道士的云铛也奏不出多少音色,无非是以琶音为由接近自己,再诈去点钱财罢了。再怎么样她也是大家闺秀,爹娘没能看清这个道士,自己也只能为他们逢场作戏,不能折了面子。
待道士就座后,栗奴随意弹起了记忆里最为简短的乐曲,又在音色里加了几分严厉,道道音浪就像是逐客的尖刀,哪怕是不懂音律的白丁都能感受到乐者心里呼之欲出的拒否。
叮叮、叮、叮叮叮
道士则像是化骨绵掌一般全盘接住了栗奴的音锋,却又用戏谑一般的铃声一一化解,将阵阵叱责转化成了孩童的嬉笑怒骂,严厉中却又伴着调皮与不舍。
栗奴小姐发现自己的逐客令竟被改成了儿戏,便瞬间改变了曲调,其一是要打道士一个措手不及,合错了一个音便可以将他请回;其二则是在这儿戏一般的打骂声中加上了严母呵斥一般的重音,若这道士也懂得音律,就一定能体会出这其中强烈的负面情绪。
叮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咚
道士就好像读懂了小姐一样,旋即改变了音律。变得浑厚的铃声象征着慈父的圆场,解了孩童之围的同时又和严母缠缠绵绵,仿佛即刻就要共度春宵一般。
又一次被占了便宜的栗奴气的咬起了嘴唇,她在曲中的猎猎秋风中加入了带有杀气的弦声,每一次杀气腾腾的拨弦都像是万箭齐发一般,杀向难逃一死的家眷。栗奴杀意已决,被她系在玉腿上防身的峨眉刺已经从旗袍的开衩中露出锋芒,只等着自己的主人不再忍耐便可以直插这个无礼道人的喉咙。
咚咚叮、叮咚咚叮叮
突然变得阴柔的铃声象征着埋伏的存在,道士仿佛是等待栗奴道出层层的杀机与万劫不复的宿命一般。像是摇篮曲一般平淡却又温柔的音律让栗奴的一切表达化作了母亲哄睡时的爱抚与孩童半睡半醒时的呢喃。中了圈套的栗奴此时也像她被摇篮曲包裹住的音锋一样变得迟钝,远处的西洋乐,近处的道士都已经缥缈的像是晨间的水雾,远近虚实都不清楚。道士的铃声回荡在她的耳膜中,让栗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露水包裹住的可怜小虫一样,既无法戳破这脆弱的水壁,又无法在这令她陷入黑暗的囚笼中保持清醒。在意识的弥留之际,她想起童话书中读到过的、能够产生安眠花蜜的毒草,与被牢牢包裹无法挣脱的蚊虫。还是女孩的她曾经为清理了恼人蚊虫的毒草欢欣鼓舞,而如今她却体会到了蚊虫那无法选择摄入清水还是眠药的无奈与绝望。她的身体大幅度地在圆凳上晃了几下,便瘫软在了笑着迎上来的道士的怀里。
“哼……”
在无力地发出临睡前最后的一声哀叹之前,栗奴只觉得这个被她当成靠枕的胸膛不像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道士所应有的骨瘦如柴……
………………
…………
……
…
“呜唔……”
旷野中充满青草气味的冰冷空气刺激着栗奴的鼻腔,粗糙的床板摩擦着栗奴的皮肤,咣当咣当的噪声摧残着栗奴的耳膜。渐渐地从道士的音咒中清醒过来的大小姐发出了近几个时辰以来的第一声闷哼,在这之前她可是像书中的大家闺秀一样“寝不语”地安睡了一路呢。
哪怕睁开眼来能看到的仍然是大面积的黑暗,栗奴用力的眨了眨眼,才从眼球表面的触感上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皮确实是睁开了,眼前确实是一片漆黑。她用尽全力扭动起酥软的身体,力量正渐渐地回到自己的体内,她也从这几次无力的蠕动中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多余的布料。自己的双手被反剪着捆在了后腰附近,几根布条一样宽度的束缚物将自己的大臂、小臂以及手腕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躯干上,哪怕是自己在昏迷中始终虚握着的双手都被一根布条将两根拇指缚在了一起。在捆束的严谨程度上,她的双腿也不遑多让。自己赤裸的大腿上虽然还能感受的到旗袍的保护,却也感受到了比上肢的同僚稍宽的束缚物。这些束缚物在自己的大腿中部、膝盖上下、小腿中部、踝骨以上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与大拇指上多余却又必要的绑束一样,一根布条也同样从自己脚上的玛丽珍鞋前端的丁字扣中穿过,将两只鞋子拴在了一起。由于这双白色的玛丽珍鞋在脚踝处设计有绑带,且两只脚腕的绑带之间也同样有一根布条绑紧,栗奴的双脚等于是被自己的鞋子束缚在了一起。
“呼唔!”
