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雾雨初瞑
话说这文会山,从古时起便是一大风水胜地,因而也引得无数贼人作乱,民不聊生。后有高手——江湖人称“雾雨”的便是——率众弟子将山贼尽数剿灭,又修殿于此山,长居于此。其门派以山为名,唤作“文会派”。
却说这一日,正有一人立于那文会派大殿后的空地上。那人须发皆白,似已年逾花甲,然则精神抖擞,目光如炬,全无老态。他口诵拳诀,声若洪钟,一套拳法打的是虎虎生风,拳风刚猛无匹,甚至连身旁老树都隐隐有摇晃之态。
打完一套,他长呼一口气,又拉开架势,便是要再打上一套。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一清脆悦耳的少女声响起:
“拳打得不错!然而我这会阴拳讲究的是刚柔并济,阴阳相辅。依你这刚猛的打法,倒不如叫纯阳拳法了。”
顺着男子目光看去,只见一少女坐于大殿房檐之上,面容娇俏,似是年不过二旬。
少女娇笑几声,看向男子的目光里满是玩味的神情。
虽于外貌上,男子比少女显然要年长不少,但见到少女时,他仍是露出了一副尊敬的模样。
“师尊。”他微微低头,像是在向少女认错,“弟子愚钝,这拳法虽修行多年,仍悟不透精髓。”
听到男子满怀歉意的话语,少女只是格格笑了几声,随即自那房檐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翩若惊鸿,只一袭白袍随风鼓动,配上那不似凡俗间应有的面容,当真宛若仙子下凡。只此一个动作,便足见其轻身功夫的不凡。
她走到男子身前,如对待后辈般摸了摸男子的头。这一动作在二人极富年龄差的外貌衬托下,显得颇为滑稽。
“不必这般妄自菲薄,我也没有责备之意。这拳法本就是因人而异,你能另辟蹊径,创一门新拳法,也非恶事。”少女轻声安抚,片刻,她忽又问道,“阿诚,你入我门下,可有多久了。”
“回师尊,已有五十载。”
被唤作阿诚的男子望向少女,目光中满是崇敬。
“五十载啊······还真是弹指便过。这般算来,明日便是我八十大寿了吧。”
少女沉吟,神情淡然,然而所说之事却是惊世骇俗。
说出去可能无人会信吧,少女便是这文会派的开山祖师,当世江湖四大高手“风雨雷电”之中以善使暗器出名,一手“雾雨针”名震天下的“雾雨”秦苍瞳。男子在心中暗想道。
记得那时自己十岁,家园为贼人所毁,仅己一人为她所救。她杀尽贼人后本想就此离去,但见自己家破人亡,心生怜悯,乃收为亲传弟子。自己这苏诚之名,也是师尊所起。
当时她年方三十,便已名震天下,时至今日,更是已成武林名宿。
只是,初遇之时,她便是现在这般模样,如今自己垂髫老矣,她却仍是如此光鲜照人,倒不知是驻颜有术还是如何。
想到这,他不由得有些出神。
“说来,阿诚,倒是有一事需要和你商量。”秦苍瞳察觉到了苏诚眼中的恍惚,却并未点破,“我传你们那百草书,你可还记得多少。”
“虽不如老四,但关乎穴位那几篇仍还记得。”他如实答道,却不知师尊突然问起所为何事。
“那,我那‘翠玉棺’,仍在山南偏殿么?”
这翠玉棺乃师尊开山时以大块璞玉雕琢而成,四季冰寒,有退火之效,多年来一直停于偏殿闲置,师尊此时提起,倒更令苏诚困惑:“正是如此。师尊您问它作甚。”
听得回复,秦苍瞳轻声叹了口气,而后伸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三处:“那便好······你记好了:待我百年之后,不必急于下葬。到那时,你点我这三处大穴,以玉棺装之,收于山南偏殿,可保我派三年无人敢来犯,之后你可继我掌门之位。”
听到师尊如此交代,苏诚先是愣了片刻。而待到他意识到百年之后所指为何时,顿时大惊失色:“师尊何出此言,您一生为善,定当寿比南山。”
“哈哈,不必如此恐慌,我并无寻死之意。只是生死本就在天,此等要紧之事,还是早些交代为好。”见他如此慌乱,秦苍瞳不禁莞尔,轻轻拍了拍他胸脯,“不必多言了。明日既是我八十大寿,是大喜的日子,正好你们七子皆在,又怎可不设宴?待得明日,让你们也尝尝为师的手艺。”
她说完,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如此大宴,可不能缺了好酒,还得劳烦阿诚你下山买上几坛了。”
“弟子遵命。”
苏诚点点头,纵起轻身功夫,足尖点几次地面,便离开了大殿后的这片空地。
这文会一派的轻身功夫讲究一个轻与快,苏诚作为大弟子自是熟练,只一炷香的工夫,他便进了城。
却说这文会城,依山而建,也是一大繁荣之地,进得城来,苏诚见城内人来人往,路旁饭馆热闹非凡,也生了一丝饥饿之意。
于是他进了一家饭馆,打算点上一碗阳春面。
“哟,这不是苏诚苏兄吗,许久未见,身子还硬朗否?”
只是他始料未及的是,刚一进这饭馆,还没等入座,小二未到,这家掌柜便亲自迎了上来。
再定睛一看,却是老熟人。原来这掌柜姓齐,苏诚年少时游历江湖,于那官道上救得其一命,后也多有照顾。
只是二人分别已多年,那时这齐掌柜不过一行脚商人,如今再见,见这门庭若市的架势,却已成一方巨贾了。
“齐兄,好久不见。”他抱拳,回之以礼,“那日一别,没想到还能在此再见。”
“是啊,算了也已经有三十载了吧······苏兄快请坐,小二,叫老钱切半斤卤肉来,我和苏兄好好叙叙旧。”齐掌柜感叹一声,招呼着他在首座坐下,亲自为他斟上一碗好酒,“多年不见,苏兄倒还是这般一身正气,与分别那时无二啊。”
“不敢当不敢当。行侠仗义,明辨是非,本就是我等江湖中人分内之事。”苏诚也不和这老友客气,端起酒碗便是一饮而尽,还不忘得调笑几句,“倒是齐兄,当日别时放豪言愿行商一生,怎的却在这开起饭馆来了。”
“惭愧惭愧,只是小弟前些年游历到此,见此处山水秀丽,适合颐养天年,便决意定居于此,做些小本买卖。怎想越做越大,就成了如今这般。”齐掌柜笑道,“我居于此后,也常闻苏兄文会派大名,欲登门拜访。只是店中琐事颇多,一直寻不得机会。今日既见得,咱兄弟二人自当好好喝上几盅。”
“多喝就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多时便要回山上。”然而苏诚并未忘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推脱道。
“敢问是何等要事,要苏兄如此匆忙?”
