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四章：山之国（下）

　　从佛罗汀边境到王都哈施莱克的旅途过分的乏味枯燥，放眼望去几乎都是群山，特别是过了佛罗汀边境之后甚至连平原也不见踪影，重峦叠嶂，到处都是黄土岩壁的影子，亚戈已无心观赏外头的景色，他所乘坐的车厢里有一个奇怪三人组。

　　 千载难逢的绝世天才王子，哈施莱克的希望——西奥.普林斯。

　　 王国最强骑士长兼国王近卫队长，傲视群雄威风凛凛——阿喀琉斯。

　　 荷库利出身拥有一身自然肌肉，野外生存技能点满的捕鱼小能手——亚戈！

　　 （噗——！）

　　 亚戈一边想一边忍笑差点憋出内伤，自己真的是太过弱小显得与其他两人格格不入，就在刚刚的旅馆里信誓旦旦说出会保护西奥的大话，现在却开始顾影自怜起来，实在太可笑了，说到底连「保护」的资本都没有，谈何保护，他无意瞥见开在山沟里的红色小花，想起跟奥斯卡在图书馆里读书时，某个作家在书本的扉页写的一句话：

　　 「躺在水渠之下的无名之花呀，可否告诉我您的名字呢？」

　　 亚戈不断回味这句话的含义，如果以后西奥和我在一起了他会幸福吗？亚戈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正和阿喀琉斯磋商的西奥，一种无力感渐渐涌上心头。

　　 （我也该有所改变才行）

　　 “哎！西奥殿下一眨眼的功夫离开王都也有半年了。”，阿喀琉斯小心翼翼伸出舌头，用舌尖触点杯中红茶的表面，“啊烫烫烫…！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亏你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种话）

　　 毕竟是猫科动物，亚戈发现阿喀琉斯有点格兰特的影子，当然他只是指怕烫这一点，甚至有点蠢萌蠢萌的初印象，亚戈已经开始有点想念格兰特和奥斯卡了。

　　 或许各位注意到了吧，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马车，车厢里的空间大的出奇，亚戈和西奥并排而坐，阿喀琉斯独自坐另一头正对西奥的位置，中间相隔的区域固定着一张红原木铺上金黄丝绸的餐桌。

　　 布鲁那辆奢靡十足的四驹马车已经超乎亚戈的想象，亚戈实在搞不懂皇家贵族的审美，有必要这么金光灿烂吗？然后他看向自己胳膊边上的镀金把手，把手除了都是用纯金打造的以外还在最前端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这一个把手抵过我渔村老家全部的家当啊！！）

　　 “我要当面质问父王！他到底想做什么…”，西奥没有打算给一国之主好脸看的打算，气愤填膺，将双手交叉叠在胸口。

　　 “殿下应该心中有数才对吧？”，阿喀琉斯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幌子…”，西奥顺手从外套里面拿起那封信件，“里面写的都是幌子，我想王位候选才是最终目的…”。

　　 （王位！）

　　 阿喀琉斯点点头，“自陛下三年前大病一场之后，拟定下一任继承人的风波从来就没有消停过，王宫内外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那个…”，亚戈忍不住插话，“那个…我听学院的教官说过，哈施莱克下一任王位的继承人不是应该先由长子继任吗？”。

　　 阿喀琉斯非常同意亚戈的观点，但从他忧虑重重的表情上看，亚戈认为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目前王国有两股势力，一股是秉持哈施莱克传统，拥护长子继位的守旧派，大部分都是名门贵族组成，他们认为贸然修订传统会导致国家根基不稳，容易产生动荡，以及潜在的恶势力会趁虚而入威慑到王室政权，还有贵族他们自身的利益。”，亚戈听得头昏眼花，阿喀琉斯继续往下说明：“另一边则是亲眼目睹西奥王子天赋异禀的超强实力，某些贵族以及中高资产阶层甚至是教会联合创办的普林斯选组，他们都是极力推荐拥戴，希望西奥王子登基…”。

　　 “哼！说的真好听，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西奥不悦地打断了阿喀琉斯的发言，但阿喀琉斯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样。

　　 亚戈呆呆望着面无感情的西奥，他是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身世呢，亚戈默默记在心中。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阿喀琉斯一下安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尴尬气氛笼罩整个车厢，桌上微微摇曳的红茶早已没有了热气。

　　 “那个…阿喀琉斯先生是西奥派的吧？”，亚戈实在找不出话题来打破气氛，姑且用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代过吧。

　　 “西奥派？”。

　　 “听起来像食物的名字…”，西奥充满着对亚戈乱起名的抗议，阿喀琉斯难得一见西奥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吐槽。