尽管仍然处于有气无力的虚弱状态,栗奴依然愤愤地喘了一口气粗气,像是在为自己双脚上的作茧自缚鸣不平一样。
有出气就有进气,这一喘倒也让她分辨出了鼻腔里青草汁液气味之外的味道,那是一股臭不可闻的牲口味。
“哞——”
除去咣当咣当的颠簸声外,悠长的牛叫声也让渐渐清醒的栗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多半是着了那个道士的诡道,被从家里绑了出来,现在正躺在牛车里行驶在荒郊野外。想到了这,先前模糊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她从自己眼前的缝隙向外望去,从漆黑一片中看到了闪烁的星光,再配合上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传来的粗糙质感与偶尔刺痛自己的凸起,她猜测自己正处在一只柳条箱中,眼前的缝隙正是源于箱盖的粗制滥造。
“啧……粗制滥造”
虽然处境凶险,但从小富养的大家闺秀仍然能在被绑架的怒火中夹杂着一分对自己所乘的寒酸的交通工具的嗤之以鼻,
“不知道我的峨眉刺还在不在……”
大腿上的绑束干扰了她对肌肤的把握,她不确定自己用来将两支峨眉刺绑在右腿的那根绑带还在不在。她扭了扭身体,从之前被塞进来时就一直保持的侧躺改为了平趴,随后努力地抬起后背和双腿,来让自己的双手能够触碰到自己的大腿中段。尽管自己的脚后跟很快就撞到了顶板,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在有限的活动空间中进行探索的努力。
“别费力啦大小姐”
道士那易于辨认的少年音从箱外传来,一起传来的还有拍击顶板的邦邦声,
“你的峨眉刺被我拿去加固牛车了,要不然这破车还真拉不动你这个大家闺秀”
卸去了恭恭敬敬的伪装之后,道士的言谈举止听上去与市井流氓并无区别,但他却好像是用流氓的粗鄙换得了得道之人的胸有成竹一般。尽管很不爽,但是栗奴却从道士的语气中听不到一丝的迷茫,他是如此的胸有成竹,以至于栗奴自己都开始哀叹为什么自己名字里会带有一个“奴”字,这难道是命中注定?
“这年头也是不太平,红毛洋人们巧取豪夺,搞得大小姐都练起功夫了”
道士一边感叹着世事不易,一边一个健步跃上了牛车,也给栗奴的柳条箱带来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震动,
“你可别给我乱扭,你知道我为了捆你这一身偷了几家的引魂幡才能凑这么多布条么?”
他感受到了从身下的柳条箱传来的越来越频繁的震动,那一定是这位大小姐尝试挣脱的无谓努力。要么她在尝试用木刺戳破布条,要么是在用柳条边缘摩擦着布条,
“唉~大小姐就是不听劝,贫道也是没有富贵命哟……”
火柴被点燃的摩擦声让栗奴警觉起来,对方难道这是要把箱子点燃毁尸灭迹?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很快传来,还好,看样子道士只是点燃了自己的烟枪,自己暂时还不会被迫变成重生之前的凤凰。
“还有二里地呢,大小姐就别陪贫道熬夜了,晚安~”
伴随着这句临睡赠言的还有深呼吸的声音,随后栗奴就感到自己的耳边被吹进了一口热气。道士猛吸了一口自己的烟枪后,将口中诡异的紫色烟雾从箱板的缝隙中吐进了栗奴的囚笼中。如果说最开始的侧躺姿势是下签的话,现在的趴卧姿势则是下下签了。紫色的云雾触底反弹,从柳条箱底再次向上飘荡,直接就被栗奴的呼吸引入了她的身体。
“咳咳咳!”