“不瞒齐兄,明日乃是家师八十大寿,我此番下山,是为大宴买酒而来。”苏诚深知自己这老友乃是实诚人,便如实道来。
此番话一出,当即便引得众食客皆看了过来。
苏诚其名,虽于江湖上无人不晓,但在这文会城中,就差之甚远了。
但若是提及这文会山上年长而为师者,便大不相同了。
那文会山上有大能人,除山贼,护此一方安宁。此乃无数老辈反复教导后辈之言。
老辈饱受山贼欺凌,自是对除去山贼之人感恩戴德。年轻者听得传闻多了,又都神往无比。久而久之,这“雾雨”秦苍瞳之名,便在这文会城中家喻户晓了。
那齐掌柜听得也是一愣,继而连忙抱拳贺喜:“尊师能有如此高寿,甚善甚善。待得苏兄回山,还请代我贺过她老人家了。”
“至于苏兄所提买酒之事,还真是来对地方了。”齐掌柜又是话锋一转,见苏诚面露惑色,遂大笑,“哈哈,苏兄有所不知,我这不言亭,便是这文会城内最好的酒家,我家的这陈酿,于那京城也是赫赫有名。既是尊师大寿,那晚些时分让我那管家运几坛上山便是。”
“那便谢过齐兄了。”闻得此言,苏诚是又惊又喜,惊是这买酒之事竟如此顺利,喜是自己这老友如此富贵发达。一时兴致上来,又端起酒壶,给自己和齐掌柜斟满,敬上了一碗。
没了要事牵挂,苏诚得以与老友开怀畅饮。吃饱喝足后,他硬将饭钱塞入齐掌柜手中,这才离去。
待得出门,给那风一吹,酒意涌上来,他足底竟也生出一丝飘然之意。
自己虽平时勤于锻炼,但果真还是上了年纪了。就连这昔日毫不在意的酒量,竟也能生出醉意,岁月当真不饶人啊。
他一时想到晨间师尊交代后事之事,不由得心生感叹。
刚行上几步,他便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名字,转过身,乃是城中郭屠户。
只见这郭屠户左手拎着一包油纸包着的物什,小跑者赶上前来。
“老郭,所为何事啊。”
这老郭虽目不识丁,但为人朴实友善,苏诚亦是素有耳闻,当即便客气地行了一礼。
“俺方才在那不言亭听说,明天是你师傅大寿,这是俺刚割的好肉,还请先生带回山上,就当是俺老郭的寿礼了。”郭屠户将油纸包递上前来,说道,“俺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说辞,但俺也知道要知恩图报。当年俺媳妇被那山贼虏去,险些遭贼人轻薄,多亏你师傅带你们杀尽贼人,俺家小郭才不至没了娘。这恩情,俺老郭一直都记得。”
见老郭如此认真,苏诚也不好拒绝其好意,只得点头收下。
与老郭道别后,他担心那百姓皆效老郭所为,以致自己不得归山,便趁着四下无人,连纵起轻身功夫。只听得一声清啸,他已行至数十步外。不消片刻,便已达山门前。
平日里山门前这除剑岩乃是由外门弟子看守,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竟皆不见了踪影,只一丽人端坐于那巨岩边缘,体态纤细,衣袍素白,配那山中晚间霞雾,朦胧间倒真不似人间应有。
“归之甚晚啊。”丽人见苏诚到来,轻笑几声,起身迎之。
此时苏诚方能看清,来迎者正是师尊。
“师尊。”苏诚连忙行礼,“弟子在城里遇一老友,与其喝了几盅,以致晚归,还请师尊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我也并无怪罪之意。方才有人驱车至此,献大坛好酒,问之便答为你所安排。想来便是你那老友所为了。”师尊笑意不减,与他解释道,“我见那酒坛甚大,便安排看守弟子运至后厨,由我在此候你归来。既已归来,便早些歇息吧。”
正说着,师尊已牵住了他的手,欲一同回宫内。素手柔软,但却冰凉,一如多年之前。
苏诚抬头往向师尊,恍惚间竟想起了初见那日,那时师尊带他离去,也是如这般牵着自己。
待得苏诚回过神,却见师尊那满脸笑意中,还多带了一丝深意,似有长辈看后辈成才的欣慰,又似有别离前的不舍之情。
这深意转瞬即逝,只是眨眼工夫便消失不见,以至苏诚怀疑是否为自己多虑了。
想来,兴许是师尊晨间忽然交代后事,乱了心性,才引得如此胡思乱想。
师尊一生为善,为侠之楷模,自当寿比南山,自己又何必多想。
他将思绪抛之脑后,不再细想。
待得二人缓步行至宫中,已是许久之后。与师尊道过别,苏诚又去那后厨将万事安排妥当,这才回卧房歇息。
兴是早些喝醉了酒,又或是心有不安,这一夜苏诚睡得很沉。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外面人声喧哗,他这才醒转过来。
他出门看之,只见大殿外已摆起了长席,众弟子于席间穿梭,有说有笑,更有山下百姓携贺礼前来,端的是一派喜庆之相。
再行至主殿,刚一踏入,便听得一声大笑。
“师兄,你长守于门派内,与师尊往来最多,怎的师尊大寿反而误了时辰?”
说话者姓岑名明,乃是秦苍瞳二徒,尤善轻功,只是年逾半百仍是少儿心性,游戏人间,平日里与苏诚关系最是要好。此时见苏诚姗姗来迟,便调笑起他来。
苏诚也不与之计较,只是回以一笑,随即便坐到了次席上。
待得坐定,苏诚细细看之,却发现这大宴尚缺一人,不由得皱眉:“老幺怎的还没来。”
“定是在打理他那药园吧。师兄你也知他脾性,若是药草养的入迷,哪怕日夜都忘得了。”
身侧一浑身药香的青衣男子笑道。
“你呀,还是这般宠他。老三,你可得好好说说他。”苏诚无奈,摇了摇头。
却说这文会派,文会七子皆是由秦苍瞳收养的无家可归之人,自幼便入她门下,情同手足。他们年纪大有不同,个性迥异,所善本领也不尽相同。师尊秦苍瞳更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妙人,琴棋书画,音律行文,医理毒理,轻功暗器,拳脚功夫,乃至烹饪无不精通,皆是个中好手。那浑身药香的男子于七子中排行第四,名之孙乾,熟读《百草书》,习得一手使药的本领,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在那江湖中也颇有美名。
而这“雾雨”既是以一手暗器名震天下,其弟子自然也有其中佼佼者,那便是这排行第三的孙震。他与那孙乾面容相似,乃是同胞兄弟,然一人善救人,另一人却善杀人。只是他谨遵师训,刚正不阿,只杀那大奸大恶之人,故美名并不逊于其弟。至于其暗器本事及见识,便是全江湖也无几人能与之并论。就连秦苍瞳那拿手绝活“雾雨针”,他也能学得七分像,平日里亦是颇得师尊赞赏。此时他听得二人讨论,素来冷峻的脸上也是带上了一丝笑意。
“大哥此言差矣,怎是四哥宠呢,师尊连带着咱六人,又有谁不宠老幺?五哥,你说可是?”坐于孙乾下座的白衣书生掩嘴笑道,只是自那嘴中传出的,却是如银铃般的少女声。
此人乃是文会七子中的老六,魏疏雨,亦是唯一女性。她所善本领为易容之术,体态容貌,声音气质皆可变化,多以不同形象见于人前,江湖人称其捉摸不透,便送了其一个“千面”的绰号。
只是熟悉之人都知晓,她并非传闻那般喜怒无常。其对亲近之人极尽真诚,又带有几分少女般的俏皮,这“千面”的恶名,却是名不副实。
被她称作五哥的男子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回应。
在这一众足以被称为当代江湖排行前几的高手之中,他显得格外柔弱,全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文会派虽是江湖门派,但秦苍瞳收徒却全然不看重习武天资,就如同这排行第五的李明哲。
这李明哲生性寡言,不喜习武,反倒喜那琴棋书画,秦苍瞳见得,也不强迫,反而倾囊相授,把那一身书画本事都传与了他。
然其虽非江湖中人,却仍颇受同门敬重,未有偏待。
六子正嬉闹着,却又见殿门外跑进一人来。
来者年不过弱冠,他快跑至秦苍瞳面前,已是气喘不止,然而他仍是努力行了一礼:
“弟子来迟,还请师尊怪罪。”
“不必了,快快入座。”秦苍瞳笑道,全然便是慈母般的口吻,“你师兄们已等候多时了。”
“多谢师尊。”得到了允许,少年连忙谢过,这才行至末席坐下。
这便是文会七子的老幺,秦修。此人乃秦苍瞳晚年所收之徒,年方数月便被弃之山林间,后为秦苍瞳捡回,起名秦修。
或是年岁所差较大,秦苍瞳,乃至那文会其余六子皆对其宠爱有加,说是视若亲生也不为过。
单是看秦苍瞳冠之以已姓,便可见其宠爱之意。
而后年稍长,秦苍瞳见其喜爱摆弄药草,便索性将后山那药园交于他打理。
他倒也是天资聪慧,不仅习武极快,还把那药园打理的井井有条。于人前提起这小师弟,文会六子皆是会不禁微笑。
“人既已到齐,上菜!”