　　 “看来王妃的事就这么定了…”。

　　 “阿喀琉斯！你刚刚说什么！”。

　　 “不！王子大人刚刚是幻听，您肯定是听错了。”

　　 （阿喀琉斯大人，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哟！）

　　 阿喀琉斯赶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锋，“亚戈君，我其实我是哈施莱克派。”

　　 “那是什么？”。

　　 “我身为国王身边的近身侍卫，我的职责就是拼死守护这个国家最基础的根基也就是坐在王位上的人物，不管是当下亦或是将来，只要登上王位的那一刻我便是他最锋利的剑刃、最坚硬的盾牌，这就是哈施莱克派。”，阿喀琉斯故意抬高音量补充说道，“当然还有他所爱的王妃！”。

　　 西奥刚刚捧起茶杯，啜饮红茶，差点被呛个正着。

　　 亚戈冒着冷汗讪笑…无言以对只能尴尬附和。

　　 （哈施莱克王宫某处）

　　 “在下无能，失败了。”

　　 “？”。

　　 “是，非常抱歉！可是，在下真的杀了他！他断气了，心脏也…”。

　　 “没想到骑士学院的学生还有这种能力，你暂时在王都待命，没有我的命令先不要再对他动手，明白了吗？”。

　　 “是，在下遵命！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说…！”。

　　 “得到确切情报，西奥大人正在…（消音）”。

　　 “什么！”。

　　 （中断…）

　　 山脉与山脉之间像是建起了堡垒，无边无际，大道行驶的马车，紧随其后的护卫骑兵，亚戈再也看不到其他生物的影子，阿喀琉斯说最起码也要下午才能抵达王都，眼看马上就到正午，亚戈的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西奥听见亚戈肚子的咕噜声之后，付之一笑问道：“阿喀琉斯，有吃的吗？”。

　　 阿喀琉斯愣了好一会儿不满地看向亚戈，好家伙以前陪王子练习剑道的时候，不分昼夜刻苦铭心指导，都不曾有过几分嘘寒问暖的待遇，阿喀琉斯只好苦笑着说道：“啊，我除了预备茶点以外，这里还有几片烟熏羊肉干和面包，考虑到亚戈君可能吃不惯，这边还准备了卡米尔香肠，暂且将就一下。”

　　 亚戈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阔别已久的卡米尔香肠，一种新奇的味道冲入食道，和之前在骑士学院里吃到的迥然不同，不仅将上头的白色酱汁换成某种酸酱，烹调的方式应该也改变了，香肠的口感清爽香脆搭配那种酸酱，让人食欲大增。

　　 亚戈将面包从中间掰开，将一小段香肠包裹在里头夹住，在表面淋上酱汁。

　　 “西奥尝尝看，很好吃喔！”，亚戈亮眼放光，西奥则有点半信半疑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接过亚戈手中的食物，轻轻一口咬了。

　　 “马马虎虎…”，西奥将剩下的部分全部塞入口中后做出最后的评价。

　　 “明明就蛮好吃的诶！”。

　　 “哼！就这种程度…还有吗？”。

　　 “王子大人你就不能坦率一点吗？”。

　　 “闭嘴，我只是饿了！”，西奥红着脸狡辩道。

　　 “那你脸红什么！”。

　　 “你有脸说我？你也是不脸红了！”。

　　 “是这里太热了的缘故啦！”。

　　 “不准顶嘴！”。

　　 “哈！？分明是西奥先强词夺理！”

　　 阿喀琉斯默默啃着羊肉干，盯着他们俩拌嘴，心情愈加复杂…

　　 哈施莱克——山之国，放牧业极其发达的国家。

　　 绕过群山，穿过山涧隧道，如果有向导的话肯定会激动说出「欢迎来到幽谷，此处乃至黑暗，故名哈施莱克」。

　　 穿过隧道来到桃花源，群山不再是山的统称，它们反而更像是守护神，守护哈施莱克的铜墙铁壁，亚戈从马车窗外眺望远方露出尖塔的建筑物，当马车行进到高处的要道时，视野渐渐明亮开阔，亚戈目睹了他从未见过的城市，那是哈施莱克的首都吗？远山的一头竟然还有白色高耸的围墙，城市与城市，山与山海，越是逼近越是能听见人海的声音，还有从头顶掠过的山雀，感受到风的阻力打在面庞，这里所有的形形色色统统融入大自然中。