栗奴被这股比檀香还要冲的香气呛得直咳嗽,不受控制的咳嗽让她的小脑袋在箱板与箱底上来回磕碰,几个来回便落得个昏昏晕晕的下场,眼皮打架的栗奴甚至被呛得都不知道究竟自己现在这幅昏昏欲睡的样子是被磕晕的还是被药晕的。她只觉得这荒郊野岭的空气不再那么冰冷,自己身上的绑束也没有那么不适,鼻腔里的牛粪气味也不再那么令人作呕,她仿佛被人救下,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宅,自己正躺在最钟爱的卧榻上,轻嗅着母亲留下的香袋,在几年不遇的一次精疲力尽的大冒险后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在疲惫导致的摇晃感中昏昏睡去,醒来又会是自己最爱的清晨,醒来又能穿上自己最钟爱的旗袍,醒来又能在鞋柜前荡着脚丫选择相配的小鞋,醒来又能在坐红木凳上看着铜镜……,醒来又能……,醒来……
“呼……哼……”
栗奴的轻鼾声在柳条箱里回荡几番后传入了道士的耳朵,他满意地将烟袋熄灭,却又将烟锅里残存的安眠药草磕了出来,顺着柳条箱的缝隙丢了进去,让栗奴的嘴边多了些引她入睡的药引。前面就是城郊的最后一处岗哨,他可不想让自己花了血本绑出来的大小姐被宪兵们截胡,再在第二天里英雄救美一般地将不知为何又在他们手里陷入昏睡的她送回去请赏,却闭口不谈头天夜里他们往人事不省的少女的玉口里灌进了什么污秽之物。
很快,毫无破绽的道士带着他编织的谎言,以及被谎言编织的茧包裹起来的睡美人一起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远处的废弃山神庙似乎是他们的目的地……
………………
…………
……
…
.
昏黄的烛光刺激着栗奴半睁着的睡眼,干涩的刺痛与光线的刺激让朦朦胧胧的大小姐慢慢捡起了意识的碎片。她疲惫地眨着眼,那股古怪的香气似乎仍然在自己的鼻腔里肆虐。
疲倦。
栗奴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闹了一整天后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被拽起来了一样,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远远没到可以被唤醒的程度,但她还是醒了,也只是醒了而已。没能恢复的体力依然残缺,没能重整的精神依然倦怠,她只觉得自己是一只洋人的玩偶一样,除了偶尔能够在晃动中眨一眨眼之外完全控制自己。
人影。
几步之外的另一支蜡烛附近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旁防着灰色或是棕色的衣服,其本人偏黄的肤色上却又被一大片白色包裹。白色之下是纤细的腰肢,哪怕是栗奴自己都没有能够在身材上取胜于他的把握。白色之上是纤细的脖颈和披散的长发。
铜镜。
那人的面前放着一面铜镜。尽管栗奴本身连动动手指都得乞求于山神庙内的阴风吹拂,她的视力却很快地恢复了。从铜镜中,栗奴看到了那人俊美的面容。灵动的柳叶眉下是偏狭长的双眼,乌黑的瞳仁中映着的不知是烛火还是心火。高挑的鼻梁撑起了这张瓜子脸的维度,又引出了红若朱丹的樱桃口。稍显中性的这张脸全凭着主人的装扮和发型切换着外在的性别。在外,他是束发加冠的云游道士,在内,她是披头散发的妖艳红颜。朱砂所染的双唇在昏黄的烛光所衬下显得更为鲜艳,也让栗奴从这个道士眼睛中的火中读出了第三种含义——欲火。
对视。
栗奴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欲火,也读出了自己就是那欲火的对象。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对方透过镜子上下打量着,又回想起武术师父告诉自己的装睡秘诀。她慌忙闭上双眼,同时望向自己的右下方,希望自己如此的动作能够欺骗过盯着自己的犯人,也能让自己装睡时止不住跳动的眼皮能够安分一些。
嗤笑。
“美人假寐,可真是罕见呐~”
那人毫无意外的没有上当,她朝着栗奴横陈的玉体一步步地走来。不着一物的双足与地面发出充满肉感的啪嗒声,也把栗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睁开眼吧栗奴大小姐~你不睁眼怎么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动不了呢~”
“!”
栗奴猛地睁眼,却只看到了眼前的一支白布条,说起来这只白布条之前好像的确在自己偷窥道士梳妆时出现在了视野的右下角。
“这上面是软骨散,你已经吸了快半个时辰了”
道士毫不忌讳地在栗奴面前解下了胸前的白布。沾染了汗水与尘土的不再洁白的布条轻轻剥落,也让对方胸前的一对白兔向外弹出,
“你们家也真是冷血,我只是说你左耳后的红痣是凶相,你的亲爹就跪在地上求我把你收了”
道士走回了铜镜前,轻轻地用手巾擦拭着被灰尘和汗水污染了的双乳,口中还不忘向迷瞪了一整晚的栗奴从头讲起,
“你们家从小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到头来目的还是培养一个联姻工具,这和洋人们的贵族联姻一点区别都没有,倒不如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闺女没了还能再养,但是家业没了就无法挽回了”
道士把铜镜放到了栗奴眼前,让她看看已经噙着眼泪、咬紧嘴唇的自己。她悔,她恨,却不知道这洪水一般的负面情绪应当指向谁,是生她养她的父母,还是随意抛弃她的父母,是把自己绑到这里的道士,还是告诉自己真相的道士。
“……!”