见秦修坐定,秦苍瞳运起气来,朝那殿外喝道。
听得指示,早已在外站定的侍女这才将菜端上殿来。佳肴未上,香气先至,再一看那菜品,种样繁多,色泽鲜亮,虽是寻常食材,却做的精致非凡,单看这卖相,便是那御厨,亦是不遑多让。
然而,这菜虽好,能享用者,却只席间八人而已。
按说,这“雾雨”乃当世四大高人之一,更值大寿之时,理当宴请四方,受那江湖人拜见才是。然此次之宴,却并无江湖人士前来。
若问为何,却得道十年之前,那“雾雨”七十大寿之时了。
当日秦苍瞳设大宴,广邀江湖人士前来,却不曾想,有心怀不轨者混入了拜寿者之中。那人乃魔教四部之一的“心”部长老,不知以何等手段,迷了秦苍瞳贴身侍女,还传她那极阴毒的黑冥掌。在那寿宴之上,趁秦苍瞳谢过众拜寿者,疏忽之时,那人令其以黑冥掌袭之。秦苍瞳未料到有此一着,被那掌打了个正着。尽管她及时反应过来,反手制住侍女,并施展“雾雨针”擒住了那魔教长老,但那阴寒掌力入体,仍是令她受了重创,足足休养了三年才终于彻底化解。
自那日寿宴不欢而散后,秦苍瞳便再不见江湖人士,除文会七子外更无人能见其容颜。因而江湖上也渐渐有了流言,说那一日后秦苍瞳便已是重伤身亡,不见江湖人只是文会七子的说辞。
这也是她为何终日悠闲的缘故,将授业的责任交予苏诚后,她便再不管江湖事,倒也悠然自得。
待得菜上齐,素来性情急躁的岑明早已按捺不住,端起酒壶便给自己斟上了一整碗。此举虽无礼,但在座的既是情同手足,自是不在意这些小节。他这般毛躁的行为,反倒带起了大宴的气氛,一时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然而,身为祝寿对象,秦苍瞳却并未有动筷的意向。
她端坐于那首座之上,滴酒未进,只是慈爱地看着七子碰杯、往来、交谈,摆在她身前的也并非酒杯,碗筷,却是一张薄纸。而她则时不时拿起狼毫小笔,在那纸上写上几笔。
苏诚就坐于她身侧,又素来心细,自是很快便发现了这一怪事。
“师······”
他还未来得及发问,秦苍瞳已完成了手中的书写,转头朝他微微一笑,止住了他刚到嘴边的问话。
随即,她站起身来,朝向吃喝正欢的众弟子,说道:“我退隐江湖已有十年,我这‘雾雨针’,也许久未有再出手的机会。今日难得众人皆在,又逢我八十大寿,乃是吉日,不如就由我再来施上一遍这‘雾雨针’吧。”
她说这话时运上了内力,虽声音不大却清楚传入了七子耳中。
这雾雨针乃是秦苍瞳名震江湖的绝学,她早年闯荡江湖便是依此一招成名。然她归隐山林后,功力渐有深不可测之势,能令她使出这一招的人便更是少之又少。入门晚者,如李明哲、魏疏雨、秦修更是只在十年前的寿宴上有过一瞥,然那时他们牵挂师尊,自不可能有心思欣赏这一绝学。
因而当她提出展示绝学,立时便得到了七子的附和。
“甚好,那便看好咯!”
恰在此时,有一行大雁飞过。只见秦苍瞳目光一凛,袍袖摆动,继而有破风之声响起。七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空中坠下几只雁雀,上前观之,只见银针打满其周身穴道,虽令其不得动弹,却未伤其分毫。孙震施暗器手法将那银针取下,只见那大雁扑腾几下,随风飞去,仍是生龙活虎,登时七子便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秦苍瞳这针,施之迅速,一时发散开来,笼罩周身,如晨雾,如暴雨,因而称之为雾雨针。由于其控法巧妙,这雾雨针施展时连打敌人周身大穴,能在倏忽间制敌。而这针扎入多深,能生效多久,程度是轻是重,则尽随秦苍瞳心意,轻者不得动弹,重者当场毙命,加之秦苍瞳精通医理毒理,这针上淬毒淬药,更得变化莫测。便是当今江湖,也无几人能接下此一招。
换做以往,七子这般叫好,定会令她甚是喜悦,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此次却甚是怪异,七子并未收得任何回应。
苏诚心生不妙,连忙回过身去,却见秦苍瞳不知何时又坐了回去,双臂垫在臻首之下,双目微闭,似是已沉沉睡去。
其余几人亦是察觉到不妙,连忙围上前去,孙乾将手于那琼鼻前一探,竟已没了气息。
事发如此突然,饶是七子见多识广,也一时都慌了神。他们满腔困惑悲苦,最终化作一声痛哭:“师尊!”
而后,还是最年长的苏诚先冷静了下来,他稳住众人情绪,仔细打量起师尊的尸身。
看面容上,她并无中毒迹象,也毫无痛苦之色,倒像是大限忽至,来不及与众弟子道别。
再细看,苏诚却发现方才那薄纸此刻折叠妥当,正好覆于秦苍瞳手掌之下,竟像是她于临终前刻意所为。
“师尊恕罪。”
他低吟一声,轻轻将秦苍瞳手掌挪开,取出薄纸,于众人前展开。
薄纸上娟秀的字迹,于在场众人都不算陌生——这封书出自师尊之手,毋庸置疑。
细看内容,竟是师尊自知大限将至,交代身后之事:“我既已殒,乃天命也,不必过悲戚。弟子苏诚,即日便继我掌门之位,我身后之事,皆由其操办,不得有异。此番之事,不可与外人说,直至三年满,切记。”
见书中交代,苏诚这才回忆起昨日师尊交代之事,当即转身,向众师弟妹行一大礼,弄得众人皆是一惊,不知其所为何事。
“苏诚昨日得师尊指点,待她百年之后,我需点她三处大穴,以玉棺装之,收于山南偏殿,而不急于下葬。只是此事实非常人所为,苏诚在此将之告知诸位,还望诸位谅解我这渎尸之罪。”
说到后半,回想起昨日师尊音容笑貌,苏诚不禁再次老泪纵横。
次年长的岑明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回之以一礼,面上毫无平日里那般跳脱之色,而后沉声说道:“师兄言重了,师尊既已于那书中交代一切从你安排,便是不讲明其中深意,我等也不会怪罪,你这般行大礼,倒是太过见外了。”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见众人如此信任,苏诚心中一暖,继而有些惭愧。
他听说师尊谈起过许多门派弟子为争夺掌门之位反目成仇之事。尽管他对自家弟兄十分信赖,但真到事发时,仍是不由得有几分担心。他们这般真诚待己,倒显得他过虑了。
“那便谢过诸位了。”
他再施以一拜,以示谢意,随即转回身去,整顿神色,替师尊摆平尸身,之后屏息凝神,将功力汇聚指尖,依师尊嘱托快速点下她身上三处大穴。
这点穴之法他虽不精通,但平日里也多有使用,师尊嘱托点那三处大穴,他只知是人身气息运转关键,却怎么也想不透对尸身有何作用。
然而当他施完点穴之法,却发觉师尊容颜上竟浮现出一丝生气,迅速变得颜面如生。
“这······师尊?”