　　 原本还与黄土岩壁为伴的光景纷纷溶解，像是从地表生长出来的绿树、大道、街灯，眼前豁然开朗，再回首之际已不见原路…

　　 “马上就要抵达王都的主干道。”，阿喀琉斯提醒西奥。

　　 “按计划行事，让后面的队伍走主干道，阿喀琉斯你负责带队。”

　　 亚戈有点摸不着头脑，耐不住性子问道：“计划是什么呀？怎么没听西奥说过？”。

　　 阿喀琉斯急忙解释：“让伪装的马车走主干道吸引注意力，西奥殿下和亚戈君，你们走暗道小径直达王宫内阁。”

　　 “啊？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吗？”。

　　 “亚戈君，对你来说应该构不成什么危险…”，阿喀琉斯停顿语气望向西奥，西奥摇了摇头，阿喀琉斯了然接着说道：“总之，亚戈君！之后王子殿下就交给你保护了，等到了内阁你自然明白，拜托了。”

　　 亚戈挺起胸膛，将拳头贴在心脏的部位伉声呵道：“交给我吧！阿喀琉斯阁下！”。

　　 “嘿嘿，真是可靠呢！您说是吧，王子殿下。”，西奥轻蔑一笑不再说话。

　　 语毕，阿喀琉斯探出脑袋命车队停了下来，亚戈和西奥被迫跳上一架完全不起眼的普通马车，阿喀琉斯再度和西奥亚戈握手之后，带队出发了。

　　 亚戈看着阿喀琉斯骑上马背驰骋离去，他呢喃道不知道尤利乌斯前辈现在在干什么？西奥拉起亚戈的手，又来到了唯有的二人时光，亚戈感觉有点疲惫，直接把头靠在西奥的臂膀，闭上了眼睛，西奥则将脸颊贴在亚戈的额头上，轻轻搂着他…

　　 （前方乃是深渊，却不是地狱）

　　 “尼奥殿下，西奥殿下的车队已经驶入主城区，很快就可以抵达内阁。”

　　 “知道了，退下吧！”。

　　 “是，小人告退…”。

　　 咔嚓门轻声合上。

　　 “尼奥殿下难道不做点什么吗？”，房间另一个角落有一只戴单边眼镜身穿褐色宫廷礼服的中年狐狸男正在透过玻璃观赏放在储物柜里的名贵花瓶，“就像上次那样，易如反掌！只要您派亲信去解决的话…”。

　　 “哼！用不着你说教雷文卿。”

　　 黑豹无时无刻都展露盛气凌人的姿态，红宝石般的眼眸和西奥如出一辙，他并没有西奥那般身强体壮，但也不至于太过文弱，嘴角上扬的笑容令人反感不悦，典型皇家贵族的气质，他就像坐落在黑夜中一动不动的石像鬼，观察来往行人的动向，趁人不备咬住受害人的脖子吸食他们的血液——无情冷酷，但魅力十足。

　　 像吸血鬼般可骇，像血钻般高贵——哈施莱克大王子，尼奥·贝迪尔·冯·哈施莱克

　　 “The Rook（战车）…”，尼奥的身前是一副西洋棋盘，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车」这枚棋子的顶部，将它悬挂在空中并注视棋子的棋身，“无论敌我双方都有两枚战车，西奥的棋盘上也一样。”

　　 “属下愚钝，殿下的言下之意是？”，名为雷文的狐狸不解道。

　　 “Fake，虚假，雷文卿自个琢磨吧，吾辈命你调查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禀告殿下，全部都在这里。”，雷文拿出古黄色的羊皮纸包裹的文件呈上。

　　 尼奥打开文件拉出一份资料看了几眼之后又放了回去，他的眼眸深处绽放暗红色的光芒。

　　 “您怎么了殿下？”。

　　 “雷文卿，命今晚设宴，吾辈要亲自上阵！”。

　　 “是！谨遵您的吩咐！”。

　　 那么，我们来下最后一盘棋局吧！我最亲爱的弟弟——西奥·普林斯。

　　 （小剧场/小ネタ）

　　 阿喀琉斯：（心情复杂）

　　 士兵：阿喀琉斯大人您怎么了？

　　 阿喀琉斯：没事就是狗粮吃得有点多…

　　 士兵：（原来阿喀琉斯大人还没有结婚吗？）

　　 （重要人物简介）

　　 尼奥·贝迪尔·冯·哈施莱克

　　 性别：男 种族：黑豹 年龄：25

　　 兴趣爱好：西洋棋、研究酷刑

　　 人物简介：西奥同父异母的兄长，具备王族不可一世的高贵气质，天生的资本家，有谋略善诡计，三翻四次暗中谋害栽赃其他王室手足，特别针对西奥，在某次事件中间接害死了西奥的母亲。