栗奴紧闭着双唇,她的身体依然无可控制地侧躺着,她无力的脑袋也被跪坐的道士放在了她的膝盖上。她的耳朵和侧颈枕着道士柔软却又富有肌肉弹性的大腿,生于深闺的她自然没有经历过同性之间如此亲密的接触,细腻的触感让她敏感的耳朵叫苦不迭,而这一切又都被眼前的铜镜反映出来,让她自己尽收眼底。
“你不说说话吗?药效应该已经过了一部分了”
“你休想……”
“休想什么呀~”
“哈噫!!”
尖锐的刺痛感突然出现在自己左耳的耳后,确切的说是在耳后的那颗朱痣上。道士手中用于针灸的铜针现在正在这颗朱痣上随着栗奴那无法控制的身体一起颤抖着。
“就那么愉悦吗?”
道士手中的铜针越刺越深,随之而来的快感也越来越无法抵挡。哪怕是中了软骨散的身体都止不住地为之颤抖。缺乏性事经验或是教育的栗奴从未了解过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这分燥热源于何方,又流向何处。燥动带出的汗液让她头皮发麻,刺痒难受,并最终使她变得有些暴躁。
“胡说八道!你休想取笑于我……哈嗯!”
“我这不就已经取笑于你了吗~”
道士手中的铜针似乎并不只有刺激敏感带的效力,她的手轻轻地扭动着针柄,栗奴的双眼竟不受控制地随着针柄的扭动方向而望向相反的方向。这支铜针就像是皮影戏的手柄一样,将这位富家小姐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皮影人偶,
“我们的大小姐还需要多开眼看看世界呀~”
“咿啊!!”
被以物理的方式“开眼看时间”的栗奴惊恐万分,但随后从身后出现的几道刺痛则完完全全地打断了她的尖叫。几根铜针出现在了栗奴的后背、臀下和膝盖窝。被同时刺中了命门穴、委中穴和承扶穴的栗奴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得毫无来由地燥热,软塌塌的双腿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相互摩擦起来,要知道她之前还曾经想要唤起它们、踢向那个走近的道士呢。
“这三针都是有助性事的,大小姐可别一泻千里哟”
道士随即按摩起穴位附近的肌肤,或是按压起穴位上的铜针。她用另一只手扶着栗奴的脑袋,防止她扭伤脖子,但如此的贴心却让栗奴高兴不起来,她正忙于处理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发情的身体状况呢。她的双腿一边颤抖,一边诚实地表达出身体的欲望,她被放在身边的双手虽然无法够到自己的性器,却自顾自地捻起了手指,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要怎样排解,软骨散的药效更让她无从排解。无法行动也无从下手的栗奴就像是一只被加热的罐头,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嘶唔……嘎哈~”
道士一边拢着栗奴雪白的齐肩短发,一边用灵活的舌头舔舐着身下那毫无防备的耳廓。富有耐心的她从外到内一圈圈地清理着栗奴的耳朵,其间为了不让栗奴感到无聊,还时不时地轻咬着栗奴肉嘟嘟的耳垂,
“咕啊——!!~~~”
在轻刮了几圈后,道士绷起舌头,直接刺入了栗奴的耳道。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湿润的吐息与在耳道这种与婴儿肌肤无意的敏感区的正攻让栗奴失声尖叫,但这次的句尾却又带上了几分别样的转音,那是小猫吃到了喜欢的食物时才会发出的享受的尖叫声。
啪嗒啪嗒……
回过神来,栗奴的双腿之间已经湿成一片,粘稠的液体混合上淡黄色的其他液体“啪嗒啪嗒”地滴在地面上,而在滴落之前流经的后庭也因为新鲜的触感而止不住地颤抖。几个时辰前还在阁楼里轻抚琵琶的大小姐,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位青楼中最没经验的新秀。
“啊~啊~哈啊~……唔……”
在大脑空白中叫了几次春之后,栗奴强忍着过度呼吸导致的面部麻痹,再次咬紧了嘴唇,企图为完全失态的自己挽回一丝颜面。
“好了我的栗奴小姐,现在我们可以义结金兰了~”
兴致勃勃的道士咬破红唇,将朱砂一般的血液涂抹在小姐的樱唇上,又涂抹在小姐的上眼睑和眉毛末端。与血迹不同,道士的血液就像是上等的朱砂一样十分均匀,根本不像血书那般色彩稀薄。朱红色的妆容为绯红的脸颊定下了情欲的基调,这位道士似乎希望让栗奴就这样融化掉冰山美人的形象,变成朱雀一样的火热的金兰相好。