他不禁一声惊叫,当即伸出手去,探起了师尊的鼻息,然而却毫无所获。师尊仍然是一具尸体,只是不知为何回复了些许活人模样。
其余众人听得他惊叫,纷纷凑上前来,见得师尊模样,皆是一惊。
“怪哉,这般景象,便是那百草书中亦是未有记载。按说,并无前人见过此般事例才是。”其中最善医术的孙乾沉吟道。他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四弟,师尊既如此安排而不交代缘由,那便无需多虑。”岑明朝孙乾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思绪。
这素来玩世不恭的老小子,在这倏忽间变得格外沉稳肃穆:“别忘了师尊交代的另一事。须得将她以玉棺装之,置于偏殿,师嘱才算是真正完成。我轻功最好,便由我来替师尊入殓吧。”
“那便劳烦你了。”苏诚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这二弟虽明面上对诸事都漠不关心,但内在对师尊却是极端的爱戴。
也正因此,师尊逝世对他的冲击断然不会小,让他与师尊独处一会儿,于他也是好事。
得到肯定后,岑明朝众师兄弟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小心背起师尊的尸身,全力纵起轻身功夫,朝那山南偏殿疾行而去。
这并不长的一段路,岑明却拿出了毕生所学奔驰。待众人到山南偏殿,岑明早已将师尊的尸身整理完毕,收入玉棺。只见他双眼通红,显是痛哭过一场。众人见此景,皆是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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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一大奇人,“雾雨”秦苍瞳,最终悄无声息的从世间消逝。文会七子谨遵师命,不与外人说道此事,除文会七子外,江湖再无人知晓她已驾鹤西去。
苏诚领了文会派掌门,全心全意传道受业,惩恶除奸,文会派一如往日,为江湖一大正派。
文会七子于那文会山上,吊丧一年,而后再次各奔东西,游荡江湖,行公义之事。
只有那老幺秦修,或是仍挂念师尊,不忍离去,又恰巧这山南偏殿建于药园之侧,索性长居于药园之中,不与外人往来,苏诚虽无奈,但既熟知自己这七弟脾性,也就不予计较,放由他去。
但这事却仍未完。单说秦苍瞳逝世一年有余之时,有那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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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偏殿,建于文会山一阴寒之地,终日不得日光,便是盛夏,其中仍是寒冷无比,又设有诸多机关消息,再加之掌门人下了死命令,若无要事不得靠近,因而鲜有文会派弟子前来。
然而此时,却正有一人手执灯盏,熟练绕过各路机关消息,走进偏殿深处那停放玉棺之所。
来人正是文会七子中的老幺,秦修。
他手中灯火虽并不明亮,但于这素来昏暗的偏殿中,仍是照得亮堂一片,
那玉棺就停于他身前,棺中少女颜面如生,神色恬然,全然不似逝去多时的模样。
“师尊,弟子来见你了。”
秦修轻声说道,看那棺中之人的神色略显复杂。
此次并非他初次前来,自他长居药园以来,每有闲暇时,他便会来此,与师尊独处。
师兄只道他平日亲近师尊乃是母子之情。然而,只他一人知晓并非如此。
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而师尊又始终是那少女模样,长期以往,竟生出爱慕之意。
此事甚是难以启齿,师尊于他乃是长辈,有收留养育之恩,平日里待他亦是有如慈母。他这般思想,几乎可说是欺师灭祖,禽兽不如之为,因而他也始终不敢与他人谈及此事,只敢留存于心。
只是此时,师尊既已往,此处只他一人,他也终于得以机会提及心声。
“现在我可以叫你神仙姊姊了吧·······”
他忆起了过往。
记得那时他尚处于懵懂之时,一日见得师尊,竟脱口而出,唤她作“神仙姊姊”。想来,兴许是那时便有爱慕的征兆了。
当时师尊听他这样称呼,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没大没小,我与你年岁相去甚远,应当唤我师尊才是。又或者,若是你愿意,也可唤我一声·······”
“娘亲。”
秦修轻吐出二字。
只是他认定这二字过分强调长幼,因而始终未有这般称呼过师尊,倒也是一大缺憾。
他絮絮叨叨地与师尊说了起来,言语中大肆表达自己爱慕之意,一如往日。
这些日,他每每来此,都会与师尊吐露心意,表达爱慕之情。
但渐渐的,他愈发感到,这般沉静、毫无反应的师尊,过分无趣而又可惜——他想要的,是真正能作为伴侣的人。
因而,他也慢慢诞生了一些不着边际,且大逆不道的想法。
而在这日的倾诉完毕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师尊,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他朝承着师尊的玉棺行一大礼,提起灯盏,飘然离去。随着灯火远离,偏殿中重归长暗。
回到药园中的居所,秦修却并未像往日那般睡下,而是打开了墙角一个不显眼的柜子。
柜中空旷无比,只一本封皮破烂的薄书,上书《枯虫经》三字。
说起这《枯虫经》,却是大有来头,当世江湖中人提及这三字,均是会脊背发凉。
原来,这书乃是那魔教中“心”“虫”二部不传之秘,其中多有驱使邪虫,惑人心神之法,为江湖正派所不齿。然而虫豸之事微小难辨,着实难防,加之魔教行事乖僻,于那极盛之时竟是害人无数。现其虽暂为名门正派联手压制,退至他们那魔教暗谷,于江湖上一时销声匿迹,但其凶恶歹毒,仍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可这秦修既为名门正派之后,当与那魔教势不两立才是,却为何会持有此书?
原来,这书乃是当年秦苍瞳七十大寿,那魔教长老被秦苍瞳擒获后,从他身上搜得。
她虽未有翻看此书,但却深知其恶名,知晓其绝非善物,当即便命弟子将其焚毁。
而那领命的弟子便是秦修。只是临焚毁前,他不知为何竟动了心思,鬼使神差的将这书留了下来,而丢了一本《山海杂录》进入火盆,以为替代。
记得那《山海杂录》还是师尊最为喜爱的藏书之一,当日师尊发现藏书丢失,当真是大发雷霆,翻遍了门派上下也未能寻得窃贼。
她又怎能想到,那窃贼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为亲近信赖的末徒呢。
而今日,秦修将这《枯虫经》取出,自然也不仅是为了拿来回忆。
他将书快速翻上几页,最终翻到了有折角的一页。
只见这页上赫然以朱砂写着“尸虫篇”三个大字,字迹鲜红如血,光是盯着便会令人深感不适。
这页的内容,秦修并非是初次翻看,只是过去看这页,多少会有荒诞不经的感想——原来这篇所写,乃是培养奇异蛊虫,以蛊虫进入人尸,御尸为奴的法门。
虫豸控人心神之事,他并非一无所知,然而人之生老病死乃是天命所至,一旦身死,其骸僵硬,与活人天差地别,区区虫豸,还能逆天而为不成?
但这些日师尊尸身的变化,却令他不由得有些怀疑了。
师尊已逝一年有余,然其尸身却始终有如活人。秦修斗胆,曾伸手抚摸那娇俏脸庞,除入手冰冷外,竟真如活人般柔软,毫无逝去之相。
兴许,这书中所说,并非毫无根据。他如此想到,并决心冒险试上一试。
这养育蛊虫之法,他从未有学过,只能按书中所写一步一行。所幸书中所写也是极尽详细,便是毫无经验亦可依样画瓢。
话说这尸虫养育,手法并无稀奇之处,难就难在所需药草极尽偏门,中原难以寻得。但偏生凑巧,这文会派药园中多植秦苍瞳收集的奇珍药草,仔细搜查一番,也没能太困扰秦修。
他如这般闭门养蛊,不闻外界之事,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竟真给他炼出一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大蚕来。
依《枯虫经》所说,这虫名叫尸冥,以血为食,可认其主,将此虫由耳入体,即可御尸为奴,使其听命喂血之人。
秦修见这大蚕外表神异非凡,心下早已信了八分,待得它不再进食药草,便急不可待地割破手指,滴出小碗鲜血献于“尸冥”。
那“尸冥”饮鲜血,光洁白净的身躯逐渐变得鲜红,最终饱满如血滴。此时此刻,这“尸冥”才称得上是大成。
秦修将其挑出,以竹筒装之,当即便觉气息加剧,一时间竟急不可耐,一路狂奔至偏殿深处。
或是因心意大乱,他竟险些中了偏殿的机关埋伏,所幸最终还是给他堪堪避开,没有伤及性命。
于师尊棺椁前站定,想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秦修只觉心跳愈发急促。
他望着棺中师尊安详平淡的神色,握着竹筒的手不住震颤,竟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递到师尊耳边。
经过好一番尝试,他咬紧牙关,终于还是平定了心神,在师尊耳边打开了竹筒的封盖。
或许是嗅得尸身气息,那鲜红大蚕迅速由竹筒内钻出,顺着秦苍瞳耳洞缓缓爬入。
大蚕完全没入秦苍瞳耳中后,便没了半点动静,窸窸窣窣的活动声戛然而止,寂静再次笼罩整座偏殿。
而身为始作俑者,秦修当真是感到度日如年,他不止一次感到恐惧、混乱,担忧这尸虫之法无法生效,恐惧自身所为为他人知晓。此番大逆不道,禽兽不如之举,为人所不齿,为天地所不容。但若是能成,他也愿意试上一试。
终结这份寂静的是一声轻微的碰撞。
刚听见这碰撞声,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随即,诧异、惊喜等情绪接连涌了上来,他赶忙奔向棺前,朝那里面看。
师尊依旧躺在玉棺之中,只是眼睛微微睁开了,一双如墨星眸毫无神采,望向棺外虚空。
已逝者断然不可能自己睁开双眼,这意思便是说·······
“师尊,坐起来。”
他试探着说道,心中已经做好了不得回应的准备。
然而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棺中少女听闻他命令,竟真的缓缓坐起身来。
那《枯虫经》所写,竟是真事!
见得此景,秦修不由得痛哭出声:“师尊,您终于······终于·······”
他正痛哭着,却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玉手轻轻拂过头顶。抬眼望去,师尊不知何时,竟从那玉棺中走了出来,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如平日安慰他那般抚摸着他。
他心下顿觉诧异,难道这尸虫竟如此神妙,能唤回逝者部分意识不成?
再细看,却又并非如此。师尊依旧是那般茫然的模样,一双美目空洞无神,若说是宝石那当真巧夺天工,只是为人眼眸却太过缺乏生气——尽管她本就是尸身。
此刻师尊的表现,归根究底,与那戏台上的木偶并无差分,只是个肉人偶罢了。这倒是与《枯虫经》中所说的御尸为奴相去不远。但既是人偶,又怎会脱离操纵独自行动?
这时,秦修心中灵光一闪。
自己方才痛哭之时,心中所想便是希望师尊安慰一番,莫非······
忽然,秦苍瞳双手一伸,将身上那白跑一把扯下,而后又快速解开围胸,一对雪白傲人的玉兔直接弹了出来,而她一双素手则托在玉兔之下,将这对玉兔更加挺起。
这般妓女之行,绝非秦苍瞳本人所能为——她平生正直,最看不惯的便是女人卖弄风骚,魅惑他人。
然而,行此不合常理之事,秦苍瞳却仍是一副茫然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
秦修不由得大笑。
果真如他所想,这尸虫虽无生死人肉白骨这般神妙之能,却可令施术者与受术者心意相通,心之所向,倏忽便达。
他只是于心中想象,师尊便当即照做,一举一动皆随心意。
不夸张的说,不论师尊生前如何,如今的她都已经完全成为他秦修的玩物。二者的关系也不再是师徒,而是主奴!
疯狂的占有欲盖过了内心的背德感,他完全沉溺在师尊归己所有的喜悦中。近乎扭曲的慕恋令他将仁义廉耻全部抛之脑后,多年来师尊的教诲尽归尘烟。
若是秦苍瞳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末徒竟是这般德性,不知会作何感想。
只是这些,秦修早已无暇顾及。他当下心中所想的只有细细把玩手中绝色玩物。
“让我们坦诚相见吧,师尊。”
随着他心意到达,秦苍瞳放下了托着玉乳的双手,以略显迟滞的动作将身上还残留的衣物尽数剥下,而后再次笔直站定,双手垂于身侧,臻首微低,与未被操纵的木偶无二。
只是人身却并非木偶,她那已无遮拦的胸部随着动作乳波流转,弹性十足,看的秦修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过倒真是奇哉怪也,人既已死,其身僵硬,便是侥幸不腐,也绝不该这般柔软才是。这与其说是尸身,倒不如说更近似活人······或许师尊真是诈死不成?
绝非如此,那日文会七子皆是在场,师尊确确实实是没了气息,不论众人怎般试探,都再寻不得半分活人迹象。
再者,若真是诈死,她怎么会容忍自己肆意妄为,乃至成为玩物?
他脑中更是困惑。
兴许是她嘱托点那三处大穴的功效罢。
最终,他决意不再去想,将心思全部放在面前的师尊上。
此时师尊已是不着片缕,美若白玉、玲珑有致的娇躯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要知道,秦苍瞳生前守身如玉,从未在人前露出过身子。哪怕他秦修被视之若子,能这般大饱眼福也还是第一次。
只看这娇躯很难想象她乃是一位武林名宿。其精于锻炼,浑身皆无一丝赘肉,亦无丝毫颓老迹象。俏脸上虽神色茫然,破坏了些许美感,但也足称绝色。秦修也算是有阅历的人,他自认,便是武林中那些以美貌著称的女侠,也很难与之相比。
而这般美人,如今以被他掌握在手!
他再也按捺不住,扑上前去,一只手环住秦苍瞳脖颈,朝着那娇艳的红唇吻了上去。
没有收到指示的她十分笨拙,秦修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她小嘴撬开,只是这种过程对秦修而言亦是一种享受便是。
他在撬开嘴唇和贝齿,将舌头伸进秦苍瞳口中后,才不紧不慢地在心中下达指示。
很快,他便感觉到对方本来毫无动静的舌头动了起来,与他尽情翻转缠绵。她好似技艺精湛的妓女,以全身心服侍着自己的主人——尽管这对于她生前绝无可能。
他的这般表现令他感觉到玩性大发,空闲的另一手直接就探向了她胸前那对玉兔,随手揉捏起来,虽看不见那边的情形,但依手上传来的柔嫩触感,那双玉乳应该已经被捏成各种模样了吧。
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随着香舌与他交缠,及他手上揉捏的进行,秦苍瞳口中竟有涎水涌出!
她当真不像一具尸体,尸体怎会流出涎水?
惊讶归惊讶,他的攻势却并未减缓,反而更加尽情地将她口中甜津享受一番,这才唇分。二人嘴唇分开还带出了一丝银线,更有些许涎水从她嘴角溢出,与那精致面容全然不搭,显得有些痴傻。
说来,既然她能流出涎水,那么会不会······
忽然,呆立着的秦苍瞳伸出了一只手,身子微微前倾,纤长玉指直接插入下身那私密之处,开始挑逗起来。
这是秦修闲时逛青楼,见那些妓女所为,她们这般,很快下身便会湿润一片,称之为“准备”。
而他则趁此机会脱光了衣物,饶有兴致地观望起来。
说是观望,但他也没闲着,伸手拉过她垂于身侧的另一只手,肆意舔了起来。兴是生前常摆弄药物,秦苍瞳的玉指仍有淡淡药香,于他而言,如珍馐般美味。
尝够了后,他将她手放开,再去看她下身。
果不其然,随着她这般激烈挑逗,她私处早已湿润一片,水流到地上,积起小滩水迹。然而她却依旧是那副迷惘模样,反应全无,仿佛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与己无关。并且,由于未接到停下的指示,她仍旧在不知疲倦地挑逗私处,这也使得她下身依旧滴水不止。
“不好,不好。此处怎能是这般神态呢?”
秦修轻笑,拍了拍掌。
“哦······唔噫噫噫噫——”
只见秦苍瞳面上淡然瞬间不见,潮红涌上脸来,口中更是胡乱呼喊,吐出些许不知所谓的音节。
看来,这“尸冥”能唤起逝者其身,令其与活人无异,而虫主则掌握逝者其神,可随意操纵其想。二者相辅,才是这《枯虫经》所求。
呵呵,也称不上“想”,只不过是面皮之相罢了。
他心中自嘲,看着秦苍瞳面露淫糜之色,只觉胯下龙根挺直,一股精意涌上来。
于是他当即止住了秦苍瞳对私处的挑逗,而后替她转过身去,再在心中下达指示。
而秦苍瞳得他指示,缓缓朝那玉棺倒去,半身横于玉棺之上,只高抬起翘臀,私处一览无余。
秦修也懒得再顾什么情调、前戏,当即提起龙根,朝那蜜穴捅去。
说来也奇,虽然秦苍瞳生前守身如玉,未经人事,但毕竟年事已高。可这肉穴却紧致非凡,便如那正值妙龄的少女一般——若这也是那“尸冥”之功,未免太神妙了些。
疑惑只在秦修脑中停留了一瞬,便被抛之身后。今日发生的奇事早已不是一桩两桩,与其细思而不得结果,倒不如把心思放在享受面前这极品肉穴之上。
经过方才那般挑逗,这肉穴早已润滑完毕,秦修没有费太大工夫,就将胯下龙根插了进去。
刚一进入,涌上来的舒适感便令秦修不禁深吸一口气。
紧致的肉壁包裹着他那龙根,自然地随着他的深入缓缓撸动。
虽然没有温度,但她这肉穴,绝对能称得上是上上之品!