道士随后对着还没从高潮中缓过神来的栗奴肆意的吻了上去,但刚刚涂在栗奴嘴唇上的血迹竟然不会被抹掉。道士扭动着自己的脸颊,摩擦着栗奴无法自控地半张着的小口,似乎这样才是这对朱唇应有的姿态。做足了生理上的准备之后,道士用牙齿和舌头肆意妄为地轻咬着、搅拌着小姐的舌头。出于本能的对异物的排斥感、被咬啮产生的痛感让被情欲所捕的小姐想要反抗,但舌头却像是一块毫无知觉的软肉,只能被道士的舌头拨弄过来,又被牙齿追咬着跑到另一边去。但就在这无谓的追逐之中,栗奴却又从舌头上的摩擦与湿润的涎水感受到奇怪的舒适感,这是一种能够解除自己身体里的燥热的、奇妙却又令人安心的舒适感。被闷了半个时辰的罐头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开口,而栗奴也在朝着整个开口排出自己体内的性欲的过程中变得混乱起来。渐渐地,栗奴开始回应起道士那灵活的舌头。她发现道士的舌头并没有那番灵活,道士的嘴唇也没有那么无法反抗。栗奴自己也可以,也可以反过来攻击这位道士,攻击二人的身体相连的部分。她激烈地回吻着热情的道士,用自己的舌头刮着对方的舌苔,用自己的牙齿反咬着对方的舌头,用自己的朱唇吮吸着对方更为厚实的双唇。她大口的吞咽着二人共同分泌出的涎水,仿佛那就是自己童年最爱喝的糖水一样。至于在自己身体后方同样与对方连接着的部分,栗奴能做的并不多。她用尽全力夹紧了从自己的花心或是菊轮伸入的对方的手指,用力地配合着,配合着对方手指的蠕动,渐渐的统一,就像是儿时与师父一起练武时一样,渐渐地与对方身形合一……
她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驱使。她像是一只发了情的兽,往日的矜持与冷漠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只想要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能让自己能一直沉溺在这危险的快感之中。但很快,她连这份本能也一并失去了……
在将自己的情欲完完全全地发泄了一通之后,道士蘸着从栗奴下体流出的初夜之血写下了一张符咒。她将这张符咒黄纸贴在了栗奴的脑门正中央,让栗奴无神地轻微上翻的金色眼眸又往上翻了一点。曾经向外投射着英气乃至杀气的双眼此时却在被汗水打湿的乱发的干扰下看上去毫无生气,凌乱的白发黏在她的眼角、嘴角甚至嘴唇上。半睁着的双眼一如她半张着的小嘴,汗水与泪水挂在她的眼角,一如挂着银丝的涎水挂在她的嘴角,完完全全地屈服于本能的栗奴似乎还处在高潮之后的半昏迷态。
道士轻轻地敲了敲符咒的上端,又在自己的眼前用手指比了个术式,栗奴小姐的金色眼眸也就随之翻上了天,先前还在跳动的眼皮也随之合上了一半。现在的栗奴小姐看上去就像是喝了麻沸散的病人一样呼呼大睡,对自己的身体与命运浑然不知。也许在睡梦里她不再会想起儿时的冒险或是自己的梳妆,只会是这位道士对她的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吧……
“Oh my god, Jenny look at that!”
\"Oh wow John, is that a wizard?\"
\"I don\u0027t know, but it looks so spooky! I think he is called...yeah a Taoist Priest\"
\"Daoshi, like your wizard, but not that bad. Daoshi is good\"
万圣节的盛装游行在一名道士的到来后瞬间来到了高潮,租界区的外国人惊讶于道士的吞云吐雾,更惊讶于他身边那个双臂笔直前伸、额头贴着一枚黄色符咒的女装僵尸。雪白的旗袍与带有丁字扣的白色玛丽珍鞋让所有人都觉得那就是附近的那位栗奴大小姐,但所有人又都认为这只是一场表演。洋人们止不住的欢呼,为他们做向导的本地人则忙不迭的解释起道教的源远流长,又对着洋人们的大把小费点头哈腰。西洋乐队趁势奏起了圆舞曲,表演的观者们或是伴着节奏鼓起掌,或是搂着自己的同伴跳起了舞,又或是找到道士排着长队、拿着重金希望和他与僵尸一起合影。人数上千的游行队伍与微观游行的上万的本地居民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起道士的身份,更不可能有人想起本地一位大小姐的失踪,更不会有人发现那位举止端庄、冷若冰霜的大小姐现在正在无边的睡梦中、在女扮男装的道士的操控中,跳着那自己自始至终嗤之以鼻的、浓墨重彩的西洋交际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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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