再往前,他察觉自己龙根抵到了一层薄膜——秦苍瞳一生未嫁,守身如玉,自然到死仍是处子。
只是她大概不会料到,自己这处子之身,会在死后被爱徒所破罢!
强烈的背德感,于此时的秦修而言只不过是助长情欲的药剂,他心下一狠,龙根挺进,直接捅穿了这层薄膜。
破瓜之痛,非常人所能忍,若是活人此时早已痛呼出声,只可惜秦苍瞳不过是一具死尸,对这痛自是毫无察觉。她依旧是那副茫然模样,静静横在玉棺之上,任由这欺师灭祖的惨剧发生。
突破薄膜后,秦修揽住秦苍瞳腰肢,配合着自己抽插起来,享受起肉穴为自己带来的快感。只听二人交合之处不住发出“啪啪”的声音,在这素来静谧的偏殿中格外响亮。
他像这般抽插了数下,感觉有精意涌上来,于是一把将龙根捅到底,而后也不加以控制,将自己克制已久的阳精尽情在她体内释放起来。
他这般狂射了约有半分钟,感觉她体内已似盈满,这才满意地将龙根抽了出来。随着“啵”的一声,些许白浊混着绯红,被他龙根带了出来。
只是这般还不尽兴,他又命令秦苍瞳站起身来,面朝他跪下,用那小嘴替他清理起了龙根上的污浊。
经此侍奉,秦修感到精意上来,索性在那小嘴里又射了一番,这才将龙根拔出。而秦苍瞳未得指示,只是痴傻地张着嘴,露出嘴中那一片白浊。
可怜秦苍瞳生前纵横江湖,行侠仗义,以礼待人,死后却被尸虫所控,不得安宁,痴痴傻傻,行为竟如娼妓一般。
而这些的始作俑者,秦修,见师尊这般模样,却全无廉耻,反而打起了算盘。
他此时对这《枯虫经》已是无比信服,深信其神妙无匹。
只是可惜,他手中这《枯虫经》却是残篇,所述之法尚有缺失,要寻整篇,还得去那魔教。
但魔教·······
他捏了一把秦苍瞳那柔软的酥胸,心下做出了决定。
而后,他又调笑着对秦苍瞳说道:“你如今已为我玩物,再叫你师尊也不妥,不如,我就叫你瞳儿,如何?”
若秦苍瞳还有任何意识,她都断然会拒绝,但她此刻意识全无,只能被秦修操纵着点头,认可这否认其自我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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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暗谷,在魔教败走退居山中后,便成了江湖中一大要命去处。这暗谷有天险庇之,魔教派好手把守要道,更施以毒虫烟瘴,江湖中名门正派一时竟无从攻下。只得放任其闭守暗谷。
不过那日之后,魔教亦是收敛许多,正邪二方称得上是一时相安无事,只偶尔有魔教教众为恶的消息传出。
然这日,却有一人,着斗笠,携一斗篷人打上山来。
着斗笠者,功夫只能算尚可,远不能称得上精湛,可那斗篷人却着实厉害,一人竟打的魔教教众毫无还手之力。
这二人打至魔教半山,甚至惊动了那魔教教主,亲率四大护法前来阻止。
那着斗笠者见教主前来,当即丢下兵器,喝住斗篷人,而后行之一礼,直言有事相求。
四大护法本欲将这狂妄之徒乱刀砍死,却为教主喝止。
只听那教主笑道:“阁下既是有事,为何不敢以真容来见?”
“只因我这容貌,来此不甚合适罢了,教主若是想看,我坦诚相见便是。”
那人亦大笑,当即除下斗笠,竟是那文会七子的老幺秦修。
“我此番起来,乃是想入你教中,求那《枯虫经》一阅。”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要知这些年,魔教与正派虽称得上相安无事,但其中矛盾却全未有调解,反而加深不少。此时一名正派人士口出此言,若说不是奸细,怎会有人相信。
那教主收起笑意,冷声道:“我神教与尔等江湖门派素不两立,你可知?”
“当然。”
“那你来此,是想自寻死路?”
“哈哈哈。”听那教主这般不怀好意的冰冷话语,秦修却回之以大笑,“教主所言差矣,敌或友,本就并非一成不变。若是放心不下,你大可让那‘虫’部护法对我施以千虫蛊便是。”
教主还未回应,那四大护法中一枯瘦老人却先坐不住了,当即厉喝道:“小子,你怎知我那千虫蛊?”
原来正是那“虫”部护法。
然他虽施以威压,秦修却不为所动,依旧看着那教主,等待他的回应。
那教主思量片刻,吐出二字: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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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诚近日总觉心神不宁。
师尊已逝一年有余,这文会一派经他悉心打理,与往日并无二般,甚至更加强盛。
按说,魔教已多年没有动静,江湖中风平浪静,文会派未有衰弱,应当是太平日子才是,可他却总有惶恐不安,危难将至之感,。
这日也是,他熟睡至半夜,却为梦魇惊醒。
时已至初夏,苏诚醒来,只觉燥热难当,口舌干燥,便欲寻些水喝。
门内为图弟子取水方便,那饮水缸素来都是停于院内,离卧房不远。于是他当即起身,推开房门,想要去喝上一瓢。
然而刚行至院内,他便听见了缥缈的歌声,歌声虽轻,苏诚却有种莫名熟悉之感。
循歌声望去,竟是一纤细人影坐于屋顶,手执一长杆,正在院中池塘垂钓!
这人既能无声无息上得房顶,那轻身功夫自是绝佳。但他于文会派院中这池塘肆意垂钓,却是对文会一派极大的藐视所为。苏诚既为掌门,自当要喝止住他。
于是他也顾不及喝水,当即运起轻身功夫,顺着那墙壁一点,便跃上了屋顶。
然而或许是还未清醒,他踩在边缘一片瓦上时,竟未能控住力道,直接将那瓦片踩落,而后脚底一滑,从那房檐上坠了下去。
脚底踩空时,苏诚心中便直呼不好,只是人已失衡,从空中坠落竟找不到一处可着力的去处,只能任由坠下。以他这年岁,这高度着地,怕是能直接要他性命。
就在他将要着地时,忽有一细物缠到了他腰间,将他一把拎起,甩上屋顶,细看,竟是那垂钓者手中鱼线。
这般借力之法,苏诚当真是闻所未闻,当即行一大礼,沉声道:“苏诚谢过阁下救命之恩。”
但他仍未忘记自己上来所为何事,又说道:“但阁下未经我派同意便来我门下重地垂钓,恐怕不合适吧。”
那垂钓者口中歌谣一滞,而后轻叹道:“阿诚,不认得我了?”
听得此言,苏诚当即大惊。恰在此时,月出层云,银光洒在院中,正将那垂钓者面容照亮。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已逝一年有余的师尊秦苍瞳!
她依旧是那副少女模样,青丝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一双美眸或是因染上月光,泛起点点金芒,较往日更平添一股生人勿近感。
他这才忆起,方才那歌谣,正是师尊在他年幼时哼唱助他入眠所用。
能与师尊再见,他当真觉得有如梦幻,胸中有万千话语,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师尊,弟子······弟子······”
“我也想你们。”师尊轻轻摇头,“阿诚,我走后,文会一派能有当今盛况,你功不可没,此事甚好。”
“多·····多谢师尊夸奖。”
他年岁已不小,但在师尊面前,依旧拘谨如幼子——尽管眼前师尊兴许只是他的臆想。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自己清醒时便记挂师尊,入得梦来才能得以与师尊相见。
他也没有什么追求,只是似这般见上一面,说上几句家常,便已心满意足。
“只是,这派内并非铁板一块啊。”
然而师尊接下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令苏诚登时一惊。他连忙询问:“弟子愚钝,望师尊详以告知。”
“不急,等时日到了,你自会知之。”
她见苏诚忧虑,又宽慰道:“哈哈,你也不必担忧,待得那时,我们还会再见。”
“再·····见?”苏诚更觉茫然,一时竟转不过弯来。
“言尽于此,你该走了。”
师尊淡然一笑,笑靥如那午夜盛开的幽兰,美艳不可方物,连那空中皓月都要弱她三分。
而后,她将手中钓竿换到左手,腾出右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这一推并没有倾注任何力气,却令他头重脚轻,失了平衡。他由那屋顶上跌落,只觉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再惊醒过来,只见他安然躺于床榻上,哪有什么师尊。
“是梦······?”
他摇了摇还隐隐有些眩晕的脑袋,深感困惑。
当真奇怪,都说梦过无痕,可昨夜梦中景象,师尊所说的每一言,甚至每一处神态,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并且,师尊于那梦中所提之事,又是何意······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站起身来,欲要去院内洗漱一番。
然而刚走进大院,他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片断瓦摔在道路正中,与那青石地面格格不入,抬头望去,正是那池塘边的房檐缺了一块······
——————————————————————————————————
却说,就在苏诚与师尊梦中相会,得她告诫后三日,这文会山上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领头者乃一白眉老者,高大魁梧,威严堂堂,着一袭黑袍,雍容尊贵,虽皱纹满面却精神抖擞,面蕴紫气,一双锐目锋利如鹰,当真配得上“老当益壮”四字。
他带人行至山门前,张口便骂,声若洪钟:“秦苍瞳,给老子滚出来!”
有人骂至山门前,还对祖师爷出言不逊,文会派的守山弟子自当出手阻拦,然他们见那白眉老者威严无匹,受他气势所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只得连忙跑回偏殿,请掌门苏诚出来分辩。
苏诚赶赴山门前一看,原来来者正是“风雨雷电”四人中的惊雷老人。
这惊雷一脉深居大漠,掌管大漠一带所有村镇,称得上是一方豪强。这惊雷老人功力更是深不可测,江湖中年轻一辈只知他性情爆烈如火,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真正出手。
只是这惊雷一脉素来少与中土门派往来,此番来此叫骂,却不知是为何。
苏诚见了惊雷老人,刚行一礼,欲要问清缘由,那惊雷老人便先问起他来:“苏诚?怎是你这老小子,你家那老东西去哪了?”
苏诚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老东西”乃是说的师尊,顿时神色黯然:“师尊······师尊已退位与我,现在我便是这文会派掌门。前辈在我文会派山门叫骂,我派颜面上着实挂不住。可否屈尊到我派那正殿坐上一坐,再细说前来所为何事?”
那惊雷老人听得他提议,目光如锐箭般扫过他脸面,思量片刻,像是怒气散了一些,这才沉声道:“那便依你。只是你最好别想耍滑头,不然老夫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给你们一个大教训!”
听到他同意,苏诚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做出引路的姿势:“那前辈您请。”
惊雷老人只是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他,向那带来的人马一挥手,浩浩荡荡一支马队沿山道走上山去。
待得惊雷老人在文会派正殿坐定,苏诚连忙问起事来:“前辈深居大漠,本就不与我中原人士来往,此番却是为何而来?”
“哼,为何而来?你自己看!”
惊雷老人朝随从说了两句土话,那随从立即跑出门去,不一会儿,推着一木板车进来。
苏诚定睛一看,只见那木板车上躺着一少年,四肢瘫软,面色青紫,虽神志还清醒,但却气若游丝,浑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是······”
“这是老夫孙儿,名叫雷休。”惊雷老人冷声道,“他出去历练,跟随驼队押镖已有两年,一直安好。直到前些日,他被人发现受了重伤,送回老夫这里,镖也被贼人劫了,不知去向。”
“可这与我文会派,却并无关系罢?”
“别人不知道,可老夫知道!”那惊雷老人愤怒地拍动身旁木桌,“他受的这伤,分明就是你们那雾雨针所致!除那雾雨针,有什么暗器能这般制住他?休儿,你跟这老小子说说,自己怎么受的伤。”
“回爷爷·····孩儿当时······只见银针如暴雨袭来······连打孩儿周身诸穴,而后孩儿便见一斗篷人······夺了货物······唔啊······”
那少年回道,声若游丝,引得惊雷老人满面心疼之色。
他安抚了少年,而后回头,厉声说道:“这可是你们那雾雨针的手笔?当世江湖,除秦苍瞳外,又有何人能有此能力?”
“这······”苏诚一时哑然。
那少年所说,当真便是雾雨针施展开的景象,若不是亲眼见过,是绝无可能复述得这般分毫不差。
可师尊·······
他思索半晌,权衡利弊。
若是遮遮掩掩,反倒会显得可疑,况且也很难瞒过惊雷老人那双锐目,一旦惹怒对方,这事就难以收场了,倒不如如实相告。
“只是,前辈。”打定主意,他对那惊雷老人说道,“家师早在一年之前便已仙逝。人既已死,又怎可能奔行数里,到那大漠之中伤人?而那雾雨针,师尊并未传至与我等七人,当世理应无人能使。”
此言一出,那惊雷老人登时气的白眉直竖,怒极反笑:“那你是想说老夫家休儿看错了不成?再者,你说她已逝,有何凭证?”
(弟子实无辩解之理,只得扰师尊清净,无法守师尊嘱托,师尊莫怪)
他在心中暗暗向师尊致歉,而后看向惊雷老人,直视那锋锐目光:“师尊于生前嘱托晚辈,需停尸三年才能下葬,此刻师尊尸身仍停于偏殿,若是前辈执意要凭证,去看便是。”
他也是发了狠,一时间在气势上竟不输于惊雷老人。
“哼,希望你不是欺诈老夫。”惊雷老人见他不似说谎的模样,当即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便准备去偏殿一探究竟。
然而他刚起身,却听见正殿外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不必了,师兄。”
苏诚循声望去,却是他那幺弟秦修。
只见自己这素来乖巧的幺弟此时一脸异样的邪笑,牵着一名斗篷人走了进来。
那斗篷人刚一进来,躺于木车上的那少年便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爷·····爷爷,便是这人打伤的孩儿!”
登时,苏诚和惊雷老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斗篷人身上。
“老幺,这是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苏诚先开了口,他语气肃然,未留任何情面。
“嘿嘿,师兄不如先来认识认识瞳儿吧。”
却听秦修冷笑,替那斗篷人除下了遮掩面容的兜帽。
面容一出,众人皆惊。原来这斗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秦苍瞳!
“师······师尊?”苏诚失声道。
然而面前这师尊却对他毫无回应,只一副漠然的模样,星眸不知望向何处。
细看便可发现,这秦苍瞳目中神采全无,就如一具雕琢细腻的戏台木偶。
见得秦苍瞳,惊雷老人亦是大怒,当即便握起了随身携带的铜鞭:“人已在此,这你还有何辩解?”
“前辈此言差矣。我师兄并没有欺瞒于你,师尊确如他所说,一年之前便已仙逝。”然而秦修依旧是那副嬉笑模样,“只是我有秘法神妙,能起得她尸身,为我玩物而已。”
“你!”听得此言,苏诚登时感觉心中窜起一阵怒焰,一口气没涌上来,竟被气得吐出一口鲜血,“你这是欺师灭祖!你这畜生不如的混账东西!”
“师兄,何必如此呢?你难道就不希望师尊复生?”遭他这般辱骂,秦修却是兴致更甚,他轻轻抚摸秦苍瞳那如玉娇颜,又亲上几口,“你看,师尊现在已经成了我的玩物,任由我对她上下其手咯?”
见秦修这般玩弄师尊,苏诚更是愤怒,一只手捂住心头,另一只握拳敲打墙壁,声音中带着哭腔:“混蛋,师尊养你这么多年,你······你就未有一丝感恩之情?”
“有,当然有。不然我怎会将师尊变成这样。”却不曾想,秦修此时已是丧心病狂,毫无廉耻之心,反倒以之为荣,“况且,瞳儿她是自愿为我玩物的,你说是吧,瞳儿。”
“是。”秦苍瞳漠然道,声中起伏全无,像是名笨拙的模仿者,再重复着他人话语,“我自愿为秦修玩物。”
“小子,百字孝当先,你这可算不上什么正道人士。”惊雷老人素来嫉恶如仇,更是看不下去他这行为,当即厉声喝道。
“雷前辈,这你可就错了,我早就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了。”秦修更是大笑,“我神教早已伏兵山下,待得时候到了,便会攻上山来,到那时,我便可得《枯虫经》完本,让瞳儿永世为我尸奴!”
“神教·······你竟投靠了那魔教!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苏诚大吼,拼上一口气朝秦修扑将过去,手上用力,便欲将他当场毙于拳下。然而拳离他还有些许距离时便被人挡了下来,正是刚才漠然呆立的秦苍瞳,他还未有反应,她又是踢出一脚,直接将他踢得飞了出去,而后再与那挥鞭上前的惊雷老人战作一团。
“师尊······”他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神色黯然,“想不到我文会派传承,竟会断与我手·······”
“无妨,师兄,文会一脉并不会就此断了传承。待得我神教攻破山门,我自会让他们退去,而由我接任掌门。到那时,我们文会一派,便成了神教在江湖门派中的一大内应。”秦修嬉笑道,“今日之事,可除我神教在江湖中的两大威胁。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师兄。等到那时,我把瞳儿借你玩上几日,再送你上路,也不是不行,哈哈哈哈哈。”
——“那可真是个好算盘!”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时,一个在座众人皆是十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这一回并非往日那般温和,倒如万载寒冰一般。
秦修笑容顿时一滞,连忙转头去看秦苍瞳位置,却见她依旧在和惊雷老人缠斗。
“不必找了!”
一抹深黄的倩影从门外慢步走了进来。
容颜娇俏,身段柔美,这进来的正是秦苍瞳!
只是她此时俏脸已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再不见平日那般温润。
众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与惊雷老人缠斗之人,皆是错愕,而秦修更是罕见地慌乱失措,只能僵在原地,等候这身着黄袍的秦苍瞳走上前来。
但他依旧想做垂死抵抗,连忙唤起瞳儿:“瞳儿,拦住她!”
“嚯?瞳儿也是你能叫的?”秦苍瞳冷笑,只一挥手,那正极速赶来的尸奴便如断了线,瘫倒在地。
“你······至少我还有神教大军,他们马上就会杀将上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秦修的威胁,却令秦苍瞳勾起了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看来是有乐子看?不过你那神教大军,就别指望咯~他们连咱家一招都接不下来,还没上山就全灭咯?”
进来的是一名蛮夷打扮的女子,她身着一件赤色羽衣,与那一头火红秀发相映称,四肢各套着一金镯,赤着玉足,美妙的身段和白皙的肌肤大片暴露在在场众人眼前。
“毕方,多谢。”秦苍瞳朝那女子轻声谢道。而蛮夷女子则随意地摆了摆手:“苍瞳大人多礼了,既是司尘大人让咱家来,咱家自当倾力相助。况且,这等大奸大恶,毫无廉耻之人,咱家平生最恨的说?”
说着,她那狭长的凤目盯向了秦修,看的秦修是两股战战。
“此时既是由我而起,那我自然不可袖手旁观,秦修,你可知罪?”
秦苍瞳亦是看向秦修,被二者注视带来的强烈恐惧感,竟吓得秦修当场昏死过去。
“蛇鼠之辈,难成大器。”她看着这副窝囊样的秦修,低声道。
她再转向苏诚,闪着微弱金芒的眸中已尽是温柔:“阿诚,辛苦了。”
她说着,在苏诚身前蹲下身来,轻轻将他扶起。
而苏诚则再也无法憋住,明明年事已高,却将秦苍瞳紧紧抱住,如孩提般痛哭:“师尊!”
那毕方见状也是一惊,欲要上前,却被秦苍瞳止住。
她伸手拂过苏诚头顶:“孩子,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来神奇,随着她这轻抚,苏诚竟感觉身上的新老暗伤被悉数治愈,这也更令他明白,眼前师尊绝非常人。
待他将胸中情绪尽数释放后,秦苍瞳这才轻轻将他推开,解释起了事情缘由,也算是回答他的困惑:“我本来算好年岁,欲要脱离凡胎,飘然离去,但却终究放不下你们。于是我传你那秘法,能将我一丝气留于凡胎,保这凡胎仍如活人,而以玉棺收之于偏殿,乃是以我之气镇这文会山气运,如此一来,这些年月文会山便会繁荣。待得我那丝气归去,我那凡胎自会化为黄土。只是我没料到,我这视同己出的弟子里,出了这么个败类。”
她踢了瘫倒在地的秦修一脚,继续说道:“他用的那魔教尸冥虫,其实并无功效,生老病死乃是天命,又怎是虫豸可改?况且若是真有效用,魔教怎会不大肆控尸为奴?只是偏巧,那尸冥虫内含药效,阴差阳错吸收了我留的那缕气,以致复生凡胎。”
由她所说出的事,在座各人皆是闻所未闻,一时无人理清。
而秦苍瞳则在说完了缘由后,走到了那惊雷老人跟前:“雷鹏,你那孙儿为我所伤,实为抱歉,今我还他健康,就当赔罪,你看如何。”
“既是能救休儿,那老夫便依你。”惊雷老人倒也豁达,听得秦苍瞳所述,又见得秦修嘴脸,心下早已息怒,当即抱拳,谢过秦苍瞳。
只见秦苍瞳同样是手一挥,那躺于木板车上的少年顿时呼吸平缓下来,面上青紫之色以可见之速消散。不多时,竟已能下地走路!
听得少年一声清脆的“爷爷”,那惊雷老人心下大喜,不禁又给秦苍瞳行了一大礼:“多谢,这份恩情,雷鹏必当涌泉相报。”
“报恩就不必了,只要你不要将这山中发生之事说出去,保我文会派声誉,那边足够了。”
“阿诚,今日一别,便是永别,你要珍重,不可辱没了我文会派的名望。”
她在座众人交代完所有事,而后招呼那蛮夷女子,扛起秦修与自己那凡胎,飘然离去。
——据说那日,文会山天降神迹,有一黄龙自那文会派中破空而去。于是便有了传闻,说那山中义侠乃是黄龙转世,山下百姓为其修祠,香火旺盛,直至今日。
尾声、
“这就······完了?”苏晓听完李司尘所说的故事,依旧感到意犹未尽,“不应该还有什么反转的吗?比如魔教的阴谋什么的?”
“你啊。”李司尘哭笑不得,“那魔教伏兵被毕方屠杀大半,跑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阴谋。”
“那,那秦修后来怎么样了?”“你觉得呢。”
李司尘耸了耸肩,虽非明说,但苏晓已能猜到大半。
“话说这凡胎真这么神奇啊?居然留一丝气就能保持生人面孔。这在我们《气的应用》里可没提到过。”
“你没听说过的事还多着呢,毕竟能留下凡胎的只有我们原始灵。不过这事发生了以后,我们基本上都不会留下凡胎了。”
“说来······你刚才故事里是不是还提到了一个叫‘毕方’的蛮夷女子。”苏晓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那家伙是你的亲信吗?为啥我从来没见到过。”
“毕方啊,她算是兽灵吧,本体是一鸟雀,乃是天生火德,在那古早时期成灵后便追随与我,至于为什么没再出现过······”李司尘的声音忽然有些低落,“她死了。”
“哎??灵也会·······”
苏晓话还没说完,在外面和那名为“明理”的人通话的玄医生便走了进来,看来已经打完电话了:“明理说他那边出现了储存我的气的道具,被人拿来做坏事,给他逮了正着。看来,这破事还真不简单咯······哎,你们在聊什么呀。”
“她好奇凡胎那回事,我就把你黑历史告诉她咯。”李司尘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而玄苍瞳娇俏的脸则是直接通红,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不说自己黑历史呢?杨太宗陛······”
“停停停,我来是和你叙旧的,不是互黑的!”
李司尘听她要说出一个名词,连忙打断,只是还是被苏晓听了正着。
“杨太宗······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这事调查有进展了再联系吧,拜啦!”
他连忙推起苏晓,向门外走去,一边推一边回头向玄苍瞳道别。
这位司尘大人这么慌乱,还真是少见啊······会是什么不得了的黑历史吗?
苏晓看着李司尘那慌乱地吹着口哨的模样,心中不禁八卦了起来。
只不过,毕方的事也好,这个事也罢,看来都不是暂时能从他这里得知的呢。
她无奈地笑了笑。
“走咯,我带你去我一个老熟人那里做客吧。”
“哎哎哎?这‘玄医生复制人事件’就直接不管了?”
“没事的没事的,丁点大的事,出不了大问题。大不了等她醒了去问她就